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雪还没说话呢，纪靖凌又轻叹了一声，惋惜道：“怎么觉得还是没有你的腿那么白那么嫩那么滑那么好看呢？”
顾凝雪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面无表情地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脸蒙起来。
睡觉。
再不睡觉天就要凉了，大好夜色实在不该浪费在一个……那样的人身上。
顾凝雪稀里糊涂睡着了，临睡前，也没想到该找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纪靖凌。
毕竟睡得太迟，第二天早上，顾凝雪也没有按照往常的时辰醒来。
“阿娘，阿娘？”
宝丫头奶声奶气地在顾凝雪耳边哈气。
顾凝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对上宝丫头干净漂亮的眼睛。
宝丫头翘起唇角开心地笑：“宝儿喊阿娘起床吃饭，空着肚肚会痛痛！”
宝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床。顾凝雪偏过头，果然见身旁空了，纪靖凌已经起来了。若非纪靖凌不在，宝丫头定然也不敢往床上爬。
顾凝雪摸了摸宝丫头软软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宝儿抱抱，阿娘就起来。”
宝丫头坐在床上，一双小胳膊抱住顾凝雪的手，使劲儿拉她，说：“起来啦，起来再抱抱！”
顾凝雪瞧着她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她笑着坐起来，把奶香的小姑娘抱在怀里，随口问：“你爹呢？”
“爹爹……”宝丫头愣了一下。小孩子不能很好地掩藏情绪，小姑娘眼睛里的失落藏也藏不住。
顾凝雪隐约觉察出小姑娘情绪的不对劲， 她握着宝丫头的小肩膀， 将她从怀里拉开一些， 去瞧她的脸色。
宝丫头立刻灿烂笑起来， 一脸单纯天真。
“奶母说生母家里的亲戚来啦， 爹爹在那边。”宝丫头有些心虚地补充， “等下也会见宝儿啦！”
顾凝雪怔了怔。
不是说生母？怎么又变成了生母家里的亲戚？
难道那个女人并不以生母的身份相见？顾凝雪十分意外。不过转念一想， 倒也能猜出一二。
纪靖凌一大早去理就去见她的生母了？
怪不得宝丫头一早跑到她这里来。
小姑娘努力笑着，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乖巧得不像话。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小委屈却没有藏住。
五岁，已经懂事了。更何况，宝丫头本来就比同龄的孩子更早懂事敏感些。
“昨天给宝儿买了些礼物， 宝儿要不要看？”顾凝雪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转移话题。
“嗯！”宝丫头伸出一双小胳膊亲昵都搂住顾凝雪的脖子，整个小身子乖巧地偎在顾凝雪的怀里。
顾凝雪拍了拍她， 直接抱着她下床， 去了东侧房。昨儿给孩子买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放在这里。
宝丫头抓起一个红鲤鱼风车来， 小小的手拨了拨， 然后鼓起软软的腮使劲儿吹了口气， 风车转动起来， 上面画着的红鲤鱼跟着游动。
宝丫头翘着唇角笑了。她又玩了一会儿，把风车放下，重新搂住顾凝雪的脖子， 将软软的小脸蛋贴在顾凝雪的脖子上， 软声奶气地喊：“阿娘……”
顾凝雪顺手给她整理着衣服，轻声“嗯”地应着。
“阿娘……”宝丫头又小声喊了一遍。
顾凝雪摸了摸她的头，侧过脸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温柔地说：“阿娘疼宝儿。”
宝丫头趴在顾凝雪的怀里眨眨眼，慢吞吞地小声说：“那阿娘可要一直疼宝儿哦……”
“疼呀，一直一直疼着宝儿，一直一直都是宝儿的阿娘。”
宝丫头小小的手指头不安地抠了抠顾凝雪寝衣肩上的绣图，想了一会儿，才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昨天买了些好看的料子，打算给咱们宝儿做漂亮的褶裥裙。咱们宝儿自己来挑，挑你喜欢的料子。”顾凝雪抱着宝丫头起身，走到另一侧的方桌旁。她一手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另一只手依次掀开了装着布料的盒子。
宝丫头搂着顾凝雪的脖子，回头去看，看着粉粉 嫩嫩的料子，“哇”了一声，开心地说：“好漂亮！”
她又赶忙指着其中几样布料，认真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阿娘穿肯定都好好看！”
“我是让你给自己选呀！”顾凝雪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宝丫头笑着说：“宝儿长得小呀，阿娘先给自己做，剩下的料子给宝儿都够啦！”
顾凝雪瞧着宝丫头干净纯粹的眼眸，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
她轻轻亲了亲宝丫头的额头，在心里无声说——宝儿，阿娘不仅没做过母亲，也从小没有母亲，不懂身为人母该如何疼爱子女。人生很多事都是头一遭，做你的母亲也是头一回。阿娘会好好学，学着疼你护你教你，不再让你觉得委屈。
赵月儿一夜辗转未能成眠，一想到天亮就能与宝丫头相见，枕巾湿了又湿。不论是睁着眼睛还是合上眼，崇昭的音容笑貌始终在前面。
“月儿，我原先瞧着父皇的妃子们每每害喜都闹得厉害，把人都搞得憔悴不堪。当初你刚怀上这孩子我还担心她太闹你。没想到是个懂事的，一点不折腾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崇昭将耳朵贴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笑着又说，“这么乖，一定是个女儿，香香软软的乖女儿。”
她温柔笑着，说：“殿下难道不希望是个嫡子？”
“都喜欢。儿子女儿都捧在手心里疼着。不过若真是个女儿，再过两年，你养好身子了，还是得给我生个儿子。毕竟是皇家。”他想了想，又勉为其难地说，“算了，女子生产一回不易，那这一胎还是生个儿子算了。日后也不必让你再遭这个罪，我也不必再怕一回。”
她笑得连连摇头：“原来殿下也是有怕的。”
她见他最后一面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
他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地早起，给她拢好被子，轻吻落在她额角。她忽然醒过来，望着他的眉眼，温柔抿唇。
“把你吵醒了？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今日回来给你带枣泥酥和茯苓夹饼。”他说。
她轻轻拉住他的手，说：“那要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