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往地上重重摔去,宁脱兔早有准备,一把将其抄住。
“胡爷爷 ,胡爷爷!”
她轻轻晃着昏迷的老人,焦急地呼喊。
胡云自然没有应答。
宁脱兔看着他苍白的脸,赶紧试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随即,心头一股怒火升腾而起,转头看向金彰,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胡云这么大一把年纪,身体的底子本来就虚,还在这冷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耐不住这寒冷。
如今脸色发白,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好,但她又不是齐野狐,也不会医治,只是希望胡云别受寒生病,也别有什么后遗症。
金彰心里发虚,脸色发白,勉强笑道:“你之前答应饶我一命的,宁家的声誉,不至于为我这么一个小角色毁掉吧?”
宁脱兔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再次抬头环视了一圈,心中疑惑。
和金彰一样,她的心中其实也充斥着浓郁的不和谐感。
程俊彦将胡云和曹庞分别放置于不同的地方,其中的险恶用心,她在先前就已经明白了。
如此重要的事,怎么可能没有人把守?
从金彰先前的反应来看,这里显然是本该有人看守的,而现在却空无一人。
若说先前,对方是为了等待时机,一直没有出手的话,但到了现在,这个理由就已经说不通了。
因为刚才自己救胡云的时候,就是对方最佳的出手时机,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此之外,没有入水的水管,也很令人费解。
即便是觉得胡云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需要人看守,至少水管应该保持进水,这话才能达成折磨齐野狐的目的。
眼前的种种现象都显示出一种诡异感,让人心里拧着难受。
比她更难受的,是金彰。
不只是难受,他简直是怒火盈胸!
如果将他的计划比作一场狩猎的话,他自己是个将宁脱兔一步步引入陷阱的猎犬,而唐西窗就是拿个等着收网的猎人。
现在,自己猎犬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猎物也到了,但是猎人却不见了,陷阱也没了。
自己还折了一只手指……
满腹的算计落了空,还将自身处于危险之中,金彰如何不愤怒?
不过这些小心思,自然只能烂在肚子里,恼怒的情绪,也不敢暴露一丝。
否则被宁脱兔发现之后,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把裤子脱了!”宁脱兔突然道。
“什么?”金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路数?
宁脱兔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又道:“把他擦干净,然后衣服和他换了。”
她将胡云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直接走出里间:“我只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等金彰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宁脱兔的身影。
他回身看着全身湿透的胡云,双眼冒火。
“欺人太甚!”
……
……
“换好了。”
里间的声音传来,宁脱兔起身往里走去。
金彰赤脚站在贵妃榻旁,一脸敢怒不敢言。
他的脚边,有一滩水迹,显然是从身上那套唐装上拧出来的。
胡云身材干瘦,衣服自然不合金彰的身。
湿透的唐装紧紧勒在金彰的身上,起码小了一个号,拧过的唐装面料还皱皱巴巴的,让他显得更加狼狈。
像是一只被暴雨淋湿的落汤鸡。
胡云也好不到哪里去,金彰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太过肥大,像是身上挂了一个面口袋一样,显得怪异滑稽。
不过比起那身湿透了的唐装,西装虽然怪异,但起码干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宁脱兔感觉胡云换了衣服之后,脸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不错,没有蠢到拿他当人质来要挟我。”
宁脱兔淡淡地扫了金彰一眼。
金彰苦笑,他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在生出来的瞬间,就被他扑灭了。
他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比起宁脱兔这种武夫来说,却是一只手就可以掐死的存在。
武夫的恐怖他是知道的,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给他一把枪,他也不敢拿胡云当人质,来要挟宁脱兔。
武夫和寻常人,两者的反应和身体素质,那是云泥之别。
“带路吧。”
宁脱兔背起胡云。
“带什么路?”金彰心头一慌,勉强笑道。
“齐野狐在的地方,带我去。”宁脱兔道。
金彰挤出一个笑脸:“不是说了,我带你找到这个老头,你就饶我一命吗?”
宁脱兔又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现在死了吗?”
“诶?”金彰语塞。
当时他存着算计宁脱兔的心,想着先保住性命,之后自有唐西窗出手,自然没有在意这种平日里他绝不会上当的文字小把戏。
没想到现在反而被宁脱兔拿捏住了。
“这个……你这样不好吧?呵呵……”他干笑道。
“放心,既然说留你一条命,我就绝对不会食言。带完路,你是想继续留在盛海,还是滚回鹏城,都随你。只要不继续来招惹,我们宁家绝对不会找你麻烦。”
宁脱兔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反悔,保证道。
金彰急得上火,他确实是担心宁脱兔反悔,但不是因为觉得宁脱兔会言而无信。
而是他知道,齐野狐现在已经死了!
宁脱兔虽然现在说得好好的,饶自己一命,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情况。
要是到了那片露天场地,这一切就包不住了!
齐野狐是被萧潇偷袭,一刀捅穿了心脏!而萧潇动手,正是自己安排的。
这个关系链,不难问出来,只要宁脱兔到场,知道了这件事,金彰可不觉得她还会信守承诺,放自己离开。
冷汗湿了后背,好在换了一身透湿的唐装,宁脱兔看不出来。
金彰脑子急转,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继续干笑道:“要不,我告诉你怎么走,你自己去?反正都在三楼,离这儿也不远。”
见他百般推脱,宁脱兔起了疑心,更加不可能放他离开。
当即眉头一皱,冷喝道:“少废话,带路!”
金彰看她的表情,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咬咬牙,只能闷着脑袋,在前面带路。
能拖一阵是一阵吧,说不定路上,就能想出什么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