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陆转动着手里的糖画,思绪仿佛被那条金龙带着飞上了半空。
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印象中他的确有过一段短暂而愉快的童年,那会儿老爸手脚还算干净,韩鑫也还没出生。
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老妈每天都会去幼儿园接他放学,虽然零花钱少得可怜,但攒够两块就能去刘老头的摊子上买糖画。
当时还不兴攀比名牌,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谁转到的图案更大更漂亮。
可惜他的运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这句话老妈说过很多次,那时候年纪还小,他不太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只觉得老妈就是敷衍他,舍不得再陶两块钱而已。
直到刚才,秦海把那条金龙塞到他手里,他才突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悟。
“你要把这玩意儿镶起来吗,”汪松轻轻推了他一把,“举了这么久还舍不得吃,一会儿出去当心被太阳给晒化了。”
“关你屁事!”韩陆猛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开始吧,是不是要先选人物?”秦海挂断电话回到了座位上,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嗯,我先来,”汪松把过关条件设置成了资产第一,游戏时间改成了无限,“我就选这个中东来的石油大亨,看着好像挺有钱的。”
“那我选凤天凌吧。”韩陆之前玩过这个版本,他选的角色有个很牛逼的隐藏技能,每轮都比其他人多一张道具卡,可以直接飞到地图上的任意一格。
肖娟选的是莎拉公主,果然每个女生都有公主情结。
“有什么讲究吗?”秦海问。
“没有,随便选就行了。”韩陆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的笑容里藏着阴谋。”秦海啧了一声,在他的蛊惑下选了阿土伯。
游戏开局,韩陆使用御剑卡抢先盖了间酒店,整张地图总共就八块商业用地,与其后期再去争夺地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太狡猾了,”秦海斜眼瞅着他,点开道具栏看了眼,“我怎么没有那种卡?”
“因为我帅,”韩陆靠在椅背上乐得合不拢嘴,“赶紧的,掷骰子吧。”
看到秦海掷出的点数后,他立马收起了笑容,这家伙手气也太好了,什么道具都没用就轻轻松松拿下了最近的那块风水宝地,还盖了间购物广场。
汪松和肖娟的出场位置比较尴尬,只收获了一个小方格。
几轮过后,韩陆用攒下的金币购入了大堆道具,打算下一局使用遥控筛子再开间分店,结果秦海走进了占卜屋,屏幕上跳出了圆形的命运转轮。
-卡片最多的人……
秦海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坏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带着翅膀的卡片图标,系统弹出了提示框,凤天凌失去了一半道具。
“操,”韩陆指着他骂了一句,“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吗?”
“没事儿,我和你结盟,”汪松用了张同盟卡,“陆子,你的地最多,我也跟着沾点光。”
肖娟大概是看明白他俩的意图了,二话不说就对他使用了陷害卡,汪松的小人直接被一辆警车抓进了监狱,坐牢三天。
“娟子,你太不厚道了,”汪松双手按住胸口,伤心欲绝地看着她,“我的心都碎了。”
肖娟捂着嘴笑出了声,顺势又补了一刀,收购了他的那间小平房。
“我去……”汪松捏了捏眉心,拉长声音叹了口气。
秦海趁他坐牢期间过路费全免,借助土地公显灵又强占了他两栋洋楼,等到汪松出狱的时候已经成了资产最少的那个。
肖娟也是点背,韩陆刚升级完五星级酒店,她就迫不及待地办理了入住手续,还好她有张嫁祸卡,汪松首当其冲成了她的替罪羊,瞬间被宣布出局。
“Oh,No~~~”汪松学着游戏角色的语气抱头大喊了一声。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游戏中胜出,然后再向肖娟提出交往的要求,现在美梦彻底化为了泡影,韩陆只能硬着头皮替好兄弟完成未尽的事业。
结果他后脚就踏进了秦海的顶级购物广场,还抽中了最高消费。
这就是心怀鬼胎的报应……
“你要清盘了。”秦海抱着胳膊瞟了他一眼。
韩陆笑着敲了敲桌面,屏幕上弹出了系统提示,他老早就知道自己包里也有张嫁祸卡,可以指定任意对手替他支付消费金额。
这一步走得恰到好处,不但如法炮制地解决了肖娟,还利用道具收购了秦海的商业用地。
“娟姐,不好意思啊,这人太阴险了。”秦海半天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瞪大了眼睛。
肖娟摇了摇头,指着韩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替你收拾他!”秦海换上小汽车,疯狂地追赶着韩陆的小人,结果车速太快,直接冲进了刚被收购的购物广场。
要不是抽到低消,他这会儿已经宣布破产了。
“哟,出车祸了,”韩陆笑得差点儿一屁股滑到地上,“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秦海听到车祸两个字,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指着他放了句狠话:“这可是你逼我的。”
“干嘛,想打架啊?”韩陆眯缝了一下眼睛。
秦海没吭声,默默点开了背包里的均富卡,韩陆一直没把现金存进银行,猝不及防地被他分走了一半的财产。
接着他又连续使用了几张抢夺卡和查税卡。
韩陆看着空空如也的道具栏气得牙痒痒,之前他积攒了不少金币,可惜没机会进商店买卡片,不过再撑两轮他就可以御剑了。
小样,你给我等着。
我要把所有邪恶的卡片全都用在你身上!
秦海设置了路障,把连着的三块地皮升级成了摩天大楼。
韩陆一脸不屑地挑了挑眉毛,脑子里不断地幻想着下一轮疯狂报复的解气画面。
“你输了!”秦海没有掷骰子,心狠手辣地对他用了张换位卡。
他俩瞬间调换了位置,韩陆的小人站在三栋大厦前面,系统提示他需要缴纳巨额过路费,银行存款迅速清零,土地接二连三被变卖。
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两个碎裂的大字,破产。
“太狠了,”汪松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海子,你到底囤了多少卡?”
肖娟欢天喜地的在旁边鼓起了掌。
“愿赌服输,”韩陆虽然不甘心,但毕竟是他和汪松定的规则,玩得起就要输得起,“说吧,你要选谁,咱们奉陪到底。”
“就你,”秦海指了指他,“我还没想好要让你干嘛,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警告你,别提太过分的要求!”韩陆啧了一声,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惊受怕,总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汪松立马提出了质疑,“他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韩陆回了他一个白眼,这家伙的脑神经估计比碗口还粗……
从葡萄园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边的晚霞把海面映成了橘红色,沙滩上的一艘破渔船前面有许多游客在拍照留念。
他们也过去打了个卡,然后开车返回了别墅。
肖阿姨已经做好了一大桌菜,比昨天那顿晚饭还要丰盛,秦海屋前屋后找了两圈也没看到韩鑫,于是问了句:“小鑫去哪了?”
“他和旺旺在沙滩上疯了一下午,”肖阿姨说,“我让他先吃完饭回房间休息了。”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韩陆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别这么客气,你弟弟很可爱,”肖阿姨笑着摆了摆手,“他比别的孩子老实多了,不吵不闹的,就是性格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
韩陆顿时陷入了沉默,半天也没吭声。
“吃饭吧,再不动筷子菜就凉了,”秦海赶紧转开了话题,既然答应了要替韩陆保守秘密,该帮忙打掩护的时候就得挺身而出,“糟糕,好像没买月饼。”
“我昨天不是带过来一盒吗,”汪松说,“应该够咱们吃了,里头有十几种口味。”
“够的够的,我也买了,”肖阿姨给每个人都盛了碗汤,“吃了饭一起去后院赏月。”
秦海不太喜欢吃甜食,啃了半个就感觉肚子塞不下了,肖娟把他们从渔村带回来葡萄拆了一箱,洗好之后装进果盆里端了出来。
汪松掏出手机和她面对面发消息聊天,院子里只有“哒哒”的打字声。
“泳池的水干净吗?”韩陆凑过来小声问。
“每周换一次,怎么了,你想游泳?”秦海转过头看着他。
“没有,随便问问,太安静了有点压抑,”韩陆又问,“你经常游吗?”
“我不会,你要是有空可以教教我。”为了能让话题继续进行下去,秦海随口撒了个谎,其实他的水性好得很,五十米的标准泳池游两个来回非常轻松。
“行,你有多的泳裤吗?”韩陆答应得很爽快。
“没有多的,但是有两条新的。”秦海说。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起风了,乌云迅速遮住了月亮,几道紫闪爬过,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闷雷声,仿佛把夜空砸出了细碎的裂痕。
这天说变就变,看来游泳是学不成了。
“你们两个先进屋吧,”秦海连忙起身帮着肖娟一起收拾桌子,“马上要下大雨了。”
韩陆犹豫了一会儿,拽着汪松就往屋里走。
刚把院门关好,暴雨就跟瓢泼似的从天而降,哗啦的雨声淅淅沥沥,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持续了数月的高温总算得到了缓解。
秦海回到卧室的时候,韩陆已经洗完澡了,他用毯子在身上裹了几圈,把自己包得像个大粽子,只露出了光溜溜的肩膀和脚丫。
“要我帮你拿个睡袋吗?”秦海看着他叹了口气。
“不用,我又没发烧,不需要捂汗。”韩陆低头划拉着手机,但屏幕上显示的却是桌面。
“你说过愿赌服输对吧?”秦海扒掉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扬手把衣服扔进了脏衣篓。
“干嘛?”韩陆警觉地往旁边挪了半米。
“公司明天有个新品发布会,”秦海说,“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