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谢谢你。”秦海把车开出别墅之后才小声说了句。
“有什么好谢的，”张君雅偏过头笑了起来，“我看你坐在那儿怪难受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经女孩儿，第一次去男同学家里做客就留宿，影响多不好。”
“我还以为你跟我姐串通好了。”秦海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可能，要不是敏姐去宿舍接我，我都没打算过来，”张君雅犹豫了一会儿，“如果刚才我没开口，你是不是准备自曝？”
“是，”秦海如实回答，“我不想再演了。”
“忍忍吧，我说过要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张君雅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从包里摸出根烟点上了，“敏姐太强势了，你最好别跟她对着干。”
“嗯，谢谢。”秦海点了点头。
“老是谢来谢去，你不累吗，”张君雅啧了一声，“下次请我吃饭吧。”
“没问题。”秦海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雨停了，微风中带着些许凉意，云层逐渐散开，露出了一弯金黄的月牙，他把张君雅送到宿舍门口，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小区。
陆阿姨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连招呼都没打就冲进了卧室，反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有些昏暗，韩陆扭头看了过来，手里捧着课本，耷拉着脑袋的台灯在他身上投下了一圈光晕，这种感觉温暖而舒适。
“我回来了。”秦海声情并茂地说了句废话。
“你姐没刁难你吧，”韩陆起身走了过来，张开胳膊搂住了他，“我很担心你。”
“没有……”秦海鼻子有些发酸，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韩陆这一整天都过得很不踏实，就连温习功课都无法集中精神，大概是被秦海传染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如此多愁善感。
张君雅究竟能帮到他俩多少？
秦敏如果发现了他俩的关系，真的会让秦海退学吗？
这些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打转，即使他不断安慰自己放宽心，但还是会忍不住想到最坏的结果，恋爱中的人智商通常为负数，这句话果然一点也没错。
就算是他这样的学霸，看淡了一切的隐世高人，依旧难以幸免。
“你饿不饿，我去帮你煮碗面？”韩陆不打算继续追问细节，虽然秦海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但看到他的瞬间，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好，晚饭我就吃了两口，”秦海摸了摸肚子，“说话都没力气了。”
“那你一会儿多吃点，”韩陆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滚！”秦海笑着往他背上呼了一巴掌。
接下来的半个月倒是风平浪静，韩陆掰着手指计算日子，今天都5号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俩的微电影最近应该就能上线。
下午放学的时候，林姐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看APP首页的推广横幅。
韩陆刚挂断电话，秦海立马掏出手机打开了社交软件，主界面顶部的广告栏替换成了电影海报，位置非常醒目，点进链接就会自动播放影片。
视频的总时长只有15分钟，片头过后是一段由无人机拍摄的C市远景，紧接着镜头就跳转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辆旅游巴士驶出了公交站台。
画面的滤镜很重，梦幻的光效给人一种剧组是在天堂里取景的错觉，这些片段都是前不久才完成拍摄的，韩陆闭着眼睛都能回忆出后面的情节。
不过成片和录制现场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大相径庭，或许是视角不同，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韩陆几乎不敢相信电影中的主角就是他和秦海。
故事并不复杂，差不多就是把他俩相识到交往的过程串联起来，还原度相当高，再配上齁甜的BGM，硬说是一部青春偶像剧估计也有人会信。
昨天开直播的时候电影还没上线，公司也没透露任何风声，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收获了两千多条弹幕，尤其是捡戒指和叼尺子的那两段。
屏幕上瞬间飘过数不清的“哈哈哈”，都快把他俩的脸都遮没了。
“我操，”秦海捧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剪辑出来还挺有意思的。”
“主要是演员长得帅，”韩陆挑了挑眉毛，“看着就赏心悦目。”
“要脸吗，”秦海斜眼瞅着他，“你这是王婆卖瓜，不过我男朋友确实很帅。”
“我男朋友也不差。”韩陆脱口接了一句。
这通商业互吹简直幼稚到了极点，但他俩却乐此不疲，如同两个傻子似的站在路边看完了电影，不出所料，影片的尾声出现了未完待续四个大字。
秦海忽然有点同情张君雅，她的客串演出比想象中要好得多，不管是演技还是镜头感都非常到位，不过弹幕上却是清一色的辱骂。
诸如“贱女人”、“不要脸”、“去死吧”之类的恶毒字眼满屏飞舞，还有观众提议要把她人肉出来，不知道当事人看到会作何感想。
这也难怪，社交软件的用户基本上都是同志，还有一部分海陆CP的死忠粉，面对忽然冒出来的未婚妻，这些人估计难以接受。
不过骂得越凶话题度就越高，这个结果显然是平台喜闻乐见的。
“你女朋友这段时间最好少出门，”韩陆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我怕她被人打。”
“不至于，观众又不是脑残，”秦海啧了一声，“你怎么好像特别高兴？”
“当然高兴，”韩陆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片酬和直播收入到账了。”
秦海赶紧低头扫了眼，大概是年底节假日太多，又是圣诞又是元旦，而且公司要做年终结算，工资发放的日期提早了不少。
上个月因为拍电影的原因，直播频率大幅降低，严重影响了打赏分成，不过他俩每人都拿到了一万二，这还是税后收入，再加上片酬，对于韩陆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吃过晚饭，趁着韩陆洗澡的空档，秦海偷偷摸摸从他兜里翻出了身份证，这家伙的生日居然是12月25号，跟圣诞节是同一天。
今年的圣诞是星期五，陆阿姨之前就想带韩鑫去南湾欢乐城，可惜这两个周末都在下雨，干脆等韩陆生日那天大家一起去，就当是庆生了。
对了，还得准备一件生日礼物。
送什么好呢？
总不能真的送他一部缝纫机吧……
秦海叼着烟走到阳台上，靠在窗户边划拉着手机，在某宝的搜索栏里输入了“生日”两个字，搜出来的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工艺品。
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很精美，但总感觉有点华而不实，也没什么特殊意义。
盯着手机纠结了半天，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条系统通知，秦海打开了微信对话框，是陆阿姨发来的消息，他拧着眉往客厅里看了眼。
都在一个屋，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搞得这么神秘……
-小海，上次你给的备用金用完了，你能再发两千吗？
秦海非常无语，这还不到二十天，物业水电和燃气费都是他在交，日用品也是他跟韩陆逛超市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陆阿姨平时就买点菜，这也花得太快了吧。
他一直没有看过记账本，如果现在要求查账，陆阿姨肯定会有想法，觉得他不信任自己，但是他们每天吃的都是些家常菜，怎么算都用不了这么多钱。
权衡利弊，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啥也没问就转了两千块过去。
而且这事儿还不能告诉韩陆，免得她们母子俩再起争执。
陆阿姨飞快地点了收款，生怕他会撤销转账似的，前后相隔不到半秒，秦海举着手机等了起码能有两分钟，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他犹豫了一会儿，拧着眉删除了聊天记录，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林姐这个企划案做得相当成功，最近微博上经常有人转发他俩的电影链接，视频上线还不到一周，海陆CP的浪漫小屋就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平台直播间人气榜首。
看到不断攀升的观众人数和源源不断的礼物，韩陆每天都过得喜笑颜开，眼睛里的金钱符号几乎快要喷涌而出，有事没事他就会打开后台统计分成。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学校周边的精品店和餐馆都挂满了彩旗，摆上了圣诞树，商家借着噱头展开了铺天盖地的促销活动，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海子，”秦海刚收拾好书包，还没来得及走出教室就被宋晓宇叫住了，“你们两个明天打算怎么过，要不要一起去吃圣诞大餐？”
“是呀，人多热闹点，”苏艳妮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我们打算去市中心逛逛。”
“还是算了吧，学校这边就够热闹了，我估计市中心会挤人不通。”秦海也喜欢热闹，但他却不愿意凑热闹，尤其是这种普天同庆的洋节。
“我们还是低调点比较好，在家吃顿饭就行了。”韩陆表示赞同。
“你俩现在跟‘低调’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宋晓宇笑了笑，“我看过你们拍的电影了，简直骚气冲天，隔着两里地都能引来一群狂蜂浪蝶。”
“你会不会说话，”苏艳妮啧了一声，“不过你们最近确实挺火的，粉丝群里有好多人都在打听你俩的行程，说是要跟拍，我都被问烦了。”
“你可千万别出卖我们。”秦海冲她眨了眨眼。
“没问题，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的，”苏艳妮拽着宋晓宇往教室门口走了过去，“你也别打听了，想想去哪儿吃饭吧。”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韩陆的直觉非常敏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学过读心术，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试探性地问了句，“总觉得你这两天怪怪的。”
“没有啊，”秦海耸了耸肩，“咱俩每天同进同出，就算想干坏事我也没时间啊。”
他查过天气预报了，这几天都是大晴天，风和日丽，温度宜人，外出游玩再合适不过了，为了强行制造惊喜，他一直不敢走漏风声。
“不说就算了，”韩陆停住了脚步，“差点儿忘了，我妈让我买瓶生抽，你先上去。”
“我去吧，正好我要买烟。”秦海挥了挥胳膊，拐进了旁边的岔路，前面就有家小超市，东西还算齐全，价格也很合理，小区里的很多住户都会在那儿买菜。
他在货架中间转了两圈，生抽的品牌很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能贪便宜，他选了一瓶价格最贵的，走到收银台准备结账。
“小秦，”隔壁的大妈拎着两把芹菜跟他打了声招呼，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你家是不是请了个保姆，就是头发烫着小卷，打扮得还挺洋气的那个。”
“那是我同学的妈妈，”秦海赶紧解释，“她过来看儿子，会住上一段时间。”
“这样啊，”大妈叹了口气，“我在楼下的棋牌室见过她几次，她每天下午都在那儿打牌，而且打得很大，有时候一场牌输赢能上千。”
秦海顿时愣住了，陆阿姨没事就哭穷，她哪来的钱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