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息内容的瞬间,齐野狐哈哈一笑,直接跳下水缸阵。
“人到了,今天不练了!”他喜形于色。
“那个叫神棍的,到了?”
宁脱兔只是疑惑了一瞬,然后就反应过来。
跟齐野狐同居近半个月,又和胡云事无巨细地拉过家常,她对神棍并不陌生。
加上之前就知道对方这几天要过来,从齐野狐的举动猜到这个,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小兔崽子!终于到了!”
齐野狐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她,还是单纯地感叹,但可以确认的是,他当前的兴奋,做不了假。
“哪个机场?”宁脱兔问道。
她知道齐野狐是肯定要亲自去接人的,今天的锻炼自然就终止了,也从水缸上跳了下来。
“不是航班,这小子坐的高铁。五点到站。”
齐野狐笑得合不拢嘴,大笑道:“走,回去收拾一下,带上外公一起接人去!”
得知神棍即将到来,胡云的兴奋比之齐野狐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后者洗澡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在门外催促,搞得齐野狐无奈又心烦,骂道人五点才到,着急个什么劲儿。
胡云自然又是吹胡子瞪眼地隔着门数落,爷孙俩就这么隔着门和水声,一里一外地拌起嘴来。
宁脱兔在一旁听得直发笑,同时也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齐野狐和胡云,那么在意。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宁十三再次充当司机,载着三人往车站出发。
这次的车不再是拉风的丰田埃尔法,也不是来的那辆彪悍悍马,而是换成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黑色越野,方便且低调。
身后,宁鸣蜩兄弟二人也是同款越野,跟着齐野狐去车站,想要一并见见这个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名的神棍,到底是何许人也。
两辆越野碾过尘土,又碾上大马路,在进了城区不久,齐野狐又接到了意料之外的电话。
“喂!曹胖胖,新居选好了?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心情愉悦,齐野狐的声音都飞扬起来。
曹庞那边干笑了两声,没有接这一茬,而是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你家找过你,接连两天都不在。”
想起隔壁住着一个煞星,心里为他担心了一下,齐野狐默了一瞬,道:“我这几天有点事儿,没住那儿。我现在去车站接人,我们在那儿碰面?”
“诶!行行行!”曹庞那边忙不迭挂了。
齐野狐握着手机,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语气不太对劲。”宁脱兔轻声道。
曹庞她是接触过的,对方和齐野狐说话的状态,她也知道,可是刚才在电话里,曹庞的语气和姿态,明显都显得拘谨。
不太自然。
连她都发现了,齐野狐自然也听出来了。
这也是他约对方在车站见面的原因。
有的事情,隔着电话是发现不了的,面对面所能获知的信息,要多得多。
“最近,程家那边,没有对他动手吧?”齐野狐问道。
自从上次程家和马斗器联手,在曹庞那里买了一个“古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如今曹庞那边出了状况,齐野狐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这方面来。
没等宁脱兔说话,宁十三就直接摇头回答道:“那边我们是盯着的,程家和马斗器没有任何动作。”
“那就奇怪了。”
齐野狐沉默思索了片刻,最终放弃了毫无根据的猜测。
“等见面了再问吧。”
……
……
宁十三的时间把控得很好,车停在出站口的时候,距离五点还有不到十分钟。
没过几分钟,曹庞也紧跟着到了。
看着他四处张望的样子,齐野狐下车朝他招了招手。
很快,头发凌乱的曹胖胖就挤过人流,来到他的面前。
齐野狐看着他鸡窝一样的脑袋,玩笑道:“这么不注重形象?不像你啊!你血可流头可断,但就是不能乱的发型呢?”
曹庞干笑两声,岔开胖乎乎的巴掌,竭力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但那一头乱发显然自有其个性,大半天也不见好,最终也只能放弃了。
“你小子这两天忙什么呢?找你好几趟了,一直不见人。”曹庞哈哈笑道,语气里有些故作的热络。
齐野狐也不说穿,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哥,你倒是打电话啊。”
他此举,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让曹庞不要那么生分。
果然,这个动作过后,曹庞也不自觉松弛了许多,再笑起来,就不显得那么僵硬了。
“这不给你打过来了吗?”他道。
齐野狐朝宁十三要了一支烟,递给他,笑问道:“怎么?新居落成了,来找我写对联?”
曹庞的脸色微不可察地黯了一瞬,但又很快地掩饰过去,打了个哈哈道:“跟这个没关系,这次找你是别的事。”
“噢。”齐野狐应声,等着他开口。
然而曹庞却开始扭捏起来,看着车里的宁脱兔等人,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
后者了然,将透风的车窗给关上,留给两人私密谈话的空间。
“那个……”曹庞搓着手,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齐野狐眉毛微挑,心里有些意外。
这家伙前段时间刚发了一笔横财,整整三百万,怎么会现在又来找自己借钱?
而且,看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的样子……
齐野狐有了不好的猜测,皱眉道:“你赌博输光了?”
曹庞没有想到齐野狐会这么想,愣了一下,激动道:“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见我赌博过?”
见他神色不似作为,齐野狐也就放心了许多,但仍是不解道:“那你这是……”
“这不是,这几天选房,选来选去,瞧上了性价比最高的那一套,首付不太够嘛。”曹庞羞赧道,“你也知道,除了你,我也没有有钱的朋友,所以,想找你借点钱,垫垫……”
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曹庞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神躲闪着,直接不敢看他。
齐野狐好笑道:“就这事儿?”
“啊。”曹庞点头。
“这你跟我客气什么?”齐野狐一脚踹他屁股上,笑骂道:“缺多少?一会儿取给你。”
没有料到这么容易,曹庞有些不知所措,认真道:“这笔钱,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了的,你……”
“少废话!我和我外公刚来盛海的时候,要不是你,都找不到地方住。在明珠会所门口,你帮我叫救护车的时候,也没那么婆妈,怎么现在磨磨唧唧的!”
齐野狐又踹了他一脚:“多少?”
曹庞咬了咬牙,闷声道:“三十万。”
“行。一会儿给你取。不过现在我要接人,你先陪我等等。”齐野狐丝毫没有犹豫。
“行行!”曹庞忙不迭道,趁齐野狐不注意,扭过脸去抹了一把。
对此,齐野狐只当做没有看到。
……
……
长长的列车轰隆着呼啸进站,随后稳稳停在站台边上。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响着,但已经被吵闹的车厢人声给盖了过去。
某一节车厢门口,一双淡蓝发白的帆布鞋踩上盛海的土地,往前走了几步后,在熙熙攘攘的人潮外站定,举目四望。
这是一个清瘦的少年,身上是简单的白色短袖,搭配一件直通工装裤。
少年没有过多的行李,只有一个塞得满满的书包。
书包也发旧,但是很结实,看得出来是缝补过好几次的。但放在少年身上,却不显得破烂,反而有一种特别合适的简朴质感。
这或许和他长得好看,也有很大的关系。
少年留着一个平头,没有做什么发型,但是平头之下的脸庞,却俊美得像个妖孽,眉宇间的灵秀,让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人群中,就显得卓尔不群。
连那顶多十块钱的平头,也显得不凡起来。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夹杂着许多春心萌动的姑娘,路过这名少年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放慢脚步,频频回头。
其中不乏有穿戴不凡的富家千金,但是这些平日里气焰跋扈的富家千金,在少年那疏离的眼神前,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弱了全部的气势。
没有一人敢上前搭讪。
少年只是在一开始张望之后,便放眼远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过的一些女孩,总觉得这个少年的瞳色,十分特别。
不是本国常见的黑色或是琥珀色,也不是异国的蓝色或绿色,而是一种庄严的、古奥的紫金色。
但再仔细一看的时候,紫金色又变回了寻常的棕色。
少年的眼睛,除了比常人深邃,又疏离,似乎并无不同。
摇摇头,只当自己恍惚了,少女继续赶路。
“这就是盛海啊……好浓郁的水龙气……”
少年背着老旧的书包,屁股半靠在栏杆上,望着蓝色的天际,眼中跃动着淡淡的紫金光泽。
“龙虎爷爷口中的凤首地,果然名不虚传!”
密集的人潮在三五分钟之内,就已经离去,空空的站台上,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养龙池,也是斩龙台。哥,放心,有我,你死不了……”
少年收回目光,没有站上电扶梯,而是低头看着长长的楼梯,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