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野狐心中疑惑。
他肯定自己之前二十几年,绝对没有见过拉姆,但自己居然会对其产生一种熟悉感。
而对方,也是同样。
真的有这种巧合吗?
他表示怀疑。
拉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自己思索着,断断续续地继续道:“你身上,有一道很正大的佛性……还有一道很邪戾的魔性……”
“两者皆是无本之木,但前者明显在压制后者。”
拉姆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起金黄的色泽,带有一股正大庄严的威严和慈悲,像极了端坐神坛的佛陀。
齐野狐心里猛然一惊。
倒不是因为拉姆眼睛的变化,而是因为她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自己的情况。
“不愧是活佛转世啊。”齐野狐心道。
拉姆口中的“魔性”是什么,自不用多说,当然是来自齐野狐神魂中未除尽的凶戾怨气。
而那佛性嘛……
据他自己的猜测,当是斩龙之时,静安寺老僧隔空送来的那口金刚血的原因。
原本以为那口金刚血的效力,在当时就耗尽了,没想到还有残余留在体内,为自己镇压神魂中的余怨杀性。
“不过……”
拉姆又继续道,但这次却是欲言又止了许久,然后摇摇头止住了话语。
齐野狐也没在意,只当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来,这股熟悉感就是因为这股佛性了。”齐野狐思忖道。
他的佛性来自静安寺的老僧,而拉姆又是自小研习佛法,且是活佛转世,修为深厚。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使两人彼此之间,产生了熟悉感。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继续报仇吗?”齐野狐问道。
嘴上这么问着,他心里却不赞同拉姆这么做。
一是这次杨洪他们的及时出现,已经证明他们掌握了拉姆目标的信息,拉姆若是继续复仇,必然是自投罗网。
二来,之前为了给齐野狐解围,拉姆已经暴露,杨洪是绝对不会让她从自己手下逃走第二次的。
也就是说,他们若是选择出城,等待他们的也是一张天罗地网,十分冒险。
真要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拉姆,后者却先一步摇头道:“不报仇。”
齐野狐心里一松,这丫头倒也不是个憨憨,心里是想得明白的。
这样也好,省口水,还省心。
“那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在这城中,躲过官方的搜捕了。”齐野狐自言自语地喃喃。
“其实这也不难,我们现在所在的空置房,就可以住一段时间,谨慎一点的话,住一段时间再换也可以。”
“这么大一座城,空置的房不少,随便找一家进去住就行,以我们的身手,避开监控是很简单的。至于吃的……”
他还在思索打算着,拉姆突然道:“我们去青省。”
齐野狐猛地抬头,看着拉姆明亮的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个憨憨吗……
“剩下的那些,已经被顾家控制起来了,我若是去报仇的话,顾家就会先我一步,将他们杀了,然后栽赃给我。”
“我的仇人,我一定要亲手解决!”
“所以,我要先杀了顾青石。”
拉姆看着他,神情平静,语气坚决。
顾青石,自然就是如今的顾家之主,也是“海东青”势力的头目,人称“青省之鹰”。
“为了亲自报仇,所以我要先杀了你”吗?
好霸道的逻辑……
齐野狐呆了一会儿,正要跟她说明两人当前的情况,别说去青省,就连这座城都出不去,拉姆却从三层高天台一跃而下。
“跟我来!”
拉姆的话音在夜风里飘摇,只剩余音。
齐野狐看着三层楼的高度,嘴角一扯。
得亏是之前练过走缸,对身体和力量的控制有长足的长进,不然以他现在的虚弱状态,还真不一定敢下去。
空中在墙面上两次卸力,齐野狐悄无声息地落地,随后跟上已经没入暗中的拉姆,向某个方向鬼魅疾驰。
……
……
周围的环境渐至偏僻,城市的灯光已经是很远的事物了。
暗夜里的星星缀满天空,绚丽明亮。
又全力奔跑了十余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灯火,一片厂房一样的建筑,零星传来几声犬吠。
离得再近些,浓烈的狗骚味便扑鼻而来。
齐野狐下意识微微皱眉,但拉姆却仿佛没有闻到一般,继续前奔。
两人没有往养狗厂的方向去,而是前往离狗厂较远的一座小院子。
应该是狗厂的员工休息的地方。
院子的大铁门关着,白炽灯下,三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正叼着烟打牌。
三人的旁边都放有一个椅子,椅子上放着深夜打牌的标配——酒和花生米。
两人刚一靠近,缩在三人脚下的一条大黄狗猛地警觉,抬头望了过来。
随后大黄狗兴奋地叫了一声,往铁门处飞跑而来。
“这死狗……”
打牌正道酣畅处的三个汉子,被这声狗叫吓了一跳,张嘴正骂,扭头却看见拉姆隔着铁门,亲昵地揉着大黄狗的头。
“哎呦!”
其中一个汉子被嘴里掉落的烟头烫到,惨叫一声,将发愣的另外两人惊醒。
三个汉子哗啦啦地起身,赶紧跑过来,开了大门,将拉姆和齐野狐放进来。
“头儿,怎么样?”
三个汉子七嘴八舌地问道。
拉姆回道:“顾家先下手了。”
齐野狐注意到,她跟这三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神情却柔和很多。
同时他也瞬间明白了,难怪拉姆知道是顾家下的手,还知道别的仇人也都被顾家控制起来了,原来她也有自己的势力和门道。
“狗日的顾家,下手也太快了。”
被烟烫到的汉子一拍大腿,忿忿骂道。
拉姆点头:“所以其他的那几个仇家,肯定也被顾家控制了,仇就先不报了,我打算先去青省找顾家的麻烦。”
三个汉子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我带了朋友来,你们准备点吃的,一会儿在我房间多加床被褥,明天送我们出省。”拉姆又道。
而这次,三个汉子却待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拉姆身后的齐野狐,神色极为古怪。
有了然,有促狭,有佩服,也有看变态一般的警示……
这就是,咱们头儿的压寨夫君?往后该怎么称呼?这小子不会有奇怪的癖好吧?不然怎么会喜欢头儿?
三人心里念着经,齐野狐却是一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
“有问题?”
拉姆揉着大黄狗的头,看也没看三人,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没有!!”
三人忙不迭摇头,推推搡搡地往屋里去,像是再躲瘟神一样。
“这里的房间不多,一会你跟我睡一间房,有问题吗?”
拉姆站起身来,问齐野狐。
“当然没有。”齐野狐摇头。
前几天在小旅馆,两人也是睡一间房,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他齐野狐又不是禽兽,会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做什么。
“嗯。”
拉姆转身,继续和大黄狗逗玩。
齐野狐抬眼,见一侧的房间内,三个汉子分别抱着床褥枕头之类的床上用品,隔窗神秘兮兮地往这边偷看。
见到他望回去,三人赶紧低头,装着一副热火朝天忙碌的样子。
“什么情况?”
齐野狐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