“你要选这首？”丁雨晴一脸吃惊地瞪着他。
“怎么了，不是自由选曲吗，”秦海不解地问了句，“为什么不行？”
这个决定确实有些草率，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歌好听，容易学，而且也比较符合现在的心境，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也不是不行，就是太保守了，”丁雨芹解释，“综合体育馆的舞台很大，一般来说选手都会挑那种能带动气氛的歌，你会有点吃亏。”
“你的意思是不够嗨？”秦海想了想，这话倒也没错。
不过对于一个四肢不协调的人来说，就算给他半个月的时间也很难练会一支舞，何况距离比赛只有几天了。
“干嘛非得和别人一样，”顾晰点了根烟叼着，“保持自己的风格不好吗？”
“行吧，可能是我多虑了，”丁雨芹没有再继续劝说，“后勤部已经把大众评审的招募海报贴出去了，星期一下午有个拉票活动，要是你能找韩陆来站台就最好了。”
“为什么？”秦海顿时愣住了。
“你俩人气高啊，”丁雨芹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适当的炒作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海有些为难，如果没有发生那晚的破事儿，也许他还能硬着头皮去找韩陆商量，现在人家都把话挑明了，他哪还有脸开口提这个。
“我也看了超话里的帖子，”顾晰弹了弹烟灰，看着他眯缝了一下眼睛，“那个什么陆是你男朋友吗，找他帮这点小忙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是，我和他……”秦海立马否认，“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丁雨芹和顾晰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问了句：“你们两个之前不是挺要好吗，吵架了？”
秦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虽然韩陆说过是把他当朋友的，但他俩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好到可以吵架的地步，充其量也就是比其他同学走得近一些。
又或者是他太贪心了，并不安于现状。
“那你就唱《十年》吧，”顾晰叹了口气，把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但是一定要让他去现场听，记得问问他听完以后有什么感想。”
秦海琢磨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他的用意，明明是叙述情侣分手多年之后内心独白的歌，韩陆听了能有啥感想，况且他会不会去现场都难说。
戴着耳塞练习了一个晚上，总觉得哪里差了点意思。
秦海揉了揉眉心，打算洗个澡让烦躁的情绪稍稍缓和一下，打开衣柜的时候忽然看到角落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和灰西裤。
这身衣服韩陆换下来之后他也没让洗，就这么原封不动的从家里带了过来。
他捧着衬衣扑到床上，把头埋进领口，没有汗味，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淡淡清香，好像是第二次做出这种变态举动了。
韩陆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的确像个痴汉。
隔天中午，组委会召集所有选手开了个会，内容和丁雨芹手机里的那条通知如出一辙，不过这次给每人发了二十张亲友票。
虽然看台上有几千个座位，但距离舞台最近的摇滚区只提供了四百多张椅子给大众评审和亲友团，像这种隆重的大型赛事观赏性还是很强的。
除此之外，学校微博里还发起了一轮名为“你心目中的Voice”的投票活动，决赛当天，得票率最高的选手将额外获得最佳人气奖。
秦海回到教室就被一群同学围住了，经过一通瓜分后，手里还剩下五张票，算上秦敏、何逸、肖阿姨，居然还多出了两张。
放学的时候，苏艳妮和沈畅商量着要不要去做几件文化衫，还专门请人照着他的样子绘制了Q版图案，打算印在T恤上。
“我去准备灯牌，”杨超问，“还是用上次的口号吗？”
“这回人多，我觉得咱们可以举横幅，比较有气势。”方强说。
“举什么横幅，又不是游行示威，”赵丽君啧了一声，立马否决了他的提议，“就你这审美水平，典型的直男癌晚期。”
韩陆站在过道里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就跟即将赴死的犯人似的，犹豫了起码能有半分钟才咬着嘴唇走了过来。
不用勉强，又没人拿刀逼你。
秦海一整天都没搭理他，上课的时候还刻意选了隔他很远的位子，球队的那帮人都拿到了亲友票，唯独缺了他那份儿。
既然做不到断了念想，那就尽量避免接触，保持安全距离对大家都有好处，与其增添彼此之间的尴尬，倒不如用这种方式让感觉随风而逝吧。
就在韩陆还有不到两步就要走到他面前的瞬间，宋晓宇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背着书包从他们几个身后绕了过去。
“晓宇，我找你有事儿！”秦海仿佛看到了救星，追上去叫住了他。
韩陆顿时停住了脚步，愣在原地瞪着他俩。
“啥事儿？”宋晓宇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问了句。
“咱们出去说。”秦海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教室，这或许才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互动，哪怕吵完架也能厚着脸皮把人家抓过来当挡箭牌。
出了教学楼之后，宋晓宇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无情地戳穿了他的小心思：“没跟过来，你不用再演了，这种打掩护的事别找我。”
“没演，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帮忙。”秦海死乞白赖地陪着笑脸。
宋晓宇没说话，似乎在等他开口。
“那个……星期一放学以后你有空吗，”秦海说得很艰难，“想请你帮我站台拉票。”
“没空，”宋晓宇果断地拒绝了他，“你朋友那么多，哪轮得到我啊。”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万里山河，不及你一颦一笑。”秦海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居然连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也能说得面不改色。
“你他妈学过语文吗，老子又不是你的妃子，”宋晓宇指着他笑了半天，“你和韩陆怎么了，这才几天，打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秦海抬头看了眼教室，拉长声音叹了口气。
“说真的，那家伙除了性格孤僻、爱装逼、嘴贱、态度傲慢……”宋晓宇叽里呱啦罗列了一串韩陆的罪行，最后给出了结论，“也不算特别惹人讨厌。”
“你就别点评了，越描越黑。”秦海啧了一声。
“我没给人站过台，”宋晓宇绕回了正题，“需要我做什么，要花钱找临演吗？”
“又不是竞选村长，找什么临演，”秦海被他逗乐了，“就是讲几句好话，鼓动大家多投票。”
宋晓宇其实心眼并不坏，虽然爱耍小性子，但他起码没有为了打击报复把韩陆的秘密宣扬出去，这一点确实值得肯定。
手机铃声响起，秦海扫了眼屏幕，是汪松打来的。
“喂？”他接起了电话。
“海子，听说下周二你要参加校园之星的复赛，”汪松大着嗓门儿，听筒都被他震出了免提效果，“我和娟子可以去看吗？”
“你听谁说的？”秦海把手机拿开了些。
“我丈母娘呗，”汪松笑了笑，“你就说有没有票吧。”
秦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肖阿姨：“还有两张，不过……”
有一张是给你兄弟准备的。
这话他没说出口，事实上，他今天有好几次想找机会把票塞给韩陆，可每次走到半路又打起了退堂鼓，他害怕被再次拒绝。
“那你帮我留着，”汪松愉快地替他做了决定，“到时候我和娟子直接过去。”
秦海挂断了电话，回家的路上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复赛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程都放在了韩陆身上，这次他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了。
心里装着事儿就特别容易恍神，脚下忽然一沉，他才发现自己偏离了人行道，还好马路牙子不高，不然这会儿已经扑街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一辆黑色的宝马730几乎是擦着他的胳膊呼啸而过，开出二十多米后才慢悠悠的停靠在了路边。
驾驶室的车窗降了下来，大伯探出脑袋喊了一声：“小海，你没事吧？”
“没事儿，刚才走神了。”秦海往车里看了眼，就他一个人。
“我听珊珊说你入选了校园十佳歌手，”大伯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迅速转开了话题，“决赛是什么时候，我和你婶婶想去给你加油打气，你还有票吗？”
怎么这些索票的就跟约好了似的全挤在一块儿了……
“我的票都发完了。”秦海还没从刚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中抽离出来，耳朵里全是砰砰的心跳声，也顾不上语气是否委婉了。
“这样啊，”大伯似乎并不介意，脸上依然挂着笑，“没关系，我们坐看台上也行。”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海对着这样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胸腔里的火气顿时就被浇灭了，况且原本就是他违反交通规则在先。
“我买了几盒特级罗汉果，”大伯拎起副驾上的购物袋递了出来，“给你润润嗓子。”
“谢谢，”秦海接过袋子，瞬间放软了态度，“下周二我让同学帮你们占前排的位子。”
“不用不用，珊珊会替我们安排好的，你只要专心比赛就行了，”大伯瞄了眼手表，“我还要回公司送份文件，先走了。”
秦海看着袋子里的礼盒有些感慨，秦珊珊的性格怎么就没有随他爸呢。
作为这一届的新生代表多少还是有点特权的。
韩陆顺利地通过了大众评审团的选拔程序，工作人员给他发了一枚蓝色的橡胶手环，下周二可以凭手环提前入场。
从组委会出来的时候刚好7点整，看样子没时间吃晚饭了，他在路边的西饼店买了个面包，一边啃一边往出租屋赶。
换上制服正要出门的时候，汪松给他打了个电话。
韩陆左手抱着送餐箱，右手举着手机：“喂？”
“陆子，秦海给了我两张校园之星决赛的亲友票，我准备和娟子一起去看，”听筒那头有些嘈杂，汪松立马提高了声音，“那天你也会去吧？”
韩陆愣了两秒钟：“嗯，我跟你们不在一块儿，我入选了大众评审团。”
秦海那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意思？
居然连汪松都收到了邀请，这是打算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吗？
“我靠，牛逼呀，”汪松继续加大音量，“那你可得帮秦海搞好群众关系。”
“这事儿……先别告诉他。”韩陆赶紧嘱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