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干嘛，帮你处理伤口啊！”秦海对着他耳朵吼了一嗓子。
“我操，”韩陆吓了一跳，感觉耳膜都快被震破了，耳鸣持续了好几秒钟才消失，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清了，“你吼个屁啊！”
秦海没吭声，抬手掐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的身子转了半圈，眉头顿时拧了起来，盯着他的后背小声说了句：“流血了。”
“这点儿小伤不碍事。”韩陆确实没觉得有多疼，抓起领口一把脱掉了T恤。
大概是衣服糊在了伤口上，扒下来的时候有轻微的刺痛感。
他从小到大打过的架都能写本百万字的武侠小说了，受过的伤更是不计其数，还好他不是疤痕体质，身上没有留下什么印记。
“口子不深，有两厘米宽，”秦海的手指在他背上轻轻划过，“应该是钢管的边缘划伤的。”
“你要弄就快点，别摸来摸去，”韩陆被他指尖带起的麻痒激得一阵哆嗦，“又不是验尸。”
“你要不要去医院打破伤风针？”秦海问。
“打什么针，我又不是你，把命看得那么……”韩陆的话还没说完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接着就感觉整个后背全湿了，还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你大爷！
秦海直接拿起瓶子就往他背上泼，起码倒了半瓶酒精。
“你有病吧，这又不是清水！”韩陆大声咆哮，酒精顺着皮肤流进了裤腰，内裤都浸湿了半边，风扇吹过来的时候凉飕飕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闭嘴。”秦海拿起棉签狠狠地按压着他的伤口。
这哪里是治伤，简直就是在用刑……
韩鑫蹲在茶几旁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俩诡异的互动，手里还举着两个布娃娃，一个正面朝下，另一个贴在那娃娃的背上拱着。
“赶紧睡觉去。”韩陆啧了一声，冲他挥了挥手。
造孽啊，小孩子都给带坏了。
韩鑫又把两个娃娃转成了面对面、嘴对嘴的姿势，看着就像是搂在一起接吻，然后盯着他俩笑了半天，这才起身走进了卧室。
“好了没，我怕痒。”韩陆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烧得慌。
“你再忍忍，”秦海替他包扎好伤口之后，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拧着眉问了句，“这沙发也太短了，坐两个人都嫌挤，我晚上睡哪儿啊？”
“废话，你也不看看这屋子才多大，你家那套沙发抬过来能把客厅都给堆满，”韩陆纠结了一会儿，“你睡我床上吧。”
“只要你不介意，我是无所谓，”秦海清了清嗓子，“有多的内裤吗，我没带换洗衣服。”
韩陆打开衣柜，拿了盒内裤递给他，又在抽屉里翻出了新的毛巾和牙刷，还贴心的帮他准备了一套运动服。
“我去洗澡了，”秦海拎着内裤走到浴室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一起吗？”
“你说什么？”韩陆震惊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问出如此猥琐的问题，要不是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韩陆早就一脚把他踹出窗外了。
“你别误会，我是怕你伤口沾到水会发炎，”秦海似乎看出了他的愤怒，连忙解释，“你拿条湿毛巾擦一下就行了，不要对着莲蓬头冲。”
韩陆没有说话，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才猛地松了口气。
洗漱完毕已经将近12点了，折腾了一晚上，韩陆感觉自己沾到床就能睡着，但是走进卧室之后，他的睡意瞬间就跑光了。
他没有秦海那么讲究，睡个觉也不会专门换套睡衣。
平时家里就他和韩鑫两个人，根本用不着注意形象，看到秦海只穿了条内裤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立马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这种奇怪的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臭不要脸的事都干过了，也不知道慌张个什么鬼。
“我只有一条毯子，”韩陆抬手拍在床头的开关上，卧室里的灯灭了，他摸着黑爬上了床，扯开毯子扔到了秦海身上，“你拿去盖吧。”
“你不用把自己裹起来吗？”秦海的手机亮着屏，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他嘴角的笑容。
“哪来那么多废话，到底睡不睡？”韩陆背对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裤裆。
“晚安。”秦海拉过被子盖上，小声说了句。
“晚安……”韩陆睁大眼睛盯着墙上的那个小黑点，愣了半天才压着嗓子回应了一句，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两个字，很小的时候他就独自睡一间房了，印象中大部分时间老爸老妈都在加班，互道晚安这种桥段在他们家是不存在的。
韩陆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看着秦海被黑暗模糊了的脸部轮廓，悄悄抬起胳膊在他的嘴唇上点了一下，那天厕所里接吻的画面顿时从眼前忽闪而过。
当时缺失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沉睡的欲望仿佛被指尖柔软的触感唤醒了。
秦海依旧纹丝不动，呼吸的节奏也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是今晚的突发状况让他有点应接不暇，韩陆心里乱得很，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漫天飞舞，把他的脑子和身体的某个零部件都给烧坏了。
我不喜欢男人。
他反复默念着这句话，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思绪却不受控地越跑越骗，甚至开始琢磨两个男人要怎么搞暧昧。
虽然没有看过GV，不过韩陆还是能猜到个大概。
在好奇心和探索欲的驱使下，他拿起手机搜索到了一个知名的同志论坛，然后在资源库里随手下载了一部热度最高的小电影。
犹豫了五秒钟后，韩陆按下了播放键，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连预热都没有就直接进入了正题，他当场就被火爆的影像给惊呆了。
扬声器里忽然传出的声音尴尬得让人脚趾头能挖穿地心，保守估计音量起码能有60分贝，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横冲直撞，显得格外刺耳。
他这才想起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赶紧关闭了播放器，转头往旁边看了过去。
秦海还是毫无反应，似乎睡得很沉，只有韩鑫抱着布娃娃蹬了蹬腿。
韩陆丢开手机，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床垫的旧弹簧被起伏的胸口挤压得吱吱响个不停，趴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儿。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样的状态下睡过去，而且整晚都没做奇怪的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不过旁边却没有人。
这么早就去学校了吗？
秦海站在民富村口的早点铺子前面，对着油锅和蒸笼打了个哈欠，5点半还不到他就悄悄爬了起来，这一夜基本上就没合过眼。
本来是想打消韩陆的顾虑才装睡，结果却把自己给套路了……
韩陆的指尖在他嘴唇上留下的余温，手机屏幕上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视觉和听觉带来的双重刺激直到现在都还阴魂不散。
当时飘散在空气里的那股子尴尬让他几乎快要窒息，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躺尸。
他不太明白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同志的韩陆，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想通过这种另类的行为证明自己不喜欢男人？
还是因为秦海答应替他还债被感动得发疯了？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些理由好像都说不通……
“小哥，你的早餐打包好了。”老板把一个塑料袋递了过来。
“谢谢。”秦海接过袋子，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拎着五个壮汉都吃不完的豆浆油条小笼包往回走，快进楼道的时候，他伸手在脸上搓了搓，努力让面部表情看上去更自然些。
刚走到楼梯转角，房门就跟装了感应器似的忽然打开了，韩陆站在门里问了句：“你几点起来的，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我不是说了没带钥匙吗？”秦海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那你好歹也打声招呼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韩陆反手关上门，“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你他妈还有脸问。
秦海没吭声，把那一大兜早点放在了茶几上。
韩鑫迷迷糊糊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睡眼朦胧地瞅了瞅他俩，怀里依然抱着两个布娃娃，但是和昨晚的那两个明显不太一样。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韩陆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眼。
“我看你平常食量挺大的，还担心不够呢，”秦海迅速移开了视线，转过头看着韩鑫，“小鑫，赶紧洗脸刷牙，咱们一起吃早饭。”
韩陆明明已经穿好了衣服，但他却有种“这人光着身子在眼前晃荡”的错觉，大概是那部小黄片的后劲太大，偷瞄一眼就跟中了毒似的。
韩鑫似乎很喜欢布娃娃，吃个饭都要抱着。
“这是你哥给你买的吗？”秦海笑了笑，虽然布娃娃的做工和精品店里卖的那些差了好几个档次，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句。
“做的。”韩鑫抬手指了指韩陆。
秦海有些难以置信，眯起眼睛盯着韩陆：“兴趣还挺特别，没想到你这么少女情怀。”
终于能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了。
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幼不幼稚，”韩陆啧了一声，“一个月之前的事你还在记仇。”
“一个月算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千万别惹我。”秦海靠在椅背上笑了半天。
韩陆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半根油条狠狠地塞进了嘴里。
上午的两节大课秦海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如果不是中途需要换教室，他能直接睡到晚自习。
今天教室里的氛围有点儿奇怪，前排的那群女生时不时就会转身偷瞄他两眼，看到宋晓宇发的微信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海子，你穿的那件T恤是不是韩陆的？
何止T恤，内裤都是他的……
-嗯，我昨天走得急，把公寓的钥匙忘在别墅了，晚上在他家过的夜。
秦海低头往身上扫了眼，这套阿迪达斯的运动装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连宋晓宇都能看出来这是韩陆的衣服？
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他才发现T恤的袖口上用黑线绣了一个英文字母“H”。
秦海看着旁边坐得笔直，正在认真听讲的韩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根本就不应该报名烹饪社，刺绣协会才适合他。
-你怎么不来我家，那身衣服真不适合你。
-等会儿一起吃饭吗？
宋晓宇接连回了两条消息，打字的手速快如闪电。
-不了，我的车被人给撞了，中午我得去趟4S店。
秦海收起手机。
除了修车，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