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医院?”
宁脱兔不解。
不仅是她,连宁玉佛也想不明白邹宝驹此举为何。
难不成华山医院藏了一个连他们宁家都不知道的高人?
“这混小子做事不给自己留退路,神魂崩得跟被炮仗炸了的灯泡一样,以现在红线扣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其勉强收拢,也就没有机会让神魂裂缝自己弥合。”
邹宝驹话里带着火气,似乎在恼怒齐野狐不知死活。
但同时,心里也颇佩服这小子的情义。
一般人,神魂想要伤成这样都不容易,这小子明显是已经到了极限之后,还继续苦撑着,剧烈消耗了好一段时间。
他之前已经告诉过齐野狐,关于神魂受损之后的严峻后果。
但今天,齐野狐还是拼着神魂崩裂,跟程俊彦激战到底,并成功将其废掉。
这么做,只是为了救两个,可以说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这,也不知该说他蠢,还是说他仗义。
抑或,只是不愿意自己的事情,将无辜之人牵连进来。
这样的人,果真会变成一个喜杀滥杀之人?
看着齐野狐眉间愈发势大的凶戾格局,邹宝驹不禁有些动摇。
“红线扣跟华山医院有什么关系?”宁脱兔还是不明白。
她的发问将邹宝驹的思绪拉了回来,老人望着她,犹豫了片刻,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小子神魂中的红线扣,有两道。”
宁脱兔愣住,随后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知道红线扣意味着什么,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不可避免涌起一阵难过。
邹宝驹看着她突然黯淡的眼神,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件事,其实他上次在小洋楼就想告诉宁脱兔,但当时宁脱兔对齐野狐的态度,让他最后还是选择隐瞒下来。
当时他告诉宁脱兔,她有一个极其凶险的劫,会应在齐野狐身上。自己有办法帮她避过,不过那样一来,齐野狐便是一丝生机也没有了。
宁脱兔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了他,选择让自己涉险,给齐野狐增加一丝微茫的生机。
她如此坚定,邹宝驹不忍再用此事伤她,不过事到如今,想要齐野狐活命,这事就无法继续瞒下去了。
“另一道红线扣一直处于萌芽状态,没有成势,所以需要更近的距离,来助其成势。集合两道红线扣的力量,应该足以压倒这野狐狸神魂崩开的斥力。”
邹宝驹半是解释,半是安慰道。
他倒是没有说谎,只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而已。
另一道红线扣一直没有成势,但是萌芽却比与宁脱兔相关的那道更早,之所以没有成势,只是因为齐野狐与那人,接触的时日太短。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那道红线扣的势,只会比与她相关的那道,更强!
而且,从命理与运数来看,那个人,比宁脱兔更能裨益齐野狐,堪称天作之合。
至于那人是谁,也不用他再多说明了,相信以宁脱兔的聪慧,不难猜出。
“是程开颜吗?”宁脱兔问。
“嗯。”
“果然啊……不愧是婚约在身的人。”宁脱兔瘪瘪嘴,“那走吧。”
宁玉佛虽然不明来龙去脉,但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靠猜测就把此事猜了个七七八八,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邹宝驹用眼神压下。
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程俊彦怎么处置?”宁脱兔问。
宁玉佛心中有怒,正愁没发泄口,闻言冷哼道:“跟那个金彰一样,先关回去,之后我再亲自处理。”
宁脱兔点头,金彰果然没能跑掉。
之前没有去管金彰,不只是因为当时没有心情理他;另一个原因,是明珠会所,已经被宁家的人给明明松暗紧地围实了,他即便逃出去,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至于宁玉佛和邹宝驹,自然不是她叫来的。
从宁家到此,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从时间来看,应该是她和齐野狐出发之后,宁鸣蜩放心不下,打电话回去说明了情况。
“既然要去医院,那他们也一起去吧。”宁脱兔看向曹庞和吴明二人。
曹庞因为萧潇的事情备受打击,已经木然,对宁脱兔的话没有反应。
吴明更是昏迷之后一直没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宁玉佛见她居然开始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知道她是在故意转移注意力,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忍住气,他柔声道:“这些零碎,自然有人处理,我们现在去医院就好。”
“嗯。”
宁脱兔应声,蹲身将齐野狐背起,往外走去。
……
……
皇甫江畔,明珠塔。
三百五十米的太空舱,一个老农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放眼望着整个盛海的夜景。
不同于来此观光过的其他人,他目光并非看向下方,而是在空中游移飘荡,仿佛空中真的有什么东西一样。
不过好在周围也而没有别人,所以他怪异的举动,也不会引来探询的目光。
最后,他的目光由上至下,定在了某处。
“原来如此啊……”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令人心悸的峥嵘一闪而逝。
紫金龙气遮蔽天穹,化作滚滚大潮,纷纷朝明珠会所涌去,至其上空,又如突遇断崖一般,轰然跌落。
九天之云下垂,不外如是了。
唐烛尘眼中光芒大盛,炽烈如火。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似乎知道来人是谁,头也没回,问道:“怎么样?”
唐西窗走到他的身侧,跟往常一样,落后他半个身位,摇头。
唐烛尘沉默片刻,幽幽道:“器小又无大才,机灵却无智慧,不堪大用。早知是如此。”
这句话,之前在青竹园的时候,唐西窗就听他说过一次,据说是大先生对程俊彦的判词。
确实极中肯綮。
本来按照唐烛尘的意思,程俊彦的成败和死活,都不用他去操心。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给程俊彦创造了一个活命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他和金彰自己的本事了。
唐西窗神情有些飘忽。
“想问什么就问吧。”
唐烛尘笑道。
他在很多时候,其实都特别好说话。不是因为性格脾气好,只是无所谓而已。
唐西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门主为什么要特别关照我,留那个老头一命?”
“这是大先生的意思。”唐烛尘答。
“为什么?”唐西窗不解。
“算是……报他几十年前的救命之恩吧。大先生一向没有欠人人情的习惯,唯独这个人情,欠了二十几年,如今终于还清了。”
唐烛尘意味不明地笑笑。
唐西窗还想继续追问,但看到他这个笑容,却突然收住,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盛海的夜景极好,光明璀璨,生命力丰沛旺盛,如同海上不谢的花。
唐烛尘眼底倒映着整个盛海的夜景,眸中光芒熠熠:
“万事俱备,只等大先生登临盛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