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想上游移，二人终于无遮无拦的产生了对视，顾凝雪能清楚的感觉到，凤无缺在与她对视的瞬间，眼底是有一丝的激动神色闪过的。
只不过更多的则是另一种复杂的思绪，有恨，有怨，也有恼……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但都在一瞬间，被他隐藏的无形无影。
“原来你竟还敢来见我。”
他冷声一语。
“为为何不敢来见你，明明，是你御魂族欺诈我月灵族在先。”顾凝雪淡漠一语，说完便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凤无缺却是冷声一笑，似乎这一笑还不足以表达他此刻胸中的情绪，索性仰头大笑了起来，但他笑的一点都不畅快。
笑声中，充斥着满满嘲讽与谴责。
迎着阵前的寒风，就在顾凝雪以为他会笑出眼泪的时候，凤无缺终于仰头停了下来，他先是有些失神的望着天空。
然后重新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正拥着顾凝雪的纪靖凌。
仿佛他二人站在那里，是极其刺眼的一般。
令他微微的眯了眯眼，“她的血咒两日前就发作了吧？纪靖凌，你今日来，是来求我救她的？”
顾凝雪的心扉，猛的一提。
她有些慌乱的抬头，想要去看纪靖凌此刻的表情，但因为她被点了穴道，脖子并不能大幅度的抬起，只能皱起了眉。
“靖凌，别……”
“对，我是来求你的，求你救她一命，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我有。”纪靖凌立在原地，淡声一语。
“若我要让她永远的留在西岳呢？”
凤无缺忽然出口。
纪靖凌摇了摇头：“她不能成为条件。”
凤无缺冷冷一哼，却又觉得极其的戏谑，在南川，在冬月，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前来求他！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顾凝雪如果想要活命，必定会来求他。
只是他有些好奇，这个号称最爱顾凝雪的男人，又能为她做到哪一步呢？
凤无缺一眨不眨的盯着纪靖凌与他怀中的顾凝雪看着，忽然冷然道：“摄政王，你孤身前来相求，就不怕我现在命人杀了你。”
一个人的力量在怎么强横，也是无法跟千军万马抗衡的。
纪靖凌却是面色如常，听着他的话，反倒不屑的一笑。
“凤家家主不会那样做的，若我死了，今日冬月军便没有别人会什么有求于你的了，这样一来，冬月大军，必将踏平西岳，算来算去，都还是你损失的比较大。”
“你当真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凤无殇狠狠的眯起了眼。
纪靖凌点点头，“自然是在乎的紧，可如果此生不能再宠着爱着我怀中的人，那人生便没有半点欢悦，活着也不过犹如行尸走肉，倒不如死了算了。”
凤无缺紧紧的凝视着纪靖凌，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发现一星半点的虚情假意，但是他失败了。
于是他只能恼恨的咬牙切齿。
“若我让你跪下求我呢？”
“只要你救她。”
纪靖凌抬起头来，浅淡的眸光，迎着青色的天幕，仿佛淡的看不出颜色，又仿佛深邃的如暗夜的黑海，沉沉浮浮，捉摸不定。
“好，只要你跪下，我便救她。”
凤无缺一字一顿的道。
“靖凌，不要。”
顾凝雪这个时候急了，他怎么可以跪下，那个在她心目中，永远都不能被逾越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轻言的跪下。
他是南川最尊贵的梦城城主。
他是冬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靖凌不要，我求你了。”
泪水夺眶而出，但顾凝雪的嗓子，已经哑的犹如猫儿精疲力竭的哀嘶。
身子动不了，她只能用眼神紧紧的盯着纪靖凌。
纪靖凌闻声低下头，看着她泪水连连的小脸，有些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眉宇。
“只要你能活。”
他这样告诉她，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屈膝笔直的跪在了凤无缺的车架前，仿佛一座倾倒的山隘。
尽管轻的只能听到周围呼啸而过的寒风。
尽管轻的只能听到他胸中的心跳。
但顾凝雪却感觉，她听见了自己心里山崩地裂的声音，她停止了哭泣，红着一双眼眶，有些无声的望着前方。
这一刻，天地寂寂。
这一刻，阵前寒风呼啸。
这一刻，冬月众将士，齐齐的变了脸色。
“摄政王……”
寒风的声音中，仿佛还能听到将士们的惊呼与悲切的呐喊，因为他们心目中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倾塌了。
“凤家家主，可满意了？”
纪靖凌缓声一语。
凤无缺怔怔的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人，他没有说话，只是眉目低垂，仿佛一尊沉睡的雄狮。
但下敛的眉目下，却酝酿着一片不为人知的情绪。
“有意思。”
他忽的一笑。
懒懒的，却也寒凉的可怕，“我凤无缺能让梦城城主的一跪，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只是，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救她吗？”
“你还想怎样？”
顾凝雪猩红着眼眶，冷冷的瞪着他。
而这样的顾凝雪，于凤无缺而言，熟悉又陌生。
他眸光深幽的望着跪在他面前的这对男女，漠然冷笑道：“顾凝雪，当年的确是御魂族欺诈了月灵族，但我御魂又何尝没有救你，帮你固魂，如今，你爱上了别人，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没有要推到你身上的意思，我只是爱靖凌，不爱你而已。”
顾凝雪无比冷静的道。
如果她爱的人是凤无缺，那这道命定的血咒，自然形同虚设，可如今她爱的是纪靖凌，那么这一切便就成了他们之间的孽。
伤了她，也伤了他。
“既然注定留不住，何不放手。”
“留不住，是啊，留不住了……”
凤无缺喃喃自语，但他白皙冰玉般的面孔，却忽然冷声一笑：“留不住又如何，顾凝雪，你当真以为我凤无缺是什么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凤无缺当然不是活菩萨，他身为西岳人，有时候相当的偏激。
“你还是不肯？”
顾凝雪几乎是低吼着望着他。
凤无缺摇摇头，“不，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你，要救你的男人，究竟能为你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