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县,城下。
部队到达预定地点后,黑娃直接下令炮营跟着二团推进至城下。招呼也不打,直接开炮攻城。第三师大部被调至河南边界上去了,眼下的西安和滋水里的北洋军不过是收编的一些残兵败将。黑娃严重缺乏尊重。
算起来这是黑娃第二次打滋水了,如果把火烧校兵场也算上,就是第三次了。
城内守军是新编第二十三师,师长李鸣钟,此人是冯玉祥早期的老相识。冯玉祥发迹后很快就提拔了李鸣钟,李鸣钟也跟随冯玉祥从一名小兵升为连长、营长、团长,当上督军后立马提拔为新编师的师长。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狗日的,怪有种的。命令,部队出城野战。”
滋水的城墙本就低矮,再经过多次战火炮击后,根本就不能作为防守的屏障。秦军炮多,如其被动挨炸还不如趁敌未稳麻溜冲过去短兵相接。
黑娃亲临一线,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命令道:“炮营停止射击,机枪前置,掷弹兵其后,放他们过来!”
漫山遍野的士兵端着枪快步奔跑在平原上,身后是李鸣钟的亲兵组织的督战队。但凡跑慢点,子弹就追了上来。
“冲啊,冲过去咱们人多淹死他们。”
二十三师六千多人,黑娃只有一个团和炮营,加起来三千出头。正如李鸣钟所想只要冲过去二对一,咋滴他也输不了。
拼人头,这是现在国内军阀战争中普遍的战法,野蛮简单毫无艺术性可言。
“打!”
阵线上,所有轻重机枪朝着前方二百米密密麻麻的敌军同时开火,暂停的火炮也重新发出怒吼。
秦军别的不多,就机枪多,香瓜手雷多,火炮多。最前面的机枪沿着长长的阵线足足有一百多架,各负责自己面前的扇形区域,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哒,哒,哒……”
视线可见的范围内,兵士如同野草一样倒地,水冷机枪扫射下不止漫天的血雾,还有到处飞溅的残肢。一个士兵受不了,转头呜呀往回跑,没走几步胸前背后几乎同时中弹,倒地前他不甘的想把流出体外的肠子想塞进肚子里,却再也使不出力气。头一歪,一条生命就此归了这片黄土地。
李鸣钟越打越心惊,望远镜里他的士兵如海里的波涛被岸边的巨石给阻挡,除了泛起朵朵水花始终不得寸进。正面如此,两边侧翼亦如此。
一里多点的冲锋路,现在全部是倒下的士兵。
“打他们后面的督战队,炮营来一轮覆盖。”黑娃面无表情下达命令道。只要上了战场,人人都是杀戮的机器,怜悯在这一刻是最没用的东西,也是最不该存在的情绪。如何快速打赢对方,结束战斗才是一个指挥官该考虑的事情。
戴着白袖箍的督战队充其量只有一个营,一轮炮火下来所剩无几。前方的士兵没了约束,纷纷扔下枪趴在地上,大声喊道:
“投降,投降,别杀我……”
还有一些在长官的带领下调转脚步试图从两翼突围。黑娃示意警卫竖起秦军鹿旗摇晃,立刻所有端着步枪的士兵卸下腰间的刺刀,在军官的带领下大叫着冲出阵地,打空弹仓里的子弹,卡上三棱刺刀发起了反冲锋。
秦军士兵五大技能:射击、投弹、爆破、土工作业和刺杀。其中刺杀是秦军中的重中之重,新兵训练时,基地会弄一些猪肠子马血之类的塞在草人里,尽量仿照还原实战中血腥的场面。
黑娃一直认为,一个士兵连刺刀见红的胆气都没有,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武器装备配置的再好,也不过是给对手当运输队长。
此时,原野上秦军的凶狠远超敌军的预料,拼刺刀时的那股子凶狠劲似乎对面是杀父仇人一般。三人一组协同,上中下三根刺刀同时刺来,你就是武林高手也招架不住这种战斗。
小梅花外是大梅花,一层一层,一浪接一浪。
眼看秦军已经到了城下,警卫哀求道:“走吧,师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唉,走。”
李鸣钟叹息一声,跟着警卫下了城墙。他输了,二十三师六千多人吗还没焐热就被他一仗给丢了。三个月前和秦军对峙打仗,他没参加过,他和冯玉祥都在陕北清剿军阀残余。偌大的陕北军阀被他们打了个遍,没想到在这里折戟。
他想到了大帅回京前的嘱咐,商洛果然不好相与。
“活捉李鸣钟,解放滋水县……”
城外的喊声,督促李鸣钟加快了脚步。换上警卫找来的百姓装束,趁乱钻进溃兵群溜出城外。
黑娃没进城,留下半营兵进城看管俘虏,他则带着剩下的部队沿着官道直奔西安城。小青在刺杀事件中受了点皮毛伤,放在白兴儿的马场让他照料着。胯下的战马明显让黑娃有些不适应,抽了两鞭子才遵照黑娃的意思停下。
白灵从枣红马上的文件包里,抽出一份电报递给他道:“大帅,吴佩孚来电。”
匆匆喵了两眼,黑娃把文纸还给她道:“回电,交出冯玉祥,弟罢兵回商洛。陕西还是你们直系的。另发电给陈公侠,令你部迅速拿下韩城,封锁黄河渡口。”
“是。”白灵记下,犹豫了下说道:“哥,吴佩孚怕是不可能交出冯玉祥的,真交了他在直系就一点威望都没了,特别是他现在正在京城和曹锟争掌舵……”
“我知道,照我说的去发吧。”
滋水至西安两个小时,秦军急行军一个半小时到达东门。此时已是傍晚,城门紧闭。日头西斜正对着赶来的秦军,炮营的梁克胪过来请示是否立即攻城。
手掌遮住落日余晖,黑娃瞅着石门匾上的长乐门三个古朴又被炮火浸润黢黑的大字,开口道:“修整半个小时,太阳落山即发起攻击。”
城里督军府内,冯玉祥狠狠一脚把跪在地下的人踢开,怒道:“李鸣钟啊,李鸣钟,你咋还有脸回来?老子一个师被你造没了,你让我咋和玉帅交代?”
李鸣钟爬过来,匍匐在他脚下,声泪俱下道:“大哥啊,秦军太凶猛了,非战之罪啊,我一个冲锋就全没了……”
“鸣钟啊,刺杀鹿兆谦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声?搞得现在玉帅和我都很被动啊。”
“嗯?”李鸣钟抬头擦掉脸上的混合物,诧异道:
“大哥,不是您派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