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脱兔挥挥手潇洒离开了,留下齐野狐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去。
知晓了那“齐俊彦”的真实身份后,齐野狐便明白了之前,宁脱兔与自己故作亲密是为什么了。
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为了保护他。
蝮蛇都追到这里来了,还租住在了他们爷俩的隔壁,这代表着,他至少是开始怀疑那晚的事情,跟在路上扮演英雄救美的齐野狐有关了。
而看到宁脱兔和他一起出现,这个齐俊彦必然就已经认定了这个猜测。
宁脱兔之所以没有出言解释他嘴里误认为的“男女朋友”关系,反而做出一副亲密的样子,就是为了专门做给他看——
“这是我的人,别动他”。
齐俊彦既然那晚出手救宁脱兔,就说明他不想和宁脱兔背后的势力起冲突,那如果齐野狐是宁脱兔的男朋友,他自然也不敢对齐野狐动手。
虽然两人的表演实在是太烂了,也只有胡云会当真,但不管是真是假,最主要的还是给齐俊彦传达的那个意思。
这是个很重的砝码,想必他背后的势力在做决定的时候,会好好斟酌几分。
满怀心事,齐野狐回到房内。
一关上门,便迎来胡云那双兴奋的眼睛,以及暴雨般的追问。
“行啊臭小子,终于开窍了!你和宁姑娘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你昨晚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啊?”
胡云喜得胡须乱抖,挤眉弄眼。
齐野狐真想一个白眼翻死他,同时为宁脱兔感觉不值。
要不是为了自己爷孙俩的生命安全,人也不会“舍身”相救,结果这老头子却一直向撺掇自己外孙,把她给拿下。
真是遇人不淑。
关键是这事儿还没办法跟他解释,因为齐野狐不想让他牵扯这些事情,宁脱兔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然不会避开老头跟齐野狐单独说这事。
齐野狐看着老头闪闪发亮的眼睛,有点心累:“你老人家该吃吃该喝喝,操心点正事儿好不好?能别老操心这些破事儿。”
胡云眼睛一瞪:“什么叫破事儿?!我这操心的怎么就不是正事儿了?!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正事儿?”
“我不就是想趁我还能活几年,早点抱上曾外孙吗!你不努点力,我怎么抱?”
胡云一脸很铁不成钢。
齐野狐更加心累了,没好气道:“想抱曾外孙是吧?那抱你自己不完了吗?”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胡云一个巴掌又巴他脑袋上。
齐野狐揉了揉脑袋瓜子,“我说你赶紧去床上躺好,我给你治病,治完了我好睡觉。”
胡云趴在床上的时候,犹自忿忿,嘴巴抱怨不停,齐野狐充耳不闻,只当自己聋了。
用酒精一一给银针消毒,然后施针。
老木盒子就在手边,里面的老参散发清香,萦绕在鼻尖,生玄气又活跃起来。
经过昨晚的提升,齐野狐的生玄气储量和之前已经不在一个量级了。这一次,他打算将胡云的病兆彻底根除!
最后一针落下,最后一朵“花”生发开来,与之前的勾连在一起,形成一片玄奥的星图,气机生生不绝。
由于齐野狐的生玄气充沛了许多,所以这一次的星图,比之上一次,更加粗壮,气势也更加磅礴。
生玄气汩汩奔涌,胡云肾部的黑色阴影以飞快的速度消散。
与之同时,也有丝丝缕缕的生玄气蔓延,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微微暖烫的感觉,像是在泡温泉,胡云又一次享受地哼哼起来。
仅仅一分钟,以往齐野狐觉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消除的病根,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黑色的阴影消散,齐野狐觉得自己心头一大块阴霾,也随之廓清,一块心病,终于彻底去除了。
齐野狐微蹙的眉头,似乎都舒展了很多。
病兆消失之后,星图中的生玄气失去目标,自动向胡云的其他部位流淌而去,温养其体魄。
胡云身上除了癌症,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毛病,如今癌症消除,齐野狐就引导着生玄气对付那些小病小痛,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不过经过这么一弄,齐野狐彻底确信,给钱胜和“陈医生”爷爷治病的时候,消耗的生玄气量成倍激增,肯定跟病情没有关系。
齐野狐沉心操纵生玄气,突然开口道:“说到高考,神棍的成绩也应该出来了吧?这几天忙着,都一直没有联系他。”
他口中的神棍,自然不是摆摊算命忽悠人的那种老瞎子,而是一个长相水灵,堪称祸国殃民的……汉子。
也是那个在十一年前,扛着比他身量还长的锄头,跟齐野狐爷俩一块儿冒雨上山,给齐龙虎挖葬坑的那个孩子。
“要不让他也报孵蛋大学?”胡云回道,“这样的话,我们也能照应照应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野狐点头。
大学九月才开始开学,距离现在还有近两个月,这段时间内,以宁脱兔和邹老爷子背后的势力,麻烦应该能够解决。
到时候神棍上学,也方便。
两人说话间, 都完全没有考虑到那个所谓的“神棍”,能不能考上孵蛋大学录取的分数线,似乎这完全是个不需要去考虑的事情一般。
“这孩子打小爹娘就没了,村里人也不待见他,就咱们和一个老兵,愿意管管他。后来老兵死了,也就只剩咱们爷俩了,所以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跟你屁股后边。”
“这次咱们来盛海,那孩子连高考都不想参加了,也要哭着跟来。”
胡云叹一声气,然后想起那漂亮得跟女娃娃似的半大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齐野狐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出的话却极为禽兽:“被我一脚给踹回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胡云笑骂道,“你是没回头看他目送咱们爷俩的样子,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谁瞅见都得心疼。”
“村里帮子畜牲哪个不想看他笑话,让他跟他娘一样烂在老山里?高考是他唯一的希望,天下落刀子也得去。”说到这事,齐野狐板着脸,冷硬得像块石头。
胡云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半晌后又道:“好在这孩子聪明,就连你爷爷都夸他形清神旺,目秀精藏,是上根器。”
齐野狐冷硬的脸又柔和几分下来:“爷爷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就他学得来,还一学就会,真是气死人!”
想起那些自己死活看不懂,但那家伙瞟一眼就过目不忘、充分吃透的东西,齐野狐又挫败,又感到十分骄傲。
胡云也想起当年,两个小孩都还小的时候,齐龙虎给他们随口讲些青囊堪舆,和命数相神的手段,齐野狐总是眉头打成一个死结,一脸苦瓜相。
而才四五岁,漂亮得像个瓷娃娃的王用九,则是听得津津有味。永远能跟上齐龙虎的思路,而且瞬间举一反三,聪明得宛如一头妖孽。
后来齐龙虎也就完全不管亲孙子听不听得懂了,完全将其弃之不顾,把自己一生所学,死命往那个瓷娃娃脑子灌。
齐野狐对此也是嫉妒到不服不行,所以才给那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小孩,取了个“神棍”的诨号。
以往的惨淡光景,翻翻捡捡,其实趣味也是颇多,胡云哈哈笑了起来:“那就让他报孵蛋大学!”
“嗯,好。”齐野狐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