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智能家电真是有够智能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秦海又在控制面板上戳了几下,洗衣机还是纹丝不动,在他一巴掌拍下去之后,LED显示屏彻底熄灭,长按短按连续按电源键也毫无反应。
这台看着还很新的洗衣机应该是彻底歇菜了。
“你是故意的吧?”韩陆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不爽。
“故意什么?”秦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故意弄坏洗衣机有什么好处,就为了看你果体?”
“反正也看过了,”韩陆啧了一声,“现在怎么办?”
“手洗呗,还能怎么办,”秦海有些无语,拉开舱门把衣服拿了出来,“又不是残废,没洗衣机你就不洗衣服了?”
“我是问你……我穿什么?”韩陆叹了口气。
“光着,大晚上的你又不用出门,”秦海转过头看着他,“难道你还怕感冒?”
韩陆郁闷地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低头玩了一会儿又很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并拢双腿夹紧了浴巾,似乎特别担心走光。
就没见过这么扭捏的大老爷们儿。
秦海拿了条内裤走进浴室,冲完澡之后顺手把他俩的衣服都搓了,然后站在沙发旁边往他脑袋顶上看了眼,拉开抽屉翻出了一把粉红色的电推子。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估计有段时间没理发了。
“你要干嘛?”韩陆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脖子,仿佛他手里的不是电推子,而是一把电锯。
“帮你换药啊,”秦海挨着他坐下了,从袋子里拿出了碘伏、棉签,还有一盒不知名的药粉,“先把伤口边上的头发剃掉一点,不然容易感染。”
“不,”韩陆果断拒绝,“我怕你把我剃成秃子。”
“我们蓝翔技工学校毕业的学生,手艺都好得很,”秦海打开了开关,电推子顿时发出了嗡嗡的马达声,“乖,听话啊,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有病吧,逗小狗呢,还听话,”韩陆放下手机就往旁边躲,想想又问了句,“你这个推子是干嘛用的,不会是刮腋毛的吧?”
“旺旺之前得过皮肤病,”秦海说,“我帮它剃过毛。”
“你拿剃狗毛的推子给我剃头?”韩陆一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秦海犹豫了两秒钟,关掉了电源,虽然这东西用酒精擦了好几遍,但是也不能保证绝对没有细菌,直接往他脑袋上蹭好像确实不妥。
“我还是自己换吧,”韩陆拧着眉撕开了纱布,“让你这么一弄,我明天估计得住院。”
“不剃了,”秦海放下推子,扳着他的肩膀转了个面,“你又看不到伤口,多不方便,我会很小心的,你别乱动就行。”
韩陆拉长声音叹了口气,背对着他不再动弹,犹如一尊端坐的石像。
秦海用棉签沾了些碘伏,在他头上轻轻按压着,这道伤疤将近有四厘米长,不算深,血迹已经凝固了,才擦了几下棉签就染成了红褐色。
“帮我挠挠左边,”韩陆抬手示意,“我怎么感觉头皮有点痒。”
“不能挠,”秦海赶紧拨开了他的手,“痒就是在长肉,千万别抓。”
“你怎么不说可能是发炎了?”韩陆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
“闭嘴!”秦海换了根棉签,加重力道往他伤口上按了下去。
韩陆嗷了一声,扭头狠狠地瞪着他,眼睛里的愤怒顿时化作两支火箭朝他射了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压在沙发上暴揍一顿。
继续笑啊!
让你猖狂!
“转过去,”秦海没理他,拿起那包药粉就往他头上撒,“打架的时候不是挺神勇的吗,怎么换个药就开始鬼哭狼嚎了。”
“那能一样吗,你也让人开个瓢试试,”韩陆继续背对他,小声说了句,“上次你为了帮我被那群流氓打了,现在咱俩就算是扯平了。”
秦海突然有些失落,他说的原因就是这个?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心里反而更加舒坦,至少还能稍微有所期待,一旦把话说破,就连那点儿想象的空间都没有了。
“我很好奇,那两个混混赤手空拳怎么还能把你打破头,”沉默了一会儿,他连忙转开了话题,“这得是练过少林长拳外加五十年的内力才办得到吧?”
“那胖子戴了个不锈钢戒指,”韩陆说,“应该是划伤的。”
微信群里的视频有点模糊,秦海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也没去关注矮胖小弟手上有没有家伙,于是好奇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是不锈钢的?”
“要不就是铁的,”韩陆啧了一声,“反正没你扔掉的那个高级。”
“我的戒指你还留着吗?”秦海问。
“在出租屋的床头柜里,”韩陆偏了偏头,“干嘛,我说了不会还给你的。”
“随便问问,我也没打算要回来,”秦海说,“我以为你卖掉了。”
韩陆没吭声,默默把脸侧了过去。
贴好纱布之后,秦海拿起那罐药膏看了看,标签上注明的功效是消肿化瘀,需要涂在伤处按摩三到五分钟,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薄荷脑味儿。
他用手指抠了一坨抹在了韩陆的背上,指尖立马感受到了丝丝清凉。
这个按摩有什么手法上的讲究吗?
到底是按压还是搓揉?
管他的!
秦海把药膏均匀地涂了一层,然后用指腹在他皮肤上来回摩挲,动作相当轻柔,感觉就像是在给一只大熊猫挠痒痒。
“好了没?”韩陆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了,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说明书上写着要按摩几分钟让药物充分吸收,”秦海右手继续在他背上抚摸,左手从茶几下面拿了纸盒出来,“这药膏估计用不了几次,之前你买的那瓶云南白药喷剂还剩了大半,用完了可以换这个。”
韩陆没搭理他,腿夹得更紧了,摊开手掌捂住了腹部。
“你肚子疼吗?”秦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五分钟到了,于是拽着他的胳膊往回拉,打算让他转过来检查一下正面有没有受伤。
“别碰我!”韩陆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弓着身子飞快地冲进了浴室。
搞什么鬼?
秦海对他粗鲁无礼的行为非常不满,正想开口抱怨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瞬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脸上也跟着烧了起来。
擦个药怎么还擦出火花了?!
“你这是憋了多久?”秦海有些哭笑不得,勾着嘴角走到门边调侃了两句,“专家说这样不利于身体健康,实在不行就赶紧解决一下吧。”
“找抽是吧,”浴室里传来了韩陆的咆哮,“你是不是还想进来帮忙?”
“如果你非常想要我助你一臂之力的话,”秦海靠着墙笑了起来,“我是无所谓……”
门突然开了,韩陆顶着满脸的水珠冲了出来,瞬移般窜进了卧室,抱着毯子跳上了床,带起的风卷着一股烟味儿扑面而来。
秦海打开排气扇,对着镜子一边刷牙一边傻笑,洗漱完还不到10点半,本来感觉困得不行,躺到床上的时候又睡意全无了。
屋里静悄悄的,瞪着天花板愣了几分钟,他感觉到床垫动了动,韩陆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上次寄人篱下睡不着还勉强解释得通,今天怎么也失眠……
“你说让我搬过来住,是真的吗?”韩陆忽然贴着他耳朵问了句。
秦海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鼻尖顿时蹭到了他的嘴唇,背上就跟装了喷气引擎似的弹了起来:“你没睡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主要是怕我大伯找你麻烦。”
“哦,”韩陆似乎有些失望,沉默了几秒钟后又重复了一遍,“哦。”
“哦个屁啊,你是不是没钱交租?”秦海叹了口气,“我看到你卡里的余额了。”
“嗯,”韩陆说得很艰难,“我看你这儿还有间卧室空着,就想临时应应急,等攒够了钱就搬出去,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你跟我分摊房租吗,”秦海挑着眉激了他两句,“你还欠我十几万呢,准备拿什么还?”
“来吧,”韩陆掀开毯子,一把扯掉了浴巾,张开胳膊摆了个大字,“肉偿。”
“我操!”秦海再次被吓到,房间里没开灯,不过窗帘只拉了半边,借着月光他还是看到了旁边那具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的果体。
眼前的画面过于劲爆,简直令人难以直视。
虽然刚才在浴室他已经彻底欣赏过了,但韩陆此刻摆出的姿势实在太那啥了,要不是他还保留了一分理智,险些就脑子一热扑上去了。
“你发什么神经!”秦海拎起毯子盖住了他的身体,“这两天你就带着韩鑫搬过来吧,房子是何逸帮我租的,不用出钱。”
“……谢谢。”韩陆闭着眼睛道了声谢,之后他俩都没再说话。
那句肉偿不是开玩笑,以他目前的处境,好像唯一能用来交换的就剩这个了,有一瞬间他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去擎天柱男士SPA养生会所应聘技师。
他并不指望发生一次关系就把欠下的债全部抹平,只是权衡利弊,要他去跟陌生人搞暧昧,还不如直接从了秦海,毕竟他俩有过耍流氓的基础。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或许是被那通按擦药给激到了,这会儿忽然就来了兴致……
真不要脸啊。
韩陆是后半夜才睡着的,入睡前还听到了秦海翻身的声音,早上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晾干的内裤放在了床头柜上,底下还有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装。
刚换好衣服他就听到门锁响了一声,秦海拎着两袋早点走了进来。
“你起得还真早,”韩陆看了看挂钟,才七点过五分,“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差不多,”秦海扯了扯嘴角,把袋子放到了餐桌上,“我有点担心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韩陆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大不了就是记过嘛,只要毕业之前不犯事就能撤销。”
“快吃吧,”秦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还得把车还给宋晓宇。”
韩陆点了点头,吃完早餐,他俩开车去了学校,估计昨天的打架事件已经有人发到了微博里,从停车场到教学楼,一路上都充斥着异样的目光。
他没心思去看超话,连上课都无法集中精力,这一整天过得特别恍惚,只要空闲下来就忍不住会往最坏的方面想,不过该来的总要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王准点赶到了教室:“韩陆,你跟我去趟办公室。”
“嗯……”他转过头看了眼秦海,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