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丢下马绳,走过去,轻挑眉眼,语带嫌弃,“萧大人怎么这副姿态,倒是有些令人意外?!”
萧明煦心下一梗,语气幽幽:“臣是耽误公主启程的时间吗?”
容月点头,一脸你知道就好。
萧明煦觉得心头更堵了,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容月挑挑眉,视线落到他手里的小包裹上,“没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萧明煦一时心头更气,之前见他眼睛发亮,今天连多看他一眼都没兴趣,就这样的出了京城就跟放飞的风筝没什么两样吧!
他快呕死了,整个人酸巴巴都,都快能倒出一壶醋了。
“公主是不是惦记着外头的花花草草,所以不耐烦看臣这张老脸了是不是?!”
顶着一张昳丽春色的脸偏偏说着酸溜又老气的话,容月忍不住嘴角微翘,下一刻,眼睛眯起,抬脚踩在他的皂靴上用力一碾,微笑道。
“柠乐县主是怎么回事?”
萧明煦疼得脸都变形,呲牙咧嘴道,“臣奉旨查案,尽本分,其余的……”他微微一笑,可是太疼,笑得有几分扭曲,“打探朝廷机密,仗着身份威胁恐吓,臣自然要给她一个教、训!”
容月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移开脚,“你心里有数就好!”
“生命不分等级,我希望在你眼里人命重如泰山,而不是轻若草芥!”
“别让我失望!”望着他的眼神骤然冷下来,像是一场疾风刮过,卷起尘土草木,连同那些刚生的细小的火苗也一同熄灭。
萧明煦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唇紧抿,抓着她的胳膊道,“阿容,我并未滥杀!”
无不无辜都不是滥杀的理由。
“而是,印光该死!”也必须死。
“他死了,才死无对证,案子才翻不了,清河长公主才能顺理成章的被禁府中。”
容月挑眉,盯着他一言不发。
“阿容,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看卷宗!”少年紧紧盯着她,慎之又慎的说道。
只不过是想吓吓他,看样子好像有吓过了,容月有片刻心虚,下一刻自然无比的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不过是怕御史抓住你的错处,从此耳根不得清净!”
萧明煦翘起嘴角,眼睛发亮的盯着她,“阿容放心,我做事素来稳妥……”
稳妥?容月挑眉,那可不见得,见他眉眼间颇有几分自得,也不说什么,丢下一句,“太子最近气色不好,你帮我多注意些!”
“没事别乱跑,小心被人扒皮!”
提及太子,萧明煦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见对方干脆利落的走了,刚想起的那点便被他抛在脑后,飞快的上前一步,抓住容月的手腕,颇有些咬牙切齿,“臣在这里顶着露水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就这么丢下两句话就走了,也太欺负人了!
白皙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倒显出几分艳丽,少年嘴角紧抿,抓着她的手腕,半响哼哼一句。
“臣明年就及冠了!”他一边说一边斜眼去偷瞄她,偏偏又做的什么别人看不出来。
古人论虚岁,正八劲算起来,离他及冠还有两年。
不过他突然提这个为什么?容月狐疑的打量着他。
萧明煦脸上忽然泛起红晕,多了几分羞涩扭捏,“那个,旁人像我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
容月一头雾水,“然后呢,你要我给你保媒?!”
萧明煦脸色大变,死死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恨道,“保个你大头鬼!”
“你无情无义,冷心冷肺……”
“陪了你这么多年,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不说,连名分都不给一个!”
容月甚至听到对方的磨牙声,不由有些心虚,小心的后退一步,“你有话好好说!”
“我无话可说!”还说什么,气都气死了!
萧明煦心里气的不行,板着一张隽秀的脸,一言不发的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那气势汹汹,活像恨不得咬她一口肉下来。
容月撇撇嘴,“谁让你有话不直说,偏偏拐弯抹角!”
不过,这怕真的是父皇给她定的小驸马!
蝴蝶接过公主手里的东西仔细收好,容月纵身上马,扬声道,“出发!”
一行人趁着天色微亮,踏着露水,叫开城门,一路西行。
……
牢中昏暗潮湿,墙上微暗的灯火,非但没有显出几分亮堂,反而更显的阴沉几分。
武国公一踏入这里,脸色便一直沉凝着,跟着牢役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些按耐不住,“还要多久!”
“大人……”牢役弯腰讨好的笑笑,“就在前面!”
“那和尚倒也没犯多少事,只不过这边都关满了,才关在那里!”
牢役走了两步,拐弯来到另一处牢房,这里倒是倒显得干净整洁几分,武国公脸色稍和缓,扫过周围,只见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的,不由微微颔首。
“大人,到了,就是这里!”牢役指着前面唯一一个有人的牢房道,“小的去别处看看,一会再回来给大人引路!”说完便机灵的退下。
武国公扫了眼身边的随从。
对方退到一边,防止有人突然过来。
武国公上前两步,走到牢房前,静静打量着里面的人。
对方背对着他,盘腿而坐,面朝石墙。
武国公冷眼看着他,片刻后,对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不由冷笑,“怎么,不敢见本国公?!”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背对着他的少年僧人淡淡道,“这里,我找不到水洗眼睛!”
武国公不怒反笑,“在本国公面前,你也就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利!”
明旭拳头死死捏住,压抑住心头的恨意,“见到我,倒叫国公爷得、意、非、凡!”
一字一句都带着十分的恨意。
武国公不以为意,心上甚至生出几分自得快意。
好像把这个少年死死的压着,就如同他死死压住当年的兄长。
当年无论文治武功自己都胜过那个平庸普通的兄长,明明他那么优秀出众,就因为那个先他一年出生,就要他处处退让避开。
呵,凭什么!
武国公想到这里,心下泛起一层冷意,看向明旭的目光更是带着厉色。
“本国公夫妻情深,膝下又有一对优秀的儿女,自然是得意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