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卢雪庵,是陆妍伶来时与九宴和白仲舒商议好的,这样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行礼后就起身,恰好看到了季善云和姜百先眼中的惊异之色。
“哈哈,真是没想到,仲舒介绍的蒙学先生竟然是卢雪庵先生啊。”
季善云摸着胡须,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卢先生可有功名在身?”
陆妍伶老老实实地摇头,“晚辈未曾有功名在身,只是喜欢读书写字而已。”
书院对于蒙学先生的要求没有那么严苛,只要是有真才实学,没有功名也没关系。
季善云问了陆妍伶几个问题,陆妍伶对答如流,季善云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卢先生学问果然不错,不去考取功名,实在是可惜了,就凭卢先生如此相貌,若是能取中探花郎,那
也算是美事一桩了。”
姜百先也点头应和道:“卢先生相貌清秀,方才一进屋,就把老朽给惊了一跳,不知卢先生可曾成婚了
?”
“姜先生怎么打探起卢先生的婚事了?”季善云打了个哈哈,笑道,“你是不是想招卢先生做东床快婿
啊?巧了,我家中也有个适龄小女未曾婚配呢。”
陆妍伶哭笑不得,原来这两个老头子方才是在惊叹她的相貌。
她可得点明自己已经成婚了,不然被人拉郎配,那就要闹出大乱子的。
偷眼一瞧,九宴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这个醋坛子啊,真是什么醋都要吃。
陆妍伶赶紧躬身施礼,“晚辈多谢两位先生厚爱,只是晚辈家中已有妻室,且我家娘子是个醋坛子,什
么醋都要吃,若是两位先生的话传到我家娘子耳朵里,我家娘子怕是要气坏了。”
醋坛子醋缸子本来就是陆妍伶和九宴的房中私话,被陆妍伶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说,九宴的耳朵尖儿都红
了。
姜百先和季善云都哈哈大笑起来,屋内气氛一时暖如三春。
“那就这么定了,卢先生明日便来乐寓堂上课吧,今日就可以搬进先生房舍了。”
陆妍伶婉拒季善云的提议,说明自己借住在白家别院。
这些微末小事季善云并不管,他叫来书院管事,把陆妍伶给入了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书院管事去办,
只是扬言明日第一堂课他要随堂。
书院山长亲自随堂听课,对陆妍伶来说是个大考验。
回到白家别院以后,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晚上的那顿盛宴,关进房门中就开始钻研明日第一课到底要讲
什么。
她和九宴都不了解书院是怎么讲课的,陆妍伶是根本没进过书院,九宴从小都是在宫里学习,且二人都
不是小孩了,早就忘了小时候是如何上课的,也唯有教红梅红杏的这点经验了。
白仲舒反倒是最有经验的,他大大咧咧地指着自己的书房,笑道:“嫂夫人如若不嫌弃,我的书房就借
给嫂夫人用,前些日子我借了一套蒙童的书,闲来无事翻了一遍,偶有心得,便记了下来,不知道对嫂夫人
有没有帮助。”
陆妍伶眼睛一亮,“白贤弟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那我就多谢白贤弟了。”
她还不太习惯叫白仲舒白贤弟,这文绉绉的三个字从她舌尖吐出来,软软糯糯的,像是没有化开的白砂
糖,在白仲舒的心尖点了一点。
白仲舒慌忙吃了盏茶,把心头的这点甜给冲淡了一些,才笑道:“嫂夫人不用谢,能帮到嫂夫人就是小
弟的荣幸。”
陆妍伶再次道了谢,迫不及待钻进了白仲舒的书房,果然见书桌上摞着一堆蒙童开蒙用的书,拿起一本
翻开来看,只见旁边空白处用朱红笔密密麻麻地记着要点。
看墨迹,这些朱批分明是这几日才写的,更有甚者,还微微有些湿漉,想来是她和九宴来之前,白仲舒
匆匆批注的。
可见白仲舒早就料到山长要随堂听课,怕她没有经验无从下手,就特地买了蒙童书籍,先帮她做个笔记
。
陆妍伶心中大为感动,这个白仲舒真是心细如发,将来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嫁了他,那才是享福呢。
想起胭脂打听来的消息,陆妍伶又摇摇头,这白仲舒未曾成婚就与侍女有染,虽然大户人家不在乎,但
在她看来,这样的男子成婚之后便要三妻四妾,未必是良配。
还是她的九宴好。
虽然人是木讷了一些,但九宴心细对她好,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了她,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陆妍伶喜滋滋地想了想九宴的好处,听着外头九宴和白仲舒高谈阔论,慢慢地翻动起手中的书卷来。
清水书院青云苑内,季善云和姜百先在手谈一局之后,也一边吃茶一边说起了今日来的卢雪庵卢先生。
“太过秀气文雅了一些,”姜百先率先摇头,“你看他那小身板,真真应了那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
看他没有功名在身,未必是学问不到家,而是不敢去应试,这真若是下了场,估计在考场内撑不过三天去。
”
“你这老小子,方才不还看中人家卢先生,想要抢了做东床快婿吗?听说人家已有妻室,就开始贬低人
家了。”
姜百先瞪了季善云一眼,摸着胡子哼道:“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些什么
?必定也是嫌弃这卢雪庵身板瘦弱,怕他体弱多病,耽误了你这学堂开课?要不然,你一开始能把眼睛都盯
在旁边那小伙子身上?”
季善云打了个哈哈,“你还别说,我看卢雪庵身边那小伙子不错,只是今日没能与他攀谈一二,诶?姜
老哥,我今日问过仲舒了,那小子也姓姜,你看没看出来,他好像哪些地方和你长得有些相像,该不会是你
姜家子弟吧?”
姜百先蹙了眉头,嘟哝道:“这天底下姓姜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姜家嫡支又都死绝了,若是旁支,听了
我的姓名哪有不上赶着相认的?你可别胡说了。”
话虽如此说,姜百先自己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越琢磨,越觉得那姜姓年轻人和自己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