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罪有应得！”
九宴捏了捏陆妍伶的脸颊，“怎么，你心疼他们了？”
“我心疼他们做什么？我巴不得他们能得到报应呢，我只是怕你觉得我恶毒，以后待我不像如今这般亲
密了。”
“小傻瓜，”九宴觉得很好笑，他把陆妍伶搂得更紧了，“我怎么会疏远你呢？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
那报官的人也是我花银子安排的，就算是恶毒，那也只能是我恶毒，我还怕你疏远我呢。”
陆妍伶安下心来，在九宴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翻身睡了。
这一夜夫妻两个都睡得很香甜，清早醒来，九宴照旧在院子里打拳。
陆妍伶刚洗漱好，芍药就领着林云霜过来了。
不过一夜间，林云霜就憔悴了好多，一双眼睛哭得都红肿了，嘴唇也干得裂了几个小口子。
陆妍伶赶忙让林云霜坐下，又烦劳芍药打水，伺候林云霜洗漱，等林云霜喝了热茶，又吃了早饭，情绪
稳定下来了，陆妍伶才问她是怎么弄成这般模样的。
“小姑，你哥哥这个杀千刀的，他背着我早就和勾栏院的小月仙好上了！他整日在城里逍遥快活，却把
我们母子丢在乡下受罪，这个天杀的，我恨不得把他给打死！”
林云霜一面哭诉一面咒骂，断断续续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衙役们抬着余秀才，绑着陆元旭，浩浩荡荡地往县衙里走，后头还跟着哭天抹泪的小月仙、不停咒
骂的林云霜，自然吸引了一大批看热闹的老百姓，甚至比观灯的人还要多。
在小月仙的哭哭啼啼中，众人总算知道躺在担架上的人就是县太爷小妾的侄子，也是县学的廪生余秀才
。
秀才夜会青楼女，这可是风流韵事一桩啊。
众人心中的八卦之火顿时就被点燃了，跟着这群人就去了县衙。
等县太爷和二夫人余氏被人通知此事急忙赶回县衙之时，县衙的大门和角门都围满了人，不得已，二人
只能从后门进县衙。
一瞧见双目紧闭的余桥生，余氏当时就扑到他身上哭起来。
这余生也是个苦命人，当初余家穷得揭不开锅，把她给卖到人牙子手里换了些钱，她小小年纪在主家累
死累活当牛做马，后来终于熬到了当家娘子的心腹丫头。
余氏心气儿强，不想一辈子给人做奴才，趁着葛彤醉酒爬上葛彤的床，事后又使出了千般手段笼络住了
葛彤的心，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惜她坏了身子，这辈子都没法生孩子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当家娘子才放心她跟着葛彤出来上任。
余氏没孩子，就把娘家的侄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处处都照顾着余桥生，生怕余桥生受一丁点儿委屈。
葛彤也觉得余桥生学问不错，又是个老实人，原本预备着余桥生今年下场应试中举之后，就多多提拔余
桥生，把自己的一个庶女许配给余桥生。
谁知道这个节骨眼儿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葛彤自然脸上无光，便没好气地一拍桌子，呵斥道：“行了！正月里头哭什么，这不是给家里添晦气吗
？为今之计，赶紧把这小子给弄醒，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才是要紧。”
余氏捂着脸哭道：“老爷还用问吗？定然是外头那青楼女子想要攀龙附凤，故意攀扯桥生的！老爷把那
女子打一顿，撵出去，不就完事儿了吗？”
“你说的倒轻巧！你侄儿做下的这龌龊事，如今怕是满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我若是处事稍有不公，被
人捉住了把柄，必定就会传到我上官那里去，如今圣人处事颇严，兴许就会因为此事厌弃了我，断了我的仕
途之路啊！”
余氏没见识，以为这不过是葛彤的托词，哭得就更像个泼妇了。
“老爷是在哄我吧，就这么一点小事，老爷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怎地算是处事不公了？那圣人也得讲
究个情面吧，再说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一个青楼娼妓嘴里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葛彤气得脸都发青，他听着屋外小月仙的哭哭啼啼和林云霜的不停咒骂，越发心烦意乱，干脆就背着手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停下来，一会儿骂余氏是妇人之见，一会儿骂余桥生给他丢脸。
等了半晌，派去请大夫的下人说，今日上元节，县城里的药堂都关门了，坐诊大夫们也都去观灯了，估
计得明日才能请到大夫。
余氏听了，哭得越发撕心裂肺了。
葛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一个大小伙子，身子强壮得很，睡一晚上就没事了，你有这哭的功夫，不
如想想怎么善后吧。”
他一甩袖子迈出了屋子，余氏呆呆地坐了半晌，咬牙看着昏迷不醒的余桥生，猛地抹了一把脸，不行，
侄儿的名声决不能被外头那个下作的娼妓给带坏了，她得跟出去看看！
屋子外头并排跪了三个人，哭哭啼啼的小月仙一见葛彤出来了，就楚楚可怜地道：“青天大老爷明鉴呀
，小女子是被冤枉的！”
林云霜赶忙抢着道：“大人，这姑娘冤不冤枉民妇不知道，但民妇的相公委实是冤枉的呀！”
她猛地掐了一把无精打采的陆元旭，恨得牙根痒痒，“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陆元旭脑袋低垂着，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筋骨，一丝精气神儿都没有了。
葛彤淡淡地瞥了一眼陆元旭，先问起小月仙。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风月亭？”
小月仙抽抽噎噎地道：“回大人的话，奴家本是勾栏院中女，花名儿唤作小月仙，今夜本是上元节，花
好月圆无人陪，奴家心内苦伶仃，只身寻到风月亭，对月哭诉身飘零，不料亭中多一人，闻言便把奴家抱，
奴家力小又只影，只得委身与强人……”
这小月仙不愧是风月场中的佼佼者，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她生了一副好嗓子，这唱腔就如泣如诉，把
人都给迷住了。
余氏此时冲出来，照着小月仙兜头啐了一口，“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