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咋行!”陆大娘立即拒绝,“我家里不养闲人,活儿都让你嫂子干完了,你表嫂干啥?就让林云霜
做洗衣裳扫院子打猪草的活儿吧。”
“娘,你这是同意我嫂子进门了?”
陆大娘哼了一声,“不同意又能咋办?难道还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饿死啊?把她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
,我还放心一些,要是放她一个人在城里住,谁知道她会不会给你哥哥戴绿帽子。”
陆妍伶抿嘴笑了笑,陆大娘嘴硬心软,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眼看中午就要到了,陆妍伶带着胭脂,准备借用一下慈安寺的小厨房。
陆大娘皱着眉头,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老去厨房干啥?你要不愿意吃慈安寺的素斋,让胭脂下
厨房给你做点面条吃,不也一样吗?干嘛非得亲自下厨房。”
关于这一点,许妈妈难得地和陆大娘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太太,亲家老太太说的对,太太若是亲自下厨做给老爷吃,那是为人妻的本分,可若是下厨做给我们
这些人吃,就大可不必了。”
陆妍伶莞尔笑道:“我这个人啊,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喜欢摆弄吃的,昨儿个吃的素斋,里头有一道菜
丸子汤,特别鲜美,我足足吃了两小碗,今儿个就想去瞧瞧,到底是哪位师傅做的这道菜丸子汤,竟然这么
好吃。”
众人都知道陆妍伶痴迷厨艺,见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时近中午,慈安寺的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
负责做饭的饭头僧们穿着单衣僧袍,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把案板剁得震天响。
慈安寺只有这么一座大厨房,这里的厨房分成了好几个区,有专门给庙里高僧做饭的,有给普通僧人做
饭的,有给贵客做饭的,有给普通香客做饭的。
陆妍伶等人因为沾了熊人杰的光,也给归到了贵客那一拨里。
她领着胭脂一踏进厨房,就立即引来众僧的侧目。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僧人走至陆妍伶跟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这里是厨房重地,闲人勿进
,女施主请回吧。”
陆妍伶回了个福礼,“大师傅。”
她眉眼俱带笑,笑靥如同山寺桃花,让僧人也晃了晃眼。
“大师傅行个方便,我在家的时候就喜欢下厨,昨儿个吃了一道菜丸子汤,觉得甚为好吃,今日是特地
来跟做这道菜的师傅讨教一二的。”
僧人定了定神,“女施主见谅,寺庙素斋的配方不外传,女施主还是请回吧。”
接连碰了软钉子,暴躁的胭脂就不耐烦了,“你这个大和尚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家太太就是想来看一看
,你三番两次地阻拦是何道理?难道你这慈安寺的厨房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胭脂,不得无礼!”
好在这僧人并没有生气,不过眉间却闪过了一抹异色。
陆妍伶心中一动,难道真的让胭脂说对了,这厨房里真的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前世她在网上看到过,有无良的商家在饭菜中放了罂粟壳,让食客吃了上瘾,以此来赚取回头客,也不
知道这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时陆妍伶没有深究,只是当个笑话笑笑就忘了。
如今细想起来,陆妍伶却有些后怕了。
慈安寺的素斋如此闻名,方才这和尚又说素斋配方不外传,是什么样的配方让这僧人这么紧张?
就那么几样素菜,怎么能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难道说,这寺庙里的素斋也用了罂粟壳?
陆妍伶暗自摇了摇头,笑话自己真是多心了。
且不说这里到底有没有罂粟,就算有,慈安寺到底是皇家出资建造的寺庙,每年三月三盛会,到慈安寺
里来的不乏达官贵人,慈安寺能有几个胆儿,给达官贵人们下药?
看来,这僧人眉间的异色另有缘由。
陆妍伶下意识地往厨房的角落看去,那僧人似乎察觉了她的眼神,竟然身形一动,挡住了陆妍伶的视线
。
“女施主,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间的素斋,正是忙乱的时候,女施主在这里不免会染上腌臜之气……”
“这里是佛门圣地,如何能有腌臜之气?”
陆妍伶偏头一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中干干净净的,又怎么会
沾染上腌臜之气呢?”
话音未落,大厨房里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众僧人都默默地望着陆妍伶,更有甚者,竟然双掌合十,
冲陆妍伶行礼。
“原来如此!”挡在陆妍伶主仆跟前的僧人喃喃道,“女施主慧根极深,是有大智慧之人,小僧圆通远
远不及女施主良多。”
圆通一带头,众僧都纷纷念佛号。
方才还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厨房,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佛号森森的佛堂,顿时生出了一种肃穆之感。
陆妍伶也不敢再笑,一张脸不自觉地就郑重起来。
唯有胭脂,因为圆通夸奖陆妍伶的缘故,颇为自得。
她洋洋得意地笑道:“我家太太可聪明了,别说是悟禅了,就连女先生,我家太太也做得的,大和尚快
些让开,让我家太太借你们的厨房一用,这也算是报答我家太太点误你的恩情了吧?”
圆通脾气极好,不管胭脂语气多么不客气,他始终温和淡然,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一种得道高僧的气
质。
“女施主请,”他闪身,领着陆妍伶到了一处空灶台前,“这灶台是预备着明日一早煮粥用的,现在正
空闲着,便借给女施主用吧,厨房里一应物品,女施主尽管取用便是。”
陆妍伶赶紧道谢,“多谢圆通师傅,小女是陆家女,要与家人在慈安寺住到三月三再走,这几日怕是要
常来叨扰师傅了。”
圆通微微蹙了蹙眉,可能是因为陆妍伶方才说的那段话,并没有提出反对。
“女施主自便,只是厨房里规矩极大,又都是僧人,怕是会对女施主多有冒犯。”
胭脂忽然插嘴,“有啥好冒犯的?你们这厨房里不是还有个女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