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对他的过激反应感到非常震惊。
同床共枕了好几天，怎么还忽然装起贞洁烈男来了？
“我没事，衣服穿多了，有点儿热……”韩陆一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似乎更沙哑了，最后那句话说到一半就没声了，只能靠口型猜测。
“你是上火，不是吃了炸药！”秦海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
他刚才的举动只是单纯地出于关心，完全不带任何邪念，韩陆的态度就像是在提防着一个今天才刑满释放的猥亵犯，太他妈伤自尊了。
再说这家伙都已经提出要肉偿了，就算他真的想干点儿什么，也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韩陆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脑袋。”
“我都碰了多少回了，”秦海眯缝了一下眼睛，“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韩鑫把旺旺从狗笼子里抱了出来，拿起茶几下面的遛狗背心就往它身上套，扣上牵引绳之后抬起头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
“去卧室吧，”韩陆起身进了房间，“别当着他的面吵，影响不好。”
韩鑫面无表情地牵着旺旺出了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播什么？”秦海走到书桌旁边坐了下来，虽然余怒未消，但还是决定懒得跟他计较，毕竟在观众面前还是得保持恩爱情侣的光辉形象。
“复习。”韩陆把三角架拎到了椅子前面，打开了补光灯，接过手机固定在架子上。
“我没听错吧，谁要看咱俩直播复习？”秦海再次震惊。
“爱看不看，赚钱只是顺便，学业不能丢，”韩陆点进了直播间，“粉丝会理解的。”
秦海扫了眼灯罩上的计划表，今天的复习内容是大学英语，基本上就是各自背单词，背短语，属于最枯燥无聊的直播系列。
他还没来得及翻开课本，直播间里瞬间就涌入了上百名观众。
-哈哈，我抢到沙发了。
-怎么没在群里发直播预告啊，还好我一直守着。
-天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终于等到了。
“晚上好，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韩陆热情地冲着镜头挥了挥手，脸上堆满了灿烂的假笑，“相信很多学生朋友都跟咱俩一样，再过几天就要面临期中考试了。”
评论区里顿时弹出了满屏的“是”，所有观众都瞬间变成了学生……
“这段时间我们的直播内容会以复习为主，”韩陆撕下灯罩上的便签纸放到镜头前展示了一下，“这是我做的计划表，建议大家都提前做好规划。”
观众再次回复了一连串的“好”，感觉比小学生还听话。
“因为海子哥是货真价实的学渣，所以他要专心看书，”韩陆把便签纸贴了回去，继续跟粉丝互动，“监督他学习的同时我也会抽空和大家唠嗑的。”
秦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只顾着增加话题度，居然当着上千人的面管他叫学渣，为了讨好粉丝无所不用其极，还说什么爱看不看？！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学霸也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你能有点儿原则吗？”秦海狠狠推了他一把，“我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韩陆耸了耸肩，“而且据我所知，你的名声根本就不存在。”
评论区里闪过一片“哈哈哈”，观众全都沸腾起来了，还有人刷了几辆跑车。
-韩陆哥哥怼人的功夫一流。
-海子哥好可怜啊，快去看书吧/抱抱
-别怕，我也是学渣，咱俩同病相怜。
“感谢大家的礼物，”韩陆乐得合不拢嘴，连声音都不沙哑了，扭头往这边看了眼，“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背单词，一个小时后我抽你。”
秦海有些无语，抱着课本开始默读，耳边嘻嘻哈哈的聊天声让他无比烦躁，本来就念不利索的音标这会儿感觉跟火星文差不多。
他半蒙半猜地在单词下面写上了中文发音，初中刚接触英语课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会用这个方法，比如发的、妈的、不拉的、洗死的，全家人都齐了。
韩陆基本上维持着看书半小时，互动十分钟的节奏，观众人数一直在五千上下浮动，第三次望向手机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没抽背。
“要不算了吧，”秦海拉长声音叹了口气，“反正我也背不出来。”
“背不出也得背，”韩陆拿走了他的教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哪个单词记不住就抄10遍，没事拿出来翻一翻，直到记住为止。”
秦海啧了一声，抱着胳膊靠在了椅背上，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每周的，一周一次的。”韩陆报出了中文，然后让他来翻译。
“威客利。”秦海也回了一句中文。
“把单词拼出来。”韩陆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发音非常不满。
“W-E-E-K-L-Y。”秦海飞快地说了一串字母。
“正常的。”韩陆继续发问。
“挪摸，N-O-R-M-A-L。”秦海回答。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一个都答不上来，”韩陆笑了笑，“抽个难点的，占用。”
秦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个单词他知道怎么拼，但是念出来非常别扭，就算是用汉语谐音都感觉不太顺口，尝试了几次也没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
“抄10遍。”韩陆得瑟地勾起了嘴角，拿起笔在课本上做了个标记。
“我会，”秦海捋了捋舌头，“O-C-C-U-P-Y，好像是……阿Q派，是这么念的吧？”
“你怎么不说是凤梨酥？”韩陆呛得咳嗽了两声，“说一个意思相同的短语。”
“take up。”秦海对答如流。
“造个句。”韩陆继续刁难，仿佛跟他杠上了。
秦海不耐烦地瞪大了眼睛，极度的郁闷瞬间激发了他的潜能：“You take up my break。”
“时态错了，应该用过去式，took up，”韩陆敲了敲桌面，“抄10遍。”
评论区里顿时被233333给占满了，还有粉丝帮他翻译了那句英文。
-韩陆哥哥，他说你占用了他的休息时间/大笑
-这是故意找茬吧，哈哈哈。
-学习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一会儿了。
大部分观众都很友好，这场直播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他俩都在埋头看书，粉丝也没有抱怨和不满，不过秦海还是看到了几个不和谐的声音。
-太无聊了，这种直播有啥好看的？
-就是，我守了快两个小时，连口肉汤都没喝到。
-你俩倒是亲个嘴啊，亲完我立马刷帆船酒店。
这几个账号不断地煽动情绪，上蹿下跳，明显是在带节奏，原本平静的粉丝有的居然也跟着吆喝起来，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大片鲜红的嘴唇图标。
帆船酒店是这个APP里最昂贵的礼物，贡献值高达8万8，换算成人民币能有一万多块，估计还没哪个主播收到过这么丰厚的打赏。
“下次吧，”韩陆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有点感冒，要是传染给海子哥就不好了。”
秦海本来以为他会看在钱的份上答应粉丝的要求，毕竟很难碰到如此阔绰的土豪，没想到他直接就给回绝了，而且都不带犹豫的。
带头闹事的几个人继续出言挑衅，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俩。
“要不……”秦海偏过头，小声说了句，“你干脆咬咬牙配合一下，咱们又不是没亲过。”
“Are you ok？”韩陆一脸震惊地瞪着他，“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不是很缺钱吗？”秦海压低了声音，“一座帆船酒店就能分到五千多块，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呢，亲一口又不会少块肉。”
韩陆似乎很纠结，拧着眉陷入了沉思，粉丝们还在不停地催促，屋里静悄悄的。
机会稍纵即逝，秦海立马替他做出了决定，伸手兜住了他的后脑勺，对着镜头笑了笑：“既然各位这么大方，为了回馈粉丝，我们决定献上宝贵的荧幕初吻。”
韩陆顿时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他逐渐靠近的嘴唇，不知道是过于惊恐还是万般无奈，身子僵硬得像块石头，从头到脚只有眼珠子还能勉强转动。
暧昧的气氛持续发酵，虽然他俩之前已经亲过好几次了，但如此明目张胆又名正言顺地当众接吻，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哪怕只是为了博眼球作秀，秦海依旧激动不已，大脑因为充血一阵晕乎。
秦海嘟起的嘴距离他不到三公分的时候，韩陆忽然眯了眯眼睛，眉心挤出了两条褶皱。
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阿嚏”，气流裹着鼻水喷薄而出。
“我操！”秦海来不及闪躲，不偏不倚地被这个巨大的喷嚏扑了一脸，蒙圈了两秒钟后，他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用力在脸上抹了几下，“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韩陆尴尬地往后挪了挪屁股，连忙解释，“我是真的感冒了。”
评论区里全是“哈哈哈”，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听到粉丝们癫狂的笑声，激动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暧昧的画面也被滑稽所取代。
帆船酒店估计是泡汤了……
秦海顾不上留意观众的反应，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退出了直播间，然后探了探韩陆的额头，掌心里滚烫的触感吓得他手腕抖了一下。
“感冒了怎么也不早点说，”秦海赶紧跑到客厅接了杯温水，翻出医药箱里的电子体温计对着他的脑门扫了过去，屏幕上显示39度2，“你都发烧了！”
“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韩陆拿起杯子灌了几口。
秦海狠狠地把他抡到了床上，扯过毯子帮他捂严实了，犹豫了一会儿，又去隔壁卧室抱起那床蚕丝被盖在了他的身上：“你先躺会儿，我去买点退烧药。”
“不用了，”韩陆坐了起来，“我没那么娇气。”
“躺好，被子盖上，”秦海扭头冲他吼了一声，“别逼我抽你。”
韩陆叹了口气，非常听话地躺了回去，下一秒就听到了关门声，现在天气转凉了，但身上压着两床被子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闷热，不到半分钟就开始浑身冒汗。
明明之前也没觉得有多难受，这会儿放松下来忽然就犯晕乎了，眼皮也跟着打架，强烈的困倦迅速席卷全身，身子仿佛一直在往下坠。
秦海的动作很快，还把楼下遛狗的韩鑫也带了回来，放在床头的水大概是凉了，他又去客厅换了一杯，然后打开小纸包掏出了两颗白色药丸。
“你有点紧张过度了。”韩陆睁开眼睛看着他。
“别废话，把药吃了。”秦海扶着他的后背，把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端起杯子喂了几口水，整套动作相当连贯，一气呵成。
吃过药之后，韩陆又被他按到了床上，不知道的得以为他在照顾一个偏瘫患者。
“热的话就先忍忍，别踢被子，要捂出一身汗，这事儿我还是很有经验的，”秦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要是明天早上还没退烧就去医院。”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卧室，轻手轻脚地安顿韩鑫洗澡睡觉。
韩陆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以前就算有点不舒服也是自己硬扛，老爸对家人漠不关心，老妈经常要加班，如果不是生死攸关的大病，根本没人会在意。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捂在被子里的热气仿佛把他的心都快暖化了，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光线照进屋子里，朦胧的视野中，他看到床边趴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