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在你怀里了!”柳涓再皱皱眉。
穆清冉清清嗓子再换话题,“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加紧张、惊吓过度引起的短暂休克。外伤打完破伤风,得留院观察一晚。”
“嗯,你回酒店休息吧。”
“那不行,我得在这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是为保护我受伤的!”
柳涓听这话说不出哪别扭,她想反对却被穆清冉抢了先。
“再说了,本来打算露营的,我没订酒店,现在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这正好是双人病房,我住这,还能省点钱。”
“你不是宣扬家里有矿,又和家里钱有仇的,这会儿来省钱了!”
“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柳涓挺无奈,“你又没病,你住病房,不是抢占公共资源吗!”
穆清冉越说越来劲儿,“谁说我没病,我刚吃的布洛芬,难受着呢!”
“你怎么了?”
“看你晕倒,我心疼得扛不住,赶紧吃布洛芬!”
柳涓长长吐口气,又长长眼睛,“你这都说些啥啊!真让人无语,你和陌生人住一个房间,不别扭吗?”
“住院,不都是陌生人同病房?”穆清冉从来没在嘴上输过,“再说,我们可不是陌生人,十年修得同船渡,咱一起坐两回船,至少二十年的交情吧!还不止,还是生死之交呢,一起落过水,一起捕过蛇的,差一点儿没生死相许!”
柳涓是真接不住话,还有点不耐烦,“你是不是才回国,中文没捋顺明白,说话都词不达意的!还生死相许,那是形容咱这雇佣的关系吗?”
“我的嘴,我有言论自由!”穆清冉还大言不惭的,“医生说你低血糖,只挂葡萄糖哪够,得多听点甜言蜜语,我走了,谁给你说!”
“大哥您快闭嘴吧,别打扰我休息?”柳涓无奈地转身侧趟不再理他。
穆清冉看着柳涓的背影,胜利的窃喜根本藏不住,不管怎么样,留下目的就达到。
柳涓躺一会儿想起来问,“你把那蛇怎么样了?”
“我能把它怎么样!你都晕了,那么危急时刻,我哪有空管那蛇?”
柳涓回身看他,“在东北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们该对蛇、狐狸、黄鼠狼存有敬畏之心。那蛇看着不大,万一是初出觅食的小蛇呢,你盖子拧得不紧吧,它能不能自己从罐子里出来?”
“不紧,我没来得及加力,你就晕了!”穆清冉信口敷衍完,还不忘夸她,“蛇是冷血动物,你倒真有热心肠!”
柳涓满脸认真的,“我真的怕蛇!我小学毕业,学校组织郊游,我们在野地里看到条小蛇,那时还无知者无畏,直接和同学用砖头把蛇打死了,还带回家给我妈看。”说到这些她面白如纸,“你猜怎么的?”
穆清冉看柳涓紧张得连连抿唇,好奇心立刻被勾出来,“怎么的?”
“当天下午就乌云密布,天黑得像晚上一样,然后倾盆大雨下一夜,我家那时住平房,屋里灌进去水,家都被淹了。我半夜开始发高烧,连烧两天吃药打针都不退烧。后来,我爸没办法了,带我来山里找我姑奶奶才治好。姑奶奶叮嘱我以后一定要远离蛇,后来去动物园冷血动物区我都绕行。”
穆清冉看柳涓眸光清明说得认真打趣她,“悬之又悬的,说得好像你姑奶奶会神通一样!”
柳涓点头,“我姑奶奶就是会,她都84岁了,早年是村里最后的出马神婆。以前我暑假来她家,十里八乡找她看异症的可多了。”
穆清冉眼睛瞪得老大,在中国东北“出马仙”这字眼总能让人肃然起敬。“那,那你不会今天半夜发高烧吧?”
柳涓摇头,“不知道。”她说完侧过身,进入睡觉模式。
穆清冉没心思写工作报告了,静坐20分钟听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落雨声,他赶紧去窗口看,“下雨了,柳涓居然下雨了!”
没得到回应,穆清冉去看看,柳涓睡着了,药瓶里的药液快滴完了,他去找护士顺便借个额温枪,测柳涓体温是正常的,准备躺下睡了,又翻包找出个本写句话。
……
翌日,柳涓醒来病房只她一人,从张岳被抓那天算,她三四天吃不下、睡不着的,没想到昨晚在这病房里,还有陌生异性在她倒睡得格外好。
柳涓看看旁边的空床铺,其上放着穆清冉的电脑包,还有个翻开的记事本和笔。出于好奇,她去看看。
新本才用第一页,23:42体温36.8℃;00:54体温37.1℃;02:07体温36.9℃;03:58体温36.7℃。
柳涓诧异又感动,这是客户一夜没怎么睡,在观察她的体温记录!
她转身就看到床头柜上的额温枪,拿起来自测,36.7℃,她看看表,在穆清冉的本子他文字下方写下05:24体温36.7℃,顺手合上本子。
大兴安岭亮天早,不知客户是不适应,还是时差没倒过来,这么早就出门了。
柳涓洗漱收拾好自己,穆清冉还没回来。给他打电话,对方接听后在风声夹杂着车噪音里模糊地说话,“柳涓怎么了?”
“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她还特意补充句,“我需要确认客户安全。”
穆清冉打个哈欠,“山里空气好,我出来吹吹风,顺便看个日出。”
“看日出?”柳涓品品这话,在人家慕名看极光的地方看日出,听着不伦不类。
“我大约六点半能回去,你再休息会儿。”
没等柳涓回话,他就挂了电话。
穆清冉回来时拿着早餐,“遵医嘱,你要补气血,喝这个红枣八宝粥。”
柳涓特意看看穿运动装的穆清冉,他看上去清爽干净没有一点疲态,“你去跑步了?”
“嗯。”他在收拾东西,说话有点漫不经心。
柳涓喝着甜甜的八宝粥再问,“昨天睡得怎么样?”
“挺好。”穆清冉把床上东西收拾完,拿起额温枪去测柳涓额头,“不发烧,你没哪不舒服吧?”他再去看柳涓手腕被蛇咬的位置,“医生说,观察后没有特别严重的红热肿痛表现就可以出院了。”
“就一点点红,像蚊子咬似的,不严重。”柳涓再解释句,“昨天晕倒,是因为被张岳闹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才低血糖,睡一觉彻底好了。”
穆清冉此时听她说“张岳”,心里的不痛快,比他骗自己两万块人间蒸发的更甚。
他草草喝几口奶,把呼之欲出的话和所有情绪咽回去,才问行程,“今天,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