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石斛进门,拱手低头站在一旁。
“查的怎么样了!”容月脸色平静,周身气势压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大拇指抹过麻雀,麻雀肚子上那几个字便了无痕迹。
“如殿下所料,周围村落皆有偷种罂花,有人发现这花有镇痛之用,几乎家家户户都藏了些。”
卫家这么大的动作,可以瞒过千里之外的京城,但是要想瞒过旁边邻居的耳目,怕是有些困难。
不过是自以为的周密,况且卫家在本地那么多年,婚丧嫁娶之间更是有数不清的亲朋好友,怎么可能藏的住。
容月无意识的揉着麻雀的圆鼓鼓的肚子,心不在焉的想道,也不知那人怎么喂的,好好一只麻雀都快成球了。
光是从京城飞过,就飞了足足五天,太慢了。
她低头,不满的打量了眼麻雀,有点废。
“传令下去,若是在琼州之内发现有人私藏私种罂花,则本地所有人不得科考,不得经商,不得流窜外地!”
“琼州任职官员,轻则贬官问罪,重则流放充军,三代不得科考。”
株连之罪。
她没办法查遍琼州每一户人家,每一寸地,那就让他们自己来。
石斛明显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眼公主,见公主神色冷淡,便知主意已定,当下应了声退了出去,把话传来出去。
琼州衙门虽然被清理了一遍,但琼州知府容月没有动,只是明日命他监管行刑,一连数日,几百颗的脑袋砍下来,对方早已是面无土色,乖顺无比。
回去把全家都盘问了一遍,确定跟卫家没什么太大都干系才松了半口气。
如今琼州出了一个卫家,他算是倒了血霉了。
等听到本地所有人不得科考,任职官员连罪顿时头大如牛,不等他说话,周围的人就接二连三的开口。
“殿下这也也太不讲理。”其中上了年纪的官员低声抱怨道,如今谁家没个读书人。
如今太平盛世自然唯有科举出头。
“可不是,不是已经将那花都灭干净了吗,哪儿会还有,未免小题大作!”
“是啊,这位心性太过狠辣……也不怕日后人们说道……”
“都闭嘴!”知府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显想想陛下会如何降罪吧!”
还日后,也不知有没有日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下来,可不是,殿下不降罪他们,怕是等着京中的旨意呢。
后续处理都差不多,唯有一点。
容月命人找来一块大石,三人高的大石,立在那里,上面清晰记录了始末,更是再上面刻着罂花的样子,最后更是道,此花有毒,会慢慢侵蚀人的精气神,见此花,当人人诛之等。
见到石碑,溪南县令脑子一嗡,险些摔倒,“怎么能这样立这个!”
“这怎么能立在这里!”他跟此地的名声,怕不是从此要绑在一起,遗臭万年?!
“为何不能!”容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方守备身上,言语如刀,似乎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令他惶惶不安。
“失职之过,监察之失,放纵之罪,致使卫家一步一步做大,致使罂花流传出去,坑害世人。”
“你以为本殿下没收拾你,是你无罪吗?!”
“立个石碑在这里,是要你们上下所有人引以为戒,以此为耻,时时警醒自身!”
“更是要警醒旁人,莫要一时糊涂,害人害己!”
眼看那子嗣庞大的卫家,如同大厦般顷刻轰塌,众人都沉默不语,低头不敢直视殿下犀利冷漠的目光。
“冯云山带着人留善后,其余人走!”她一纵缰绳,马得到示意,一跃而起。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抬头望着远处,知府扭头对冯云山拱手,轻笑道,“自从冯大人跟殿下从京城来此办案,因案情紧急,还未给诸位接风洗尘,实在是惭愧……”
冯云山抬收,面无表情的止住他的长话连篇,“自绣衣卫成立之初,便有条规矩,绣衣卫不得与官员过去亲近!”
“大人若是有话大可直说,在下是武夫,听不懂拐弯抹角的话!”
知府脸色一僵,神色铁青的望着他半响才憋出一句,“冯大人自便,若有事派人来寻我等就可!”
“但愿不要,我若是派人寻你,怕是大人就要倒霉了!”说的嚣张又放肆。
知府铁青着脸,点点头,率先离开。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着不动。
冯云山:“殿下只给了十日的时间,若是日后琼州再有罂花,那诸位的脖子上的脑袋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告退,背影流露出几分落荒而逃。
等众人离开后,冯云山才偏头看向石斛,“殿下留下你可是有事?”
“殿下要属下查清这罂花的来源。”前朝亡帝喜欢服用这玩意,时日久了,便越发的残暴喜怒无常,致使民不聊生,最后各地纷纷暴动。
所以,大梁立国之初,就大肆坑杀了一批跟此有关的人员,后更是严禁民间栽种此物。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流传的出来的,得查清。
冯云山点点头,目光转向囚笼里身患毒瘾的卫家人。
他是知道那玩意发作的厉害,只要他发作了,问什么都会说。
……
京城。
身穿白色僧衣的少年走出大牢,仰头眯眼望着天空,阳光虽好,可远处的天边却盘旋着一朵乌云,蠢蠢欲动的,好似要下雨般。
起风了,明旭淡漠的移开视线,抬脚离开。
对面停着的一辆普通的青布马车,见他走了,连忙跟上。
明旭视如无睹,不紧不慢穿过大街,往坊市走去。
眼看对方要走到坊市,马车无法只好停下,车上下来一位年约五十的身穿深红色衣裳的嬷嬷。
嬷嬷紧紧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愁苦,扬声叫住他,“小师傅请等等!”
“小师傅!”她连声喊道,紧追不舍。
甩不掉对方,明旭心下烦躁,转身冷冷望着对方,一言不发。
嬷嬷似乎早口知道对方不会有好脸,望着他神色复杂,“小师傅,我家老夫人想见你!”
“小僧又不是那秦楼楚馆卖笑的,没得谁想见就要谄媚的把脸送上去!”明旭嗤笑一声,轻轻的扫了她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