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熟悉的老楼，齐野狐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随后敏锐地发现楼下停了两辆陌生的车。
一辆是奥迪R8，加一辆小面包。
楼下还有不少人围着热火朝天地讨论什么，眼神不时看看楼上，然后再对着那奥迪和小面包指指点点。眼中全是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
仔细品了品，他感觉空气中的这个躁动，跟陈凯他们四人那晚上来找自己是差不多的。
这么多人的议论声，就算是不想听，声音也还是不停地往耳朵里灌。
“那胖子可是走了大运了。”
“可不嘛？发大财了！”
“怎么回事？怎么都围在这儿？谁发财了？”
“就那个喜欢捡破烂的胖子，那一堆破烂里面好像还真有不少宝贝。”
“吹牛的吧？那胖子破烂堆了一天台，不是瓦罐碗盆，就是破铁石头，送人都没人要的东西，怎么就变成宝贝了？”
“古董这东西，哪是我们搞得明白的？很多东西，你觉得就是破烂，可在人家专家眼里，就是古董，是宝贝！”
四面八方涌来的消息，让齐野狐愣了一瞬。
这栋楼里的胖子有那么好几个，但是能跟古董车上关系的，就只有齐野狐认识的那个曹胖子了。
曹胖胖那一堆破烂没少被人嘲笑，但没想到里面还真的有好东西，被识货人看上了。
从那辆奥迪R8，还有眼前的这阵仗来看，被看上的那些东西，价值绝对不会低。
“这胖子这狗屎运！”
齐野狐笑骂了一句，为曹胖胖的时来运转感到由衷的高兴。
被周围人叫做好几年“收破烂的”，曹庞心里肯定也不是真的没有气，如今这堆“破烂里”真的出了宝贝，以他对那胖子的了解，这家伙现在肯定是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那胖子油头粉面，一脸得意的样子，齐野狐又被自己逗乐了。
人群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收古董的是谁啊？不会是被那胖子忽悠了吧？那胖子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据说是某家古董拍卖行的专家，也不知道怎么的，发现那胖子手里的什么物件，可能是个什么罕见的宝贝，所以才亲自来了。”
“看见那车没？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是那胖子惹得起的吗？敢忽悠人，不想活了？！”
“那也不能这么说，古董交易这事儿，那是一锤子买卖，买定离手，概不负责。自己打眼了，那只能怪学艺不精，这是规矩，要回过头来找人的麻烦，在这行就混不下去了。”
听内容，说这话的人对古董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不过被他反驳的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规矩？这个年头只认钱，谁还讲规矩？！”
前者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人群嘈杂，所言所论，不外如是。
齐野狐也就听了几分钟，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冲宁脱兔道：“走吧，上去看看。”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人们看热闹的热情，楼道的人比楼下的更多，挤挤挨挨几乎没有落脚的地，好不容易挤到二楼，发现人群密度直接倍增，硬挤是肯定上不去的了。
面对这拥挤的人群，宁脱兔扭脸看着齐野狐，神情中挑事儿的意味十分明显，大有“看你怎么上去”的幸灾乐祸。
齐野狐四下看了看，拎起一户人家门口刚烧到发温的烧水壶，冲宁脱兔缺德一笑，贴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跟紧了。”
随后扯开嗓门大喊了两个字：
“开水！！”
紧接一头扎入人群。
“哦哟，要死啊！”
“瘟丧崽子，作死啦！”
“哪里来的小赤佬，要烫死人的呀！”
骂声沸腾，但是已经无法落脚的人群，硬生生地给齐野狐让出一条通道来。
齐野狐向四周道歉，脸上却嘿嘿笑着，三步两步往上蹿了去。
宁脱兔紧跟他身后，也是被他如此缺德的损招乐得不行，咧着嘴嘻嘻嘻地低笑。
凭着半壶隐约冒汽的温水，齐野狐带着宁脱兔一路杀到天台的门前，隔着铁门，他远远看到一个曹胖胖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笑着说些什么。
曹庞的身边，一个娇小的身影轻轻柔柔地挽着他的胳膊。
齐耳短发，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是他给齐野狐看过照片的青梅竹马，没记错的话，名字叫做萧潇。
她的性格跟齐野狐看照片时猜测的一样，有些柔弱和腼腆，曹庞跟那个西装青年说话时，她也只是静静笑着，并不插话。
三人不远处，蹲着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他的脚边是从一大堆破烂间选出来的一小堆东西，此时正在用自己特制的小手电照着，细细地查看手里的物件。
看来这就是刚才楼下那些人嘴里的专家了。
齐野狐隔着紧锁的铁门，看着曹胖子和他身边的萧潇，觉得这俩人真有点家和万事兴的味道了。
“曹胖子！”
齐野狐拎着水壶，喊出了上门讨债的气势。
曹庞先是面上一怒，随即辨认出了齐野狐的声音，循声望过来，笑着大骂了一声，然后抖着一身的肥肉，跑了过来。
“你这野狐狸，不在你那豪宅里住着，跑这儿来干嘛？”
他先是问了一句，然后指着他手里拎着的水壶，怪笑道：“你这上门礼物带的很别致嘛！”
“滚你的蛋！”齐野狐也回以笑骂，然后才道：“我是过来找邹老爷子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看这架势，是要发财了？”齐野狐打趣了一句。
“跟你肯定没得比，嘿嘿！”曹庞搓着手，把铁门打开一条缝，招呼道：“进来说！”
曹庞没想到的是，他这门一开，齐野狐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眼睛滴溜溜一转，缩着身子就往里钻！
他的动作被众人注意到，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人群中的情绪像是火焰一般，“轰”的腾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都想往里挤。
齐野狐眼睛眯了眯，心头一股恼怒冲了上来，闪电般地伸手，一把抓住那想贼眉鼠眼的男人，五指铁钳一般，紧紧抠死他的肩窝。
没等那人发出惨叫，齐野狐直接将其往后一扒，那男人的瘦小的躯体就像是炮弹一样，反弹着撞了回去，将身后一众正要往前挤的人撞了一个趔趄，受不住力道纷纷往后退去。
幸亏楼道的人密度够大，将这几人给稳住了，免了一场头破血流的惨剧。
骚乱发生在一瞬间，然后就平息下来，等这些人站稳脚，还想往里挤的时候，发现铁门又死死地锁上了。
齐野狐和宁脱兔，已经在铁门的另一边。
贼眉鼠眼的男人被破坏好事，加上肩窝的剧痛，让他火气直冒，骂骂咧咧地冲回铁门前，手从铁门缝隙伸进来，指着齐野狐破口大骂：“小赤佬！你敢动老子？！”
齐野狐也不废话，抓着这家伙的腕子，直接翻手下压，将这人的胳膊反关节压在铁门的横杆上。
铁门“哐当”一声，贼眉鼠眼的男人“嗷”一嗓子就惨叫出来，也顾不着骂人了，一个劲儿地喊疼。
他的手被齐野狐反着关节下压，为了缓解疼痛，只能尽量地将肩膀抬高，而他又实在太矮，故而只能狼狈地踮起脚， 自己的肩膀再高一些，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齐野狐也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真把他怎么着，见状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剧痛缓解了许多，那贼眉鼠眼的男人脾气又上来了，猛烈地拍着铁门，又大骂起来。
“给老子放手！小赤佬！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还有你身边那个妞！”
见他如此不识好歹，齐野狐冷着脸，手又往下压了几公分的距离。
“嗷！”
钻心的疼让这人又是一嗓子，再也没有功夫骂人。
他踮着脚，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跟跳芭蕾似的，一侧肩膀死命地高耸，面容又因疼痛扭曲着，显得极为滑稽。
他背后的人群中，已经有好些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能好好说话了吗？”齐野狐面无表情。
“能能能能能！！”
贼眉鼠眼男眼泪都疼出来了。
“曹庞这堆破烂，现在搞不清楚哪个就是古董，你往里面冲，要是磕着碰着，弄坏了什么东西，你觉着赔多少钱合适？”
齐野狐眼神往他身后的人群瞟了一眼，又收回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还是说，你想把人都放进来，趁乱偷点什么东西出去，发一笔横财？”
看着齐野狐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贼眉鼠眼男一个哆嗦，随后涨红着脸色厉内荏道：“谁，谁想偷他东西了，我就只是想凑个热闹而已，你别血口喷人啊！”
“凑热闹，站在这儿就够了，要是进来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让你赔个几万十几万的，你也心疼，对吧？”
齐野狐眼神淡淡扫开，与他眼神接触的人，都心虚地埋下脑袋去。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也咽着唾沫，不敢说话。
齐野狐放开他的手，转身拍着曹庞的肩膀，变脸一般地笑道：
“走吧，过去看看你的那些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