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都辛苦了,今晚应该没事了,你们都回家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休息一下,不用来上班了。”
大夫和护士在收拾器具,还处在昏睡中的吴鹏涛被护工推到了特殊的监护病房里,那里相比普通的病房来说,无论是采光还是床铺的柔软度都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邬先生特意交待,吴鹏涛要住在单人的监护病房里。
第二天吴鹏涛刚刚睁开眼,一直守在病房里的护工就去通知了邬先生。
在雾隐医院的生存环境当中,这样的一个单人监护病房完全可以用奢侈来形容,邬先生走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退了所有人。
吴鹏涛还很虚弱,但是他的身体却被牢牢地固定在床上,这是防止他在做出什么从动的事情。
邬先生看到他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呀,太心急了。”
吴鹏涛意识到自己没有死,第一个感觉并不是欣喜,而是遗憾和懊恼。他千方百计利用早上吃药的时候护士的心不在焉,他才能偷到一些药片,为了不引起护士的注意,他每次只偷取一点点,为了这次自杀,他足足等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吴鹏涛没有去看邬先生,而是把头转向了窗外。他说:“你该不会是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吧?”
邬先生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吴鹏涛的身边,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你的个人权利,不过救活你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们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吴鹏涛叹了口气,说:“你不该救我的,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邬先生说:“死可以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吴鹏涛说:“邬院长,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不会从我的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的,所以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被安排在雾隐医院里就医的这件事迟早是会被泄露出去的,到时候引来的可不止是麻烦,而是灾难。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不是吗?”
邬先生很认真地点头,说:“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麻烦,而且对我毫无价值,但是我是医生啊,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总不能因为我担心麻烦或者担心灾难发生在雾隐医院里就对你见死不救,那样我做不到。”
吴鹏涛轻声笑了出来,他说:“你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如果不是和你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还真的会相信你的。”
邬先生也跟着笑,他说:“你还真是我的知己,有机会的话还真想再和你玩一次游戏。不过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救你的一个原因。”
吴鹏涛听出了邬先生话中的弦外之音,他问:“那你救我的另外的原因是什么呢?”
邬先生意味深长地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死的不是时候,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死。”
这句话让吴鹏涛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这个道貌岸然的院长费劲了心思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果然还有什么别的目的,现在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了一截,可是吴鹏涛还是想不通邬先生要留着他这条命做什么,难道是当人质来勒索他的儿子吗?
吴鹏涛算了算时间,儿子现在应该已经拿到了金子去了国外才对。
在上一次赢了邬先生之后,吴鹏涛争取到了和儿子见面的十分钟。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吴鹏涛先是把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告诉了儿子,而且告诉了儿子他把金子藏到了哪里。吴鹏涛告诉儿子拿到金子之后立刻离开这里,在异国他乡过几年隐姓埋名的生活,等这股风声过去之后他再将这批金子换成钱来过完余生。
当然,吴鹏涛的儿子百般不愿,起初他央求吴鹏涛和他一起逃走,但是被吴鹏涛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吴鹏涛在雾隐医院里就是所有人的定心丸,没人会想到他的儿子已经把那批金子拿到手了。儿子见无法劝说扶起,于是他发誓要把吴鹏涛从雾隐医院里带走。但吴鹏涛依旧拒绝了。然后他叮嘱儿子不要再管他了,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他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不仅仅是为了给儿子争取时间,他也是想和妻子永远在一起了。
在最后,吴鹏涛还对儿子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要求,希望他得到财富之后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被自己遗弃的女儿,也就是儿子的姐姐。当然那个女孩如果还活着的话。
现在吴鹏涛开始把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漏洞才对,可是看到邬先生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再加上他刚才的那句话,自己显然是有什么细节没有考虑得到。他知道自己的计划绝对不能出差错,任何细节上的疏忽都是致命的,都会导致他的计划全盘皆输。
邬先生说吴鹏涛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死掉,显然他对吴鹏涛的死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吴鹏涛死亡的时机。
吴鹏涛冷静地发问:“你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吗?”
邬先生说:“你说得这是哪里话,我说过,我希望能和你在玩一场游戏,上一次输给你,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吴鹏涛摇头,说:“现在玩还有意义吗?我没什么可以输给你的了。”
邬先生说:“当然有意义,如果你现在死了,我就永远没有赢你的机会了。”
吴鹏涛忽然笑了,说:“那好吧,我就再陪你玩一次,但你还是会输。这次我们赌命!”这是一场以命为赌注的游戏,也是吴鹏涛自投罗网的困局。
在听到吴鹏涛想以命相搏之后,邬先生那一双淡定的眼眸终于闪过了一丝光亮。
邬先生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他问:“玩得这么大呀,看来你信心十足啊。”
吴鹏涛平静地说:“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只有死掉一个,这件事才会平息下来。不管是谁输谁赢,这都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