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秦海依然保持着俯卧的姿势，他迷迷瞪瞪地撑着床垫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就被一阵刺痛给扎醒了。
怎么会这样……
他曾经对交往后的第一次满怀憧憬，看过的纯爱漫画更是车载斗量，脑子里浮现的场景却跟昨晚那一幕截然不同，想象中的感受也和实际体验天差地别。
虽然谈不上生不如死，但绝对跟“舒服”这个词沾不上边。
秦海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疼得打了个哆嗦，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会呼吸的痛。
卧室里就他一个人，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强忍着不适站起身，转过头看了眼凌乱的被子，换好衣服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
不想收拾，就这么摊着吧。
洗漱完还不到7点半，泡碗方便面的时间应该还是够的，秦海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屋外传来了钥匙声，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牛肉面的香气飘了进来。
“你起床了，”韩陆把两个打包盒放在餐桌上，然后盯着他的屁股看了一会儿，“还疼吗，我帮你检查一下吧，可能……”
“滚！”秦海听到检查两个字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串劲爆的画面，感觉脸皮都快炸开了，“你昨天晚上还没检查够，大清早就这么精神抖擞？”
“你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韩陆叹了口气，“过来吃面吧，这家店生意可好了，我排了二十分钟的队才买到，还加了两个鸡蛋。”
“真能吃，以形补形吗？”秦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强行耍了一通流氓之后，韩陆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话都能让他浮想联翩。
“我不用补，睡一觉就能完成再生产，”韩陆斜眼瞅着他，“你倒是需要吃个鸡屁股。”
秦海啧了一声，懒得再跟他搭话，专心吃着面，这两碗牛肉面应该是在民富村那家号称二十年老字号的小面馆买的，味道确实不错。
吃过早点，韩陆把餐盒扔进了垃圾桶，犹豫了一会儿，从外套兜里摸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纸盒递了过来：“给你买的，痛就擦点药。”
“什么鬼？”秦海接过来看了眼，顿时一阵无语，盒子上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马应龙痔疮膏，“我又没长……擦这玩意儿干嘛？”
“也不一定是痔疮才能用，”韩陆偏过头笑了起来，“这药膏还能消炎止痛。”
“你怎么这么清楚，”秦海瞪大眼睛问了句，“你用过？”
“嗯，”韩陆点了点头，“以前韩鑫嘴角裂了，我妈也是用这个给他擦好的。”
“我不用，”秦海稍微想象了一下，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留着擦嘴吧。”
“赶紧的，不要讳疾忌医，”韩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抡到了沙发上，用力拽住了他的裤子，“你是不是不方便自己动手，想要我帮忙就直说。”
“哎，我擦我擦！”秦海挣扎着爬了起来，拿着盒子冲进了浴室，反手甩上了门。
说实话，药膏涂上去之后确实好多了，有种淡淡的清凉感，至于效果如何还有待考证，他把剩下的大半管装回了盒子里，留着备用。
说不定下次韩陆也能用上呢？
秦海坐在马桶上笑了半天，他俩的第一次还真是别开生面，令人记忆深刻，简直可以媲美大型车祸现场，估计很多年以后都难以忘怀。
“你们在拍电影？”宋晓宇转头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问了句，“那我肯定要去捧场啊，我能叫上苏艳妮吗，她嘴很严，不会到处乱说。”
“没问题，我把地址给你，”秦海点开微信发了个定位，“下午两点前到就行。”
他和韩陆都没什么朋友，一起打球的几个同学还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今天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出席，他唯一能邀请的只有宋晓宇。
他忽然有点理解李萌的男朋友为啥不愿意对外公开了，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反而越容易坏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包容的心。
韩陆抽空给汪松打了个电话，汪松这周上晚班，白天基本上都在宿舍睡觉，接到邀约后立马爽快地答应了，还叫上了肖娟同行。
YOYO CLUB位于城西的月湖艺术中心附近，距离C大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中午放学之后，秦海按照导航规划的路线把车开上了滨江路，拐了好几个弯才抵达目的地。
道路左边是一片月牙形的人工湖，湖畔有条新建成的商业街，如果没记错的话，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周围住的都是菜农户。
湖对岸就是本地数一数二的豪华别墅区，月湖山庄，据说小区采用的是园林式设计，环境非常优美，里头的住户非富即贵，房价直逼城北的丽景花苑。
他俩沿着商业街往里走了一段，临湖的这边有好几家高档餐厅，建筑偏现代风，隔着落地窗就能看到店内逼格满满的装修。
许瑶的酒吧挨着一间西餐厅，外墙贴满了闪闪发光的银色的马赛克，两扇宽敞的玻璃门上方挂着白底黑边的招牌灯，犹如一个巨大的反光球。
门外挂着把锁，里头被门帘挡住了，秦海扒着玻璃往缝隙里看了一会儿，啥都没瞧见，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难道剧组还没来？
不应该呀，布置场地和设备都需要时间，这会儿都12点多了，如果没有提前准备，下午两点是绝对不可能正常开拍的。
“别看了，酒吧肯定做了隔音。”韩陆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姐的电话。
原来旁边的巷子里还有个入口，他俩绕过几排空酒箱，在两个垃圾桶后面找到了侧门，秦海刚抬起胳膊，公司前台的小姑娘就把门打开了。
酒吧的布局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一楼大厅的最里面有个小舞台，背景墙是块硕大的LED显示屏，台子上摆放着各种乐器，表演结束后还能充当舞池。
大门两侧有楼梯通往二楼的卡座，建筑内部是中空的设计，任何位置都能看到舞台，空间特别宽敞，单层面积目测起码有五百平米。
“秦海，”许瑶站在吧台里喊了一声，冲这边招了招手，“你俩还没吃饭吧？”
“嗯，一下课就赶过来了……”秦海笑着走了过去，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许瑶很会打扮，衣服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但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薄薄的粉底根本盖不住她的倦容，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憔悴了不少。
“学姐，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秦海忍不住问了句。
“是呀，昨晚有两桌客人喝到天亮才散场，我刚收拾完剧组就过来了，”许瑶打了个哈欠，从吧台里拿出两个檀棕色的木盒子递了过来，“我帮你们订了餐，先吃点东西。”
秦海打开盒盖看了眼，里头有好几个格子，分别装着炸猪扒、煎排骨、蒸肉饼和西蓝花，这种定制版的套餐比起普通的盒饭要高级得多。
他挺过意不去的，许瑶不但免费提供场地，还主动分担了后勤组的工作，关键是他们的忽然到访害得人家现在都没合眼，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多嘴。
“这伙食可比剧组安排的强多了，”韩陆夹起一块肉饼塞进嘴里，“闻着就很有食欲。”
“我在隔壁那间餐厅订的，他家饭菜还不错，”许瑶转过头打量着他，“你本人比照片更帅，难怪把秦海迷得神魂颠倒，你俩处对象，学校里的粉丝估计心都碎了吧？”
秦海呛得咳嗽了两声，赶紧喝了口水。
听这口气，许瑶应该早就猜到他俩的关系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她本来就是C大的学生，看过超话里的那些帖子也不足为奇。
“小秦，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林姐过来打了声招呼，“吃完饭你俩就可以去化妆了。”
“好的。”秦海往舞台那边看了眼，几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灯光和摄像机。
这次的布景比较简单，墙上挂了条横幅，几块印着高楼大厦的异形KT板挡住了LED屏，台下摆了几排夜宵摊标配的塑料椅子，大概是剧组带过来的。
“许老板，我们能借用一下酒吧的射灯和音响设备吗？”林姐靠着吧台问了句。
“没问题，”许瑶指着角落里正在打瞌睡的年轻男人喊了一嗓子，“小刘，你去帮林姐的忙，麦克风用我从德国订回来的那支。”
小刘噌的站了起来，带着林姐去了设备间。
“对我这里还满意吗，”许瑶倒了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我记得你那儿还有两张消费卡，怎么不叫同学过来玩，你该不会是滴酒不沾的人吧？”
“他很能喝，”韩陆抢先开了口，“白酒喝个一斤半屁事儿都没有。”
“这么厉害？”许瑶笑着挑了挑眉毛，“我就是想找你这种又能唱又能喝的复合型人才。”
“你别听他瞎吹……”秦海叹了口气，感觉有点接不下去了，这次借场地拍电影已经欠了个人情，虽然他没想过要来应征驻唱歌手，但是客串几场应该问题不大。
“两位小帅哥，先去换衣服吧。”思思抱着两套演出服走了过来。
秦海早上出门前刻意挑了校园之星决赛时穿过的那身行头，这套衣服是秦敏帮他买的，肯定不会是地摊货，看到思思手里的演出服之后，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剧组也不知道从哪儿买了套一模一样的款式，但做工和面料都跟他身上穿的相差甚远，一看就是山寨货，属于某宝49块9包邮的档次。
“……你还是穿自己这套吧。”思思往他身上扫了眼，立马把手里的演出服收了起来。
翻了两遍剧本之后，韩陆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汪松来电，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从侧门的巷子绕到了前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边！”
汪松低头划拉着手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肖娟走了过来。
“我跟你说了要走后门，你就是不信。”宋晓宇和苏艳妮跟在他俩身后，脸上堆满了嫌弃。
“你们一起来的？”韩陆好奇地问了句。
“不是，我们在街口碰到的，”汪松朝巷子里瞅了眼，“这里真有个门，我以为找错地方了。”
“你见过哪个酒吧白天营业？”宋晓宇冷笑了一声。
“我还是第一次来月湖这边，”汪松没理他，一脸兴奋地盯着舞台和到处走动的工作人员，“好大的排场，兄弟，你这是要当明星了？”
苏艳妮和肖娟兴致勃勃地围在秦海身边，看着思思往他脸上涂脂抹粉。
“陆子，”宋晓宇压低了声音，“咱们过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在学校门口打听你。”
“什么女人？”韩陆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