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感觉自己应该是没睡醒产生了幻听，赶紧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到韩陆依旧维持着一脸震惊的表情之后，这才确信没有听错。
本来想着还有几天的缓冲时间，结果一觉醒来就要被迫营业了……
林姐这效率简直堪称一绝，仅用了一个晚上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估计刚签完合同她就拉着全体员工开始张罗，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他俩啥都没准备，这么仓促地开播能行吗？
“对啊，”林姐立马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你们不用有压力，跟粉丝打个招呼，随便唠唠嗑就行了，时间上也没有硬性要求，主要就是亮个相。”
“下午可以吗，我们……”韩陆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秦海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扬手往他背上呼了一巴掌，声音非常清脆。
“我还没起床。”韩陆拧着眉搓了搓后背，重新说了一次。
“可以，我是不是吵到你们睡觉了？”林姐的声音里带着笑，对他的改口置若罔闻，“不好意思，打电话之前也没看时间，你俩接着睡。”
韩陆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就非常尴尬了。
前两天还斩钉截铁地说他俩没有交往，现在就直接睡在一起了，这种又当又立的操作确实让人有点迷惑，进展也太快了吧。
“你是不是没睡醒，”秦海叹了口气，扯起被子躺下了，“看你怎么收场。”
“剧情需要，”韩陆打了个哈欠，表情波澜不惊，“严谨不是还让咱俩同居吗，我这是遵照他的指示办事，多敬业啊。”
听到“同居”两个字的时候，秦海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感觉脑子瞬间停摆了似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没错，就是同居。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要开直播，这事儿肯定瞒不住，与其终日惶惶不安，还不如痛快地招认，省得到时候被别人扒出来。
窗帘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房间里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楼下晨练大爷的狮子吼，按照惯例，周末他一般都会回南湾的别墅，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吃饭。
不过此刻却睡意全无，等会儿还得给肖阿姨打个电话。
“你不起床？”韩陆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点开微信看了眼，“林姐把账号发过来了。”
“我要睡个回笼觉，”秦海侧过身背对着他，“你自便吧，别吵我。”
“咱们不需要做点准备吗？”韩陆穿好衣服去了浴室。
秦海懒洋洋地爬了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两盒SK2面膜，这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秦敏特地卖给他的，好像又叫前男友面膜。
据说只要敷上一片就能在15分钟内让皮肤焕然一新、吹弹可破，拥有由内而外的好气色，前男友看了能被活活气死。
他没有敷面膜的习惯，总感觉挺娘炮的，所以一直也没试过，不知道效果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今天刚好做个试验，见证奇迹的发生。
“你还用这玩意儿，”韩陆洗漱完回到卧室，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皱起了眉头，硬生生地挤出了三条抬头纹，“不会也是房东留下的吧？”
“我姐买的，”秦海把他摁到床头坐下了，笑嘻嘻地撕开一片面膜，“你不是要做准备吗，先敷个脸，保证你上镜的时候小脸蛋光滑水嫩。”
“不要，赶紧拿开，”韩陆非常抗拒，抬起胳膊挡住了脸，“大老爷们儿弄这些东西干嘛，我天生丽质，用不着。”
“谁说的，你看那个李什么琪，人家皮肤多好，还擦口红呢，”秦海掰开了他的手，“开两场带货直播就能赚几个亿，粉丝喜欢得不得了。”
“你还知道李佳琪，”韩陆笑了起来，“不错嘛，之前没少做功课吧？”
“闭嘴，抬头！”秦海迅速把面膜盖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抚平，“静坐15分钟，别说话，贴出皱纹我可不管。”
“那你也敷一片，”韩陆不动嘴唇地说了句，反手又拆了一袋，“有福同享。”
“我还没洗脸，你自己享受吧。”秦海赶紧往边上躲。
“敷完再洗也一样，”韩陆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狠狠地把他抡到了床上，强行给他也贴上了，“真难看，感觉像在拍鬼片。”
“放屁！”秦海啧了一声，“你见过我这么帅的鬼吗？”
韩陆憋着笑，很听话地闭上了嘴，靠在床头开始划拉手机。
脸上冰冰凉凉的，鼻子里还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香气，秦海抹平了面膜上的几道褶皱，手指顿时沾满了滑溜溜的精华液。
秉持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把这些透明液体涂在了脖子上。
沉默地躺了一会儿，他又偏过头看了眼韩陆，两个男人顶着大白脸无声地窝在卧室里做保养，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非常诡异。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韩陆举着手机晃了晃：“15分钟到了。”
秦海跟他同时扯掉了面膜，盯着他的脸看了五秒钟，然后用极其夸张的语气感叹了一句：“Oh My God！买它！这Q弹嫩滑的皮肤，简直像块米豆腐！”
“我操！”韩陆笑得趴到了床垫上，“学得还挺像，干脆下午你就模仿这个吧。”
“还用模仿吗，本色演出，”秦海也跟着笑了起来，拿起盒子看了看说明，“这个面膜是免洗的，单卖好像要七八十块钱一片。”
“这么贵？”韩陆拈着还没干的面膜往胳膊上胡乱抹了几下，“别浪费了。”
他的肤质本来就很好，除了肤色不算白以外，基本上没什么瑕疵，如果不近距离观察，连毛孔都看不出来，这会儿整张脸都在闪着光，帅气十足。
“我要继续睡美容觉了。”秦海不想显得自己太过饥渴，赶紧移开了视线，刚闭上眼睛，电话铃声又响了，他有些烦躁地坐起身，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
“你看我干嘛，”韩陆指了指床头柜，“是你的手机响。”
秦海尴尬地“哦”了一声，低头扫了眼屏幕，腾讯手机管家提示该号码为快递送餐，他连忙按下了接听键：“哪位？”
“您好，您的包裹到了，麻烦来小区门口取一下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好的……”秦海挂断电话，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
“你买什么了，”韩陆看着他问了句，“快递公司也够勤快的，这么早就来了。”
“架子。”秦海飞快地洗漱完，换好鞋子下了楼。
保安室外头停着一辆电动三轮，后面拖着个大货箱，快递小哥一边整理着包裹一边给客户打电话，两个穿着睡衣的小姑娘满脸倦容地从他手里接过纸箱。
秦海上前报了个名字，小哥把他的快递找了出来，包装不算大，就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撕开胶带瞅了眼，里头全是零部件，看样子要自己动手组装。
回到公寓的时候，韩陆已经煮好了两碗面条，看到他进屋，立马放下筷子凑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台灯吗？”
“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秦海啧了一声，“带LED灯的手机三脚架，直播设备懂吗？”
“啥时候买的，”韩陆拎起圆形的补光灯研究了一会儿，“还是你想得周到，起码不用傻乎乎地举着个手机到处晃了。”
秦海坐到餐桌前，抱着碗唆了一口面：“还带美颜功能，三档可调节。”
“又不是女的，美什么颜，”韩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要帮你化个妆吗？”
“你嘴真欠，”秦海有点接不下去了，于是换了个话题，“吃完早点回趟出租屋吧，东西可以慢慢收拾，分几次拿，别都堆在一起。”
“嗯，”韩陆点了点头，“我行李也不多，应该两次就能搬完。”
秦海站在出租屋楼下往四周看了看，楼道前的垃圾桶旁边躺着几个破掉的塑料袋，里面的果皮和饭菜残渣全都洒了出来，散发着一股馊臭味。
明明只差两步路，他搞不懂这些租户为什么非得把垃圾扔在地上，这味道熏得人有点反胃，估计连环卫工都懒得来打扫。
房间里的布局和他上次过来借宿的时候别无二致，就那几样家具电器，可以说是相当简陋，不过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与脏乱的楼梯间形成了鲜明对比。
韩陆就跟这间屋子一样，即使在城中村待了几个月，依然显得与众不同。
“生活用品不用拿，汪松这几天还要过来住，”秦海打开了衣柜，“先带些衣服过去，还有你的书本，省得每天两头跑。”
“其他东西都还好，就是韩鑫的折叠床有点占地方。”韩陆说。
秦海沉默了一会儿，心里顿时一阵失落，好不容易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再回到从前的状态反而不适应了，但是“你跟我睡”这样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韩陆从柜子里拿了个蓝色的行李袋出来，把层板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往里塞。
“小韩，你今天就搬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俩同时被吓了一跳，秦海这才想起进屋的时候好像忘了关门，于是立马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屋外站着个胖大妈，满头小卷发仿佛炸开的烟花。
“没有，我就是回来拿几件衣服……”韩陆尴尬地跟她对视了一眼。
“那你准备哪天搬，”大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昨天有人要租你这间房，好像挺着急住进来的，我都收了人家的定金了。”
“这房子不是下个月初才到期吗，”韩陆说，“还有十来天呢。”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大妈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却特别不耐烦，“如果你能早点搬当然是最好了，万一人家等不了，我还得找别的租客。”
“那我提前搬的话……”韩陆顿了顿，“押金能退给我吗？”
“当然不行，”大妈忽然提高了声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是你违约在先，这钱说什么也不可能退。”
“那咱们就住满日子再搬，反正也不着急，”秦海实在是听不下去，靠在门框上笑了笑，“大家都按合同走，您说呢？”
“你谁啊，”大妈指着他瞪了一下眼睛，“这房子只能住两个人，当时说好的……”
“您放心，我不住这儿，”秦海打断了她的话，“押金也不用退，至于您说的租客能不能等，这些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问题。”
韩陆转过头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