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陆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大概是因为搬过来之后都是秦海下厨，他觉得自己的厨艺明显退步了不少，好像差了点味道，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错。
依赖心是非常可怕的，味蕾都被惯坏了，餐桌上少了个人他感觉吃啥都没胃口。
韩鑫倒是不挑食，吃过晚饭就带着旺旺下楼去遛弯了，最近忙着直播和拍电影，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温习功课了，得抽空补起来。
捧着课本翻了几页，韩陆愣是连半个字都没看进去，打开笔记本的时候，他看到了秦海鬼画符一般的字迹，歪歪扭扭东倒西歪，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这两天的笔记都是秦海帮忙抄的，虽然潦草无比，但写得却很认真，他半蒙半猜地读了几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忽然有些害怕。
已经十点多了，秦海还没回来。
就算秦敏发现了他俩的关系，要发飙也应该发完了，难道他被软禁了，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豪门阔少忤逆家人的心意，被锁在房间里断水断粮……
屋外传来了钥匙声，韩陆噌的站起身，快步冲了过去。
“有吃的吗，”秦海打开了房门，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我快饿死了。”
“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吗，”韩陆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没有异常，只是这种平静反而叫人更加不安，“冰箱里没有剩菜了，方便面你吃吗？”
“吃，”秦海脱下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叼着烟走到厨房门口，“只要是热的就行。”
“至于吗，你姐给你吃冷饭冷菜？”韩陆烧了壶开水，从橱柜里拿出了一桶方便面。
“她带我去了家日料店，”秦海叹了口气，“我实在吃不惯那些东西。”
“生在福中不知福……”韩陆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姐找你聊什么，是不是关于咱俩的事，她有没有刁难你？”
“不是，她好像还不知道，今天叫我过去就是……”秦海摇了摇头，说到一半就没声了。
“叫你去干嘛？”韩陆皱起了眉头，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就是聊家常，”秦海顿了两秒，从包里翻出一只绒布盒子递到他面前，“还表扬我考试没挂科，这是她送我的礼物。”
韩陆打开盒子看了眼，里头是一枚定制版的金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刻的字还有点搞笑：“我去，你姐出手挺大方呀。”
尽管秦海神色轻松，但他总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家伙撒谎的功力还没到家，如果真的只是闲聊，根本没必要欲言又止。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既然秦海一笔带过，那就说明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情侣之间必须相互信任，不能把对方逼得太紧。
秦海并不排斥和异性发生肢体接触，毕竟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过于放飞自我，刚才在电影院里的那一幕总感觉有些膈应。
而且二十年前的女孩儿都比较含蓄，没有谁会像张君雅那样……豪放。
他只听过“袭胸”，没想到还有人强行要求被袭。
回家的路上他琢磨了一路，直到现在都没想起当时是啥感觉，事出突然，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太短暂，非要形容的话，只能用“毛骨悚然”四个字概括。
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韩陆已经歇下了，他摸着黑钻进了被子里，瞪大眼睛愣了半天也没感觉到一丝睡意，莫名有些心虚。
他没有把今晚发生的糟心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韩陆，眼下的状况混乱不堪，以他应对危机的能力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事到临头再想办法解决吧。
秦海非常佩服自己的鸵鸟精神，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容易改变的，他忽然发现骨子里得过且过的基因并么有因为四周环境的变化而消失。
张君雅应该没把他中途落跑的事告诉秦敏，起码目前还算太平。
他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视线落在了韩陆的背上，然后小声叹了口气，还说什么要勇敢，被人威胁两句就立马束手就擒了，真没出息。
“睡不着吗？”韩陆忽然开了口，依旧背对着他，抓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我吵醒你了？”秦海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我一直醒着，”韩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想什么呢？”
秦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刚才手被拽过去的时候，跟之前的感受完全不同，丝毫没有抗拒和反感，自然而流畅。
脑子里顿时蹦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他胳膊略微上移，对着韩陆的胸口抓了一把。
操！
很有感觉，而且感觉相当明显，简直立竿见影。
“哎，大半夜的，你发S吗？”韩陆的身子瞬间绷紧了，用力拨开了他的手，“老实点，再动手动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话音刚落，秦海的胳膊又快速滑了下去。
韩陆象征性地阻挡了一下，然后就彻底放弃了挣扎，猛地抽了口气，仰起头闭上了眼。
这个周末过得有点放纵，秦海这家伙就跟磕了药似的，时刻处于一点就着的状态，仗着身体底子好胡作非为，要不是他俩还年轻，估计都能拍个男男版的肾宝广告了。
韩陆非常确定他有心事，本来想找个机会再问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接到了林姐的电话，拍摄再次被推迟，并且恢复时间还有待商榷。
“到底是什么情况，”韩陆焦急地问了句，电影已经拍了一半，要是现在终止，之前的活儿就白干了，“不会直接取消吧？”
“这个你放心，如果计划有变我会通知你们的，”林姐说，“主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拍校园之星那场戏，况且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多临演。”
秦海若有所思地愣了几秒钟，把手机接了过去：“能把场景缩小一点的话，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推荐，就是费用这块……”
“费用可以谈，你说的是哪里？”林姐问。
“有个学姐开了间酒吧，叫YOYO CLUB，”秦海说，“我这里有4千块的消费卡还没用过，那边有舞台，虽然跟学校的礼堂没法比，但拍个局部特写应该没问题。”
“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不过……”林姐犹豫了一会儿，“酒吧一个晚上的营业额少说也有好几万，老板会同意让咱们包场吗？”
“我可以先去问问，”秦海说得很含蓄，“能谈成最好，谈不下来也没啥损失。”
“那行，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林姐笑了笑，“成不成你都给我回个信。”
秦海说的YOYO CLUB应该是许瑶开的那间酒吧，校园之星决赛那天，她作为特邀嘉宾压轴登场，歌艺技惊四座，前三甲都拿到了她赞助的消费卡。
但是她俩只有一面之缘，比赛结束后就没再联系过，临时找人家帮忙似乎有点唐突。
“你有把握吗？”韩陆对他的盲目自信持怀疑态度。
“没有，”秦海回答得很干脆，“就算被拒绝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那倒是，”韩陆点了点头，继续追问，“你又没去过许瑶的酒吧，为什么那么肯定场地符合拍摄要求，万一谈好了才说不行，我看你怎么下台。”
“消费卡后面有二维码，扫进去就能关注酒吧的公众号，”秦海打开微信，点出了几张图片，“里面有酒吧内部的照片，感觉还不错。”
韩陆往屏幕上扫了眼，确实挺合适，开场小型演唱会都不成问题。
这个许瑶究竟是什么来头，刚毕业就能经营这么大间酒吧，光投资估计就得几百万，省城的隐形富豪还真多，家里有矿的比比皆是。
秦海从钱包里抽出了许瑶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提示音快结束的时候电话才接通，听筒里传出了迷迷糊糊地一声“喂”。
这会儿都快12点了，难道许瑶还没起床？
秦海有些忐忑，轻声细语地问了句：“是许瑶学姐吗？”
“嗯？”许瑶沉默了一会儿，仿佛瞬间来了精神，声音里带着笑，“怎么是你，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比较晚，是不是决定来我这儿驻唱了？”
“不是……”秦海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干嘛？”许瑶啧了一声。
秦海顿时有种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早知道应该改成发短信的，人家不答应最多是不回消息，起码不会出现眼下这么尴尬的场面。
几秒种后，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一串咯咯的笑声：“我开玩笑的，啥事儿？”
“是这样的……”秦海松了口气，战战兢兢地说明了情况，既然有求于人，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虽然表达得有点乱，但意思阐述得还算清晰。
“果然长得帅的男生都有男朋友，”许瑶似乎并不惊讶，“除了顾晰和严谨，你俩是我见过最帅的基佬，对了，还有我哥，天哪，我身边怎么这么多GAY。”
秦海忽然想起那天在EYES咖啡馆，顾老板的确提过她的名字，难怪她的语气如此淡定，原来她哥哥也是同志，所有巧合好像都凑在一块儿了。
“我没问题，你们借我的酒吧拍电影，还能免费替我做宣传，”许瑶答应得非常爽快，“除了周末，其他时间都行，你让平台的负责人联系我吧。”
“好的，谢谢学姐。”秦海笑着挂断了电话。
许瑶之所以同意帮忙，估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严谨的面上，毕竟他是公司的大股东，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事情未必会这么顺利。
秦海给林姐回了个消息，剩下的事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其实一开始就应该让严谨给她打电话，”韩陆拽着他走出了食堂，“我刚才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你脸皮还挺厚。”
“会不会说话，”秦海斜眼瞅着他，“要不是为了你的一万块，我才懒得丢这个人。”
“我错了，”韩陆偏过头笑了起来，“要摸胸吗？”
“你大爷，没完了是吧！”秦海往他背上甩了两巴掌，“到底是谁脸皮厚？”
“要，摸，胸，吗？”韩陆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转身往教学楼冲了过去。
“有种别跑！”秦海拔腿就追，上中学以后他就没再做过这么幼稚的举动，这会儿居然觉得还挺有意思，但这股兴奋劲儿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了。
经过路口的时候，他的余光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海，”张君雅叫住了他，“有空聊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