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警官说，小姑娘名叫姚唯，是他按照绑匪们的要求“请”过来的。
行事跟白奕相仿，鲁莽又不听从指挥。
得亏他们两人没当警察，否则那不得闹翻天去。
白奕坐在副驾驶，听祝警官嘴里的絮絮叨叨。
他似乎对他被绑以后经历了什么相当好奇，话头提起不下三次。
都被白奕用沉默给应付了过去。
但这一次跟之前显然不同，祝警官非得问个清楚才肯罢休。
对方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就这么跟白奕杠上了。
“还不告诉我？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啊白奕！”
“人小姑娘都伤成那样了，差点没闹出人命！”
“你这么瞒下来，是在包庇那些为非作歹的罪犯，懂不懂？”
索性知道了姚唯捡回条命，白奕也没那么急着去医院。
他没什么所谓地看向祝警官，“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你也见过我的能力，不是么？有些东西，用科学很难解释。不适合你写进材料里。”
“我自己也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无缘无故就开始吐血……老实说，我受到的惊吓不比你少。”
祝警官没有轻易信他，眯了眯眼。
一脚踩下油门，后半段路程几乎无话，很快便来到了医院大门。
跟在祝警官身后来到病房，白奕进去的时候，小姑娘正在跟隔壁床的女患者有说有笑。
血包的滴管随着她说笑时不时颤动着。
跟那浓郁的红色相比，她面色淡得像是要化掉一样。
只精神头全然没有从鬼门关拉回的样子，活蹦乱跳着。
见他们走进来，还探头招了招手。
“活过来了？”白奕问。
“呸呸呸！少他妈咒我！”姚唯灵动地瞪他一眼，“贫血而已啦！医院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喏，就在那桌子上放着，自己看。”
“哦对了！我可没说要来医院啊！”
她视线在白奕和祝警官身上逡巡片刻，最终锁定了看上去手头比较宽裕的中年人。
“叔叔，实话跟你说吧，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那些检查费用啊啥的……我能给你打工还债不？”
白奕拿起报告单，各项检查都做了。
除了重度贫血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脏损伤。
就好像不停吐血的真正原因，被一只手给抹掉了一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白奕皱眉问姚唯。
“你问我，我问谁啊？！”姚唯冲他翻了个白眼。
“反正命还在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祝警官从白奕手里夺过报告单，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巨大的吐血量，怎么可能会没有内伤？！
二人静默良久，因为病房中还有外人在场，一直无从开口问询。
姚唯继续活络地跟临床妹妹聊天，话中除了说她姥姥，就是吐槽他们两个大老爷们。
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谈资，听上去生活相当匮乏。
等输完了血，护士上前拔掉针头。
姚唯禁不住两人的目光凝视，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床穿鞋时，还挺讲究地整了整身上的病号服。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出院说，成不？”
“反正我也没啥事了，过几天缓回来就好。”
“叔叔，这出院手续咋办啊？不会也要身份证吧？”
祝警官笑了笑回她。
“你身份证没带，医保卡也没有，住院手续都还在那卡着呢，急什么出院？”
“哦，懂了。”小姑娘一脸懵圈地点了点头，长腿一迈就往外边溜，“意思我直接走就成吧？”
“回来！走什么走？吐那么多血呢！”祝警官拦身挡在门口，“不住院观察几天，出岔子了怎么办？”
“医药费你不用担心，叔叔先帮你垫付！”
“你姥姥号码是多少？我给她通知一下。”
姚唯用一种“求求你做个人吧”的无语眼神看着祝警官。
“我姥姥的病比我还严重呢！叔叔你能不能尊尊老爱爱幼啊？”
“你姥姥什么病？”祝警官很是怀疑，“不要拿长辈的身体健康来开玩笑！”
“我之前去你家拜访的时候，你姥姥那脾气，可不像是个生病的人啊！”
“我姥姥不像，难道我就像吗？”小姑娘越说越离谱，“信不信我给你来十个原地后空翻，还不带大喘气的？”
两人僵持不下，到底记得是在医院。
争辩很快停止，只互相干瞪着眼。
打破气氛的，还是突然而至的敲门声。
三个人顺着声音往门口望去，看到两个板着脸的陌生男子闯了进来。
祝警官认识他们，上前一步，“你们怎么来了？”
“巧了么祝哥？”其中之一的寸头男笑着亮了亮镯子，一下将它扣在姚唯手腕上，“过来抓个人。”
“抓我干什么？”姚唯惊了，脑袋一抬往祝警官身上直瞪眼，“叔叔，这不住院还要蹲局子的吗？”
“啥时候出的流程啊？我住还不成吗？！”
“别耍花招！”寸头男绷着脸，“院方那边已经说了，你的病情还够不上住院的标准。”
“走吧！犯了什么案子，跟我回公安局老实交代！”
“态度良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帮你跟上面争取减刑……”
这就是盖棺定论了。
白奕看向祝警官一眼，对方的面色也很茫然。
他上前一步拦住警察，将小姑娘挡在身后，试图与他们交涉。
“什么案子？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
寸头男熟练地从兜里掏出警察证，“现在信了吗？”
“再阻拦办案，可都当成同伙论处了啊！”
被动静吸引，门口处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如果想跑的话，出门时借着人群的遮挡，是个很好的机会。
白奕回头看向姚唯，扔给她一个问询的眼神，竭力用肢体表达出替她掩护的意思。
小姑娘对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显然是半点没懂。
反而是刑警中的另一位看出名堂，出声打断了他们的“眉来眼去”。
“祝哥，这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用强制手段。”
寸头刑警语调冷了下来，指节捏得“咔咔”脆响。
“但这两孩子要是不识相的话，我可就动真格的了？”
听到他的话，姚唯反而笑了起来，肆无忌惮地上前一步。
就在白奕以为对方好胜心起，要跟面前一身腱子肉的男人动手拼个输赢时。
小姑娘的语气却软了下来。
“警察哥哥，我没想拒捕！”
“你好歹得告诉我犯了什么事吧？”
“我就算是想认罪，你也得让我知道认的是哪桩罪不是？”
“小小年纪，口气这么狂？”被姚唯不知所谓的态度激怒，寸头刑警音量顿时抬高。
“还哪桩罪……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昨天晚上！姚家大院！左腿有刀伤的男人！”
“你人都杀了，可不要跟我说自己是清白的？”
“我们人证物证俱在，铁板钉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