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个老人，死气沉沉，枯瘦如干尸。
仅仅是一眼，齐野狐就觉得心里一酸。
程开颜正站在病床尾的位置，手里拿着一块布，低头细细地擦拭镜片，听见响动，下意识朝门口方向看过来。
病房和走廊的空气对流，大风呼啸，猛灌进来，将她白色的医生大褂吹得鼓胀开来，也将她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拂开，将整张清冷的脸展现在齐野狐面前。
摘去了匠气的黑眼眶后，程开颜的一双杏仁眼明秀动人，活了过来。只是里面泠泠的光泽像是冰凌一样，冒着生人勿进的微寒。
加上其纤薄的唇线，更是让人觉得清冷，只觉得一株挂着秋霜的野茅，在秋风里挺立。
让人下意识地就忽略掉，她五官其实十分秀美，面盘线条也柔顺，十分耐看。
只有那秋霜野茅般的气质，直击人心。
一见惊艳。
前后的反差太大，齐野狐一时愣在原地。
程开颜却还是异常淡定，完全没有被人撞破什么秘密的不适，甚至连一丝微愣也没有，淡定地戴上眼镜，平静道：“麻烦你了。”
重新戴上眼镜后，她的相貌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就是很奇怪的，就会让人觉得平凡普通，与之前并非同一人。
或许是那股如秋霜般凛冽的气质，被压了下来的原因。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多少有些冒犯，齐野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轻轻点头，走了过去。
一股淡淡的异味飘了过来。
齐野狐并不知道，眼前病床上躺着的这位老人，就是他怨憎了十一年的正主，程家太上皇——程肃。
他只觉得这个陌生的老人形如干尸，几无人色，但身上却很清洁，明显被照顾得很好。
只是上了年岁后，独属于老年人的臭味是如何也去除不掉的。
加上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年，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身体机能不可避免地严重衰弱，全身肌肉呈现不同程度的萎缩，就使得那股异味比寻常更重了。
其实，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开颜特意布置的，为的就是掩掉老人身上的臭味。
对付常人，这确实够了。
可齐野狐吸收了老参近半的药力之后，生死玄经的造诣猛增了许多，体魄锤炼之后，连带着五感也敏锐许多，所以还是在清冽的香气里，辨认出了老人身上的味道。
“陈医生”提前这么久，做了这么努力，为的就是在外人面前，给她昏迷的爷爷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如此良苦用心，齐野狐心里只有理解和认同，当然不会点破。
程开颜早已在床头准备了一把座椅，没有多余的废话，齐野狐直接坐下，把手搭在了老人的手腕上。
生玄气渡入，齐野狐瞬间感知到老人糟糕的情况。
“这么虚弱的血气，至少在床上躺了十年！”
齐野狐心道，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于强神情立马紧张起来，程开颜却依旧一脸平静，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老人的体魄实在太糟糕，一会儿施针救治，他绝对经不起那么猛烈的折腾。
齐野狐心里轻叹，从探查老人身体情况的生玄气中，分出一部分，用以温养老人的体魄。
生玄气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但老人的状态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枯褐如死树皮一般的皮肉，似乎得到了水的润泽，开始出现了些许的光泽，黯淡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些人色。
程开颜冰山般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但齐野狐无法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神正全部沉浸在病床上老人的病情上。
与钱胜不同的是，程肃的身体在齐野狐的脑中呈现的模型，并非是剔透的半透明状，而是蒙着一层淡薄如雾的灰黑色。
而这种灰黑色并非是什么病兆的体现，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卧床十年，又被毒素侵蚀，太过虚弱，所以呈现出来的状态不太一样？”
“或者是毒性太深，十年的潜移默化，已经影响了他的全身，而非仅仅是脑部？”
齐野狐心里推测。
虽然不知原因，但所幸生玄气所过之处，这些灰黑色就会变得虚淡，如同被溪流冲刷过一般。
这就表明，这种异常的状态，并非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虽然这些灰黑雾气让生玄气的消耗更大，运行也更加艰难滞缓，但终究无法阻挡生玄气的脚步。
只不过让齐野狐想不通的一点，是在与这些灰黑色雾气遭遇时，生玄气竟然会倍加活跃。
似乎两者本是天敌，相互对抗，所以相遇之时会受到刺激；但又不单单如此，两者对抗之中，似乎又有一丝丝的亲近。
而自己的心里，似乎也对这些灰黑雾气，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程肃灰败的皮肤慢慢变回人色，摆脱了一开始仿若干尸般的状态，活人的气息逐渐浓了起来。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刚睡着的普通老人。
十多分钟过去，生玄气终于“巡游”完了程肃的躯干和四肢，也终于将他的躯体温养到了一个较为健康的状态。
期间消耗的生玄气，是齐野狐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
“若非之前救治钱老爷子，误打误撞地莽了一波，导致生死玄经突飞猛进，生玄气的储量也暴增，否则我真撑不下这十多分钟。”齐野狐暗自庆幸。
照他自己的估计，若以他刚到医院的情况，别说温养老人的身体，能把老人的身体情况探查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简而言之，最多撑不过三分钟。
可想而知，一支八十八年的老参，对于齐野狐的帮助是多么的巨大！
这还是只吸收了老参近半药力的情况。
而且老参药力化作的生玄气太过磅礴，以当时齐野狐的体魄根本无法完全吃掉，有近半被用来锤炼体魄、渡入钱胜体内，并没有完全被用以生死玄经的提升。
若是徐徐修炼，一点都不浪费地完全吸收的话，齐野狐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实力，到底会达到什么地步！
难怪当时见到这支老山参，生死玄经会有“大有裨益”的提示。
这裨益，果真不是一半的大！
所以，有了老参的帮助，即便在救治钱胜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救治眼下这位老人，齐野狐也毫不吃力。
这十几分钟的温养之后，丹田内的生玄气依旧还充裕。
就算陈医生的爷爷毒根深种，病情比钱胜严重许多，所需消耗的生玄气是治疗钱胜的两倍，齐野狐觉得自己也顶多是会感到疲乏罢了，并不会出现不支的情况。
虽然如此，但齐野狐还是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不管是治疗钱胜，还是眼前这位老人，所消耗的生玄气，都是治疗自己爷爷时的十好几倍。
其中，以眼前这位老人为最甚。
“仅仅是十分钟的温养，就已经是之前两次治疗外公，所消耗的生玄气的七八倍了。这实在不寻常。”
齐野狐心里疑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病情严重与否，和治疗的彻底与否的原因，但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这个猜测。
因为之前被磅礴的生玄气撑得难受，他将生玄气如泄洪一般涌入钱胜体内，钱胜的一些陈年老病也因此被一并治愈。
而治愈这些老毛病所消耗的生玄气，也是齐野狐治疗胡云消耗的好几倍。
胡云的病可是癌症！
就算没有彻底治愈，但从晚期退到中晚期，所消耗的生玄气总不该比一个关节炎要少好几倍。
所以齐野狐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其他地方。
至于是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只能留待以后解答了。
“躯干与四肢已经探查完毕，身体也温养得差不多了，现在该让生玄气探查脑部了。”
“虽然于院长说，老人家与钱老爷子的病因是一样的，但具体情况肯定大不相同，还是得亲自探查之后，才能心里有底。”
食髓知味，见识了老参对自己用处之大后，齐野狐打开了放在床头的老木盒子，老参的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清香在鼻尖盘绕，在老参的刺激下，生玄气瞬间活跃起来，恢复速度也快了那么一些，同时也让齐野狐引导生玄气，更加的如臂使指。
深吸一口气，齐野狐觉得头脑更加清明，定定心神，引导着生玄气往老人的脑部涌去。
比躯干和四肢更加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海量神经，神经上缓缓流淌的毒素，颜色深到发黑……
老人所有的情况如实地反映在齐野狐的脑海里，和钱胜略有不同，但大致相仿。
脑部神经绿到发黑的颜色，表明老人脑部的毒性比钱胜更深，这是之前就猜到了的事情，并不意外。
而那些灰黑色的雾气，到了脑部，就更加的浓郁，这倒是齐野狐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似乎也证明了，这些灰黑色雾气，跟脑部神经的毒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与之前的猜测暗合。
或许这些灰黑色的雾气，是等毒性深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钱胜体内没有，只是因为中毒的时日太短，毒性太浅。
摸清了老人的情况，齐野狐正要施针，却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
生玄气如水般在老人脑中漶漫开，浓郁的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但是洗刷着雾气的生玄气，似乎都若有若无地，想要向某一个方向流淌而去。
只不过在齐野狐的牵引下，生玄气无法脱离掌控，那丝动向，也显得极为微弱。
若不是在取银针时，对生玄气的控制稍微松懈了些，齐野狐都感知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在给钱老爷子治病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情况啊。”齐野狐眉头微皱，起了好奇之心。
他确信老人脑部的情况，已经被生玄气如实地反馈到自己脑海里了，但他却找不出，生玄气想要流淌而去的地方，到底是何处。
放松控制，齐野狐监控着生玄气，但却不加任何干扰，放任其自流。
果然，不一会儿，原本有序运行的生玄气，纷纷改变了先前的轨迹，向着老人脑部的某一处，缓缓流淌而去……
齐野狐集中心神，紧紧跟随生玄气的动向，最后发现所有的生玄气，都在向老人的中脑区域流淌，最后在中脑部位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一片空白，所有的生玄气，又以漩涡为中心，缓缓旋转着，且越靠近漩涡，就越加活跃。
程肃的中脑区域似乎变成了一个无形的黑洞，将所有的生玄气都向此处吸引过去，如同成千上万股涓涓细流共同汇合，又宛如一片微缩的银河系景观。
“这……到底是什么？”
齐野狐被生玄气反馈回来的场景惊住了，一时有些讷讷的失神。
再细细一看，原来生玄气漩涡中心，并非是一片空白，而是有一粒深黑色的小点，悬浮在其中，静止不动。
黑色的小点仅有米粒大小，但却不断往外散发着黑色的雾气，黑色的雾气在远离之后，便会逐渐稀释，最后变成的灰黑色，再向四面八方散去。
灰黑色雾气撞到白色的生玄气后，便会刹那消散，同时被撞到的那一片生玄气，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变得残缺。
直到后面的生玄气涌来，将那个缺口给补上。
非常的奇妙。
看着这奇妙的场景，齐野狐心里的好奇前所未有的浓郁。
自从他得到生死玄经之后，可以说无往而不利，生玄气的神奇，也被数次证实过。其效果，可以说是霸道无匹。
只不过生玄气的霸道，不在恐怖的破坏力，而在于对所有事物的一种自上而下的覆盖和碾压。
对胡云的病情是如此，对宁脱兔的十几年的童子功也是如此，对钱胜脑部神经遍布的神经毒素更是如此。
而如今这区区一粒黑色的小点，竟能让生玄气不由自主向它靠拢，散发出来的黑色雾气，又能与生玄气两相抵消。
最奇怪的是，生玄气虽然靠近了那黑色的小点，但又不敢与之直接接触，而是围绕在其周围，缓缓旋转，一直与形成了一片类似银河系般的微缩景观。
实在是，不可思议！
“盯”着那散发着黑色雾气的“米粒”，齐野狐重新掌控了生玄气的控制权，不信邪地牵引着一缕生玄气，向那颗黑色米粒探去。
生玄气的白色触手一边靠近，一边被黑色的雾气消磨，到那颗黑色米粒跟前时，已经比头发丝还要细。
随后在齐野狐的控制下，触手一般小心翼翼地卷向那颗黑色的米粒。
轰！
一声巨响！
不是响在程肃的脑子里，而是响在齐野狐的脑海中。
生玄气和那黑色米粒甫一接触，齐野狐便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磨盘狠狠砸下！
他整个人像是被炮弹击中一样，剧烈地震动起来，旋即痛苦地闷哼一声，鼻子下流出两道热流。
紧接着，紧闭的右眼也留下一道猩红的血泪。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地袭来，齐野狐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只觉得自己的右眼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钎子直接戳爆，然后这根钎子还被人紧紧攥住，在他的大脑里不停地搅动！
极为尖锐的痛楚从狠狠刺激着他的神经，齐野狐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开始抽搐起来，两个鼻孔和一只右眼，如同三个泉眼，猩红的鲜血不绝地从中汩汩流出，口腔里也泛起浓郁的铁锈味。
“你没事吧？！”
“野狐！”
两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程开颜和于强发现不对，赶紧上前。
却被齐野狐大喝止住：“别过来，我没事！”
这六个字是他咬着牙根喊出来的，可以看出来，单单是这六个字，就已经让他极度痛苦了。
方才还精神的脸色瞬间苍白，额头上也冒出豆大的汗珠，正吧嗒吧嗒往下掉。
结合那三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惨烈又狼狈。
齐野狐痛到面容扭曲，眉间那片祥和的紫金云气虚幻不定，仿佛随时要散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煞，又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齐野狐自是不会知道这些，也没有时间去擦拭脸上的血液，因为他发现自己闯大祸了！
老人的大脑里，现在正在激荡着一场巨大的风波。
那一丝生玄气碰到黑色米粒后，仿佛是火星引爆了炸药，爆发出猛烈的反应！
黑色米粒如同开了震动的手机般，狂颤不停，黑色雾气也如发了疯一般狂涌，就像是十万只乌贼逃生时同时射出内脏，一片昏天黑地！
与之同时，老人整个脑部的毒素，也开始如奔如沸，躁动起来！
程肃的面庞顷刻之间，一片青黑，仿佛泼了墨一般，瘆人得慌。
同时，眼珠在眼皮底下急速转动，睫毛也狂颤起来，面部的肌肉也狂跳不止，不由自主地组合出各种怪异的表情，如同抽搐。
于强和程开颜自然知道这种情形，必然是刺激到了神经。
心里焦急，但是他们有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所有的期待交给仍在闭目苦撑的齐野狐。
程肃的脑中，灰黑色的雾气四面狂奔，所过之处，一片灰败，尽是枯槁衰亡的气息。
齐野狐只能将自己的生玄气疯狂输入其中，操纵着生玄气围追堵截，如潮的生玄气席卷，冲刷掉枯槁衰亡的气息，同时也全力镇压着沸腾的雾气和毒素。
如此浩荡汹涌的生玄气大潮，不到半小时前，在钱胜的体内也出现过一次，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出现，搞得齐野狐都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来对待它。
本以为有了在钱胜那里的经验后，再救治这位老人，应该是手到擒来的，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叫我自己手贱！”
齐野狐心里叫苦，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眼下却没时间给他做这事，老人脑中的动荡太过激烈，从手腕渡入生玄气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故技重施，直接按住老人头顶百会穴，生玄气不要钱般涌入！
同时另一只手掏出麂子皮银针袋，两只手指扭开盘扣，腕子一抖，将插满银针的银针袋如腰带般抖开来。
佛手莲花银纹在空中翻动，与颤动的银针一并在灯光下抖出条清寒的光带来，绚丽非常。
光带还在空中翻转，齐野狐的手已经飞速从中取出三十六枚银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程肃的头顶布下一片星图！
银针落地生根，让穴道周围汹涌如潮的生玄气如花般绽开，旋即三十六朵纯白“花朵”相互勾连，同气连枝，组成一大片繁复玄奥的星轨。
如同排兵布阵，星轨迅速分割区域，将雾气和毒素切割开来，分而化之。
落针完成，齐野狐的压力顿时小了一大半，这才想起来稍稍舒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出完，剧烈的痛楚又让他“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急促的一出一进，让他差点呛得咳嗽起来。
齐野狐缓缓睁眼，右眼火辣辣地剧痛，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依旧不能视物；只有闪着青芒的左眼，才能清晰地看清眼前的景象。
老人脸上的青黑飞速褪去，变回人色，剧烈抽搐的脸部肌肉，也逐渐归于平静。
于此同时，绿到发黑的腥臭液体，也从他的七窍里，开始源源不绝地往外流，将其身下的枕头尽数弄脏。
和之前钱胜的状态如出一辙。
于强见状，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放了下去。
程开颜见老师这个神情，也明白其中的含义，清冷的脸也忍不住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来，嘴角微微发颤，双眼发红。
“野狐，谢谢你了！”于强满脸激动。
齐野狐持续往老人体内灌注生玄气，扭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于强。
由于眼睛暂时只有一只能够清晰视物，所以于强的样子，在他的眼里，似乎有些微微的变形，让他有些不适应。
吐出一口浓郁的血腥气，齐野狐沙哑道：“于院长，别忙着谢。老人家的情况，比钱老爷子复杂好几倍！”
这句话像是一盆凉水，将于强和程开颜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什么意思？”
程开颜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齐野狐用空出来的手掌呼噜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道：“我如今只能将老人家体内的毒素逼出来，让他好受些，但是却没法将他完全治好，让他苏醒过来。”
“去除毒素之后不就应该苏醒了吗？钱胜不也是如此？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于强比当事人的程开颜还激动，几乎失去了理智，急迫地连连追问。
反倒是程开颜拉住他的衣袖，才让他勉强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恢复理智后，于强颓然地向齐野狐道歉。
齐野狐并不在意，解释道：“如果老人家体内只有一种毒的话，确实如您所说，将毒素清除之后，自然会醒过来。”
“可和钱老爷子不一样的是，老人家的体内，不仅有和钱老爷子一样的毒素，还存在着另一种奇特的力量。”
“力量？”于强不禁疑惑开口。
虽然见识了齐野狐神乎其技的治疗手段，不至于觉得他是骗子。
但身为当代科学教育出来的医学顶尖人才，于强对于精准投放毒素，让人昏迷不醒这种事，很容易接受；但对于“力量”导致病情这种说法，第一反应还是怀疑。
这也不怪他，若非亲身经历，齐野狐也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玄之又玄的“力量”。
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齐野狐索性也就懒得解释了，郑重地点头：“与那种力量比起来，毒素不过是过家家而已。我刚才一不小心，也着了道！”
于强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再看着他一脸的血晕，结合之前见的奇妙但异常有效的治疗手段，虽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将信将疑了几分。
“你说的那个‘力量’，到底是什么？”
于强尝试着去了解齐野狐所说的东西，组织措辞，小心问道。
齐野狐脑子抽搐着疼，一只眼猩红充血，一直眼青芒闪烁，嘴唇紧抿：
“不知道！”
“但目前的我，无法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