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暴起突进,陈凯夫妇猝不及防之下,被挤得一个踉跄,往两边退开。
陈凯稳住身形后,回头一看,男人的大手已经快要抓住钱胜头上的银针,脸色登时大变,勃然大怒:“钱万里,你畜牲!”
“爸,您放心,我不会让这姓陈的白眼狼害你的!”钱万里一脸义愤地叫着,双眼却已经绽出兴奋的血丝。
他的指尖已经触到银针,只需拔出一根,便能破坏天罡针法勾勒出来的星图。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扣住他的手腕,其上传来的铁钳一般的劲力,让他再也难得丝毫寸进。
钱万里撇头,急怒道:“小瘪三,你找死?!”
齐野狐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盯着他,看得钱万里一阵心虚,旋即心虚化作怒火涌起,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狠狠地朝齐野狐脸上砸去!
齐野狐扣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只是轻轻一扯,就将钱万里的重心破掉,含怒的一拳自然失去准头,狠狠地砸在了床头的边角上。
“嗷!”
剧痛传来,钱万里一声惨叫,手背上已然鲜血淋漓。有几滴滴在钱胜的枕畔,雪白的床单上顿时开出点点梅花。
齐野狐顺手一抄,一手将他两只手一并抓住。
“册那!小瘪三,你死定了!快放开老子!”钱万里痛得眼角泛泪花,但还发狠叫得欢。
齐野狐一脸漠然:“等钱老爷子醒了,你随便叫唤。”
他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病床上去,钱胜睫毛颤动的频率高了许多,眼皮下的眼球也开始转动,这是要苏醒的迹象 。
陈凯夫妇惊喜不已。
于强在一旁看着,也是激动不已。暗道不愧是圣手的高足,困扰了自己十年的疑难,就这么被轻松地解决了。
钱万里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脸色一变,还是挣扎骂道:“就凭你这小瘪三还大言不惭!你肯定是用了什么透支我爸生命力的把戏,在这里骗人,要是爸死了,我一定找你拼命!”
“要是让你把银针拔了,他才必死无疑。”齐野狐都懒得看他,视线落在钱胜的身上,密切关注着他的状况。
生玄气已经渡入了钱胜的脑部,在天罡针法形成的星图中循环运行,消解毒性的同时,也在压制。
所以此时,钱胜看着平静,但是其脑部,生玄气和毒素的斗争却是异常活跃。
钱胜现在睫毛颤动、眼球也在眼皮下转动的情况,其实是两者的争斗,牵扯到神经的因素,与其清醒没有太大的关系。
若是天罡针法被破,那沸乱的毒素反扑之势必然猛烈,到时候钱胜的命,才是真的神仙难救!
齐野狐死死盯着钱胜,眉头紧皱。因为他发现,即便有天罡针法坐镇,生玄气消耗的速度也异常迅速,简直比他第一次给胡云治疗还要快!
这也导致,在胡云身上生生不息生玄气星图,正在飞速的黯淡!
钱万里的双手被齐野狐控得死死的,脸挣得通红,但却依旧挣不脱,只能搬救兵,转头大嚎:
“你们还愣着干嘛?一起上,阻止这小子害爸!”
一群人里,他的媳妇最先反应过来,甩着一头大波浪,尖叫着冲了上来。
钱莉赶忙横插一步,挡在她面前,却被她屁股一撞,直接顶开,然后猩红的指甲直接往齐野狐脸上招呼。
陈凯慌忙扶住钱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拦女人。
“小瘪三,放开万里!”女人张牙舞爪尖叫。
后面的钱家青壮也跟着涌上来。
齐野狐正在心烦,眼看着这群人冲了上来,心里一股无名火暴燃而起,眼睛一眯,扯着钱万里的手腕,将其如锤子般抡了开来!
砰!
钱万里直接撞在女人身上,两人脑袋狠狠磕在一起,顿时眼花耳鸣,金星直冒,两股鼻血汩汩而下。
一群骄奢淫逸的饭桶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登时脚步一停,手忙脚乱地撞在一起不敢再上前。
但这次轮到齐野狐不肯轻易罢休了,抽脚便往钱万里双腿间会阴穴一戳!
会阴这个穴道,乃是人身一大要穴,极其脆弱,若是被猛击中的话,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剧痛数日不止。
而以齐野狐如今的力道,这一脚能直接在钱万里盆骨上戳出个洞来!
一记戳脚如尖刀一般刺向钱万里裆下,钱万里正觉得玉槌一凉、谷道一紧,齐野狐小腿突然一折,膝盖高高冲起,随即小腿猛弹,脚底往钱万里屁股踹去,将他们夫妇俩直接踹得扑出去。
那些停在半道的青壮躲让不及,被两人撞翻,一时如滚地葫芦一般,稀稀拉拉倒了一大片。
若是邹宝驹在此的话,一定能看出来齐野狐眉间一股血煞如风暴席卷,狂风卷旗般烈烈,那一丝红线被杀心催生的红线愈发红得妖艳。
这股血煞冲霄而起,几乎就要淹没齐野狐的灵明,但在瞬间又被一股力量诡异地压下,让他重新恢复清醒。
这也是齐野狐中途骤然变招的原因所在。
齐野狐眼底一点青芒,一闪而逝。
钱万里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还不知道自己方才死里逃生,指着齐野狐放狠话。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妪呼天抢地,手里的拐杖杵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钱胜的大哥钱成也一脸怒容,转脸冲于强发火道:“于院长!你就这么看着这个小赤佬在医院里胡作非为?!我对你们医院太失望了。”
在钱家众人动手之前,这两个老梆菜就被几个孙子辈儿的孙子扶到安全距离外,所以没受波及。
于强看着气急败坏的老东西,气定神闲道:“齐小兄弟是陈先生和钱小姐请来的,属于私人行为,我们院方只有劝告的义务,没有阻拦的权利。”
“你!”
钱成脸上的老肉跟哈巴狗一样颤动起来,瞪了半天眼睛,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于强也不理会他,转头继续去看钱胜的状况去了。
如陈凯介绍的一般,他是华山医院的院长,手下救治过的盛海名流数不胜数,关系网也不弱,虽然一直与人为善、从不惹事,但又岂会怕他一个钱成的威胁?
钱胜的鼻腔持续流出墨绿腥臭的液体,钱莉已经用纸巾擦了两遍,但短短几秒,又漫过嘴边了。
随着墨绿液体的流出,钱胜的眼珠动得越来越快,仿佛随时要睁开眼睛。
钱家的青壮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被齐野狐一夫当关,一脸怒容,但就是不敢靠近。
只能远远地看着钱胜的状况一点点地好转,心头大急。
齐野狐看着这群人的表现,心里厌恶和烦躁又涌上头来,那股暴虐的杀意几乎要压不住。
同时也彻底明白了,难怪钱胜会想要把乾盛集团送给陈凯这个外姓人。
就钱家这些酒囊饭袋,没什么能力也就罢了,心肠也是一等一的恶毒。
在他们的眼中,钱胜的死活,根本没有那点财产重要,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阻挠救治。
反而是陈凯这个姑爷,全心全意地为救治钱胜奔波。
两相对比,这些人真让人齿冷!
“呃啊……”半个多月没有动静的钱胜,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呻吟,随后剧烈咳嗽。
一滩粘稠的墨绿老痰,直接从他嘴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正中钱成的大脸,腥臭扑鼻。
钱成一脸比吃了死苍蝇还难受的表情,闭着眼睛大呼小叫地让女人给他擦干净。
一口老痰吐出后,钱胜却是舒服很多,此前一直有些紧绷的脸,也松弛了下来,一脸享受。
“野狐,我爸是不是快醒了?”陈凯激动地问道。
齐野狐却是盯着那张只有在他眼里,才亮起来的星图,神情严肃。
因为星图里的生玄气已经稀薄了下来,估计不到一分钟,就会告罄。
至时已经沸乱的毒性反扑,薄弱的生玄气无力压制,神仙难救。
“他中的毒很难缠,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想要完全醒来,我还需要用特殊的手法,刺激他的穴位,这期间不过受任何人打扰。”齐野狐看着陈凯,沉声道。
陈凯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转身,冲着钱家众人咬牙道:“你们,全都给我出去!”
“凭什么让我们出去?!我们才是姓钱的,你一个姓陈的,凭什么对我们发号施令!”钱万里气势汹汹反驳。
“谁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要是我们都出去了,没人盯着,谁知道你们会对爸做什么?!”大波浪坚决地声援自己丈夫。
“要我看,就是这个小赤佬在故弄玄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赶出去!”老妪的拐杖又杵得震天响。
钱家的一堆青壮得到命令,又开始往前挤。
“我看谁敢!”陈凯如怒兽一般咆哮起来,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病房里敲打着所有人的耳膜。
但这次,这些人只是被震慑住一瞬,便又开始吵嚷着往前拱。
口径一致是责骂陈凯和钱莉勾结外人,合伙要害钱胜,气得陈凯夫妻俩全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陈凯明白,让他们如此团结的,不是老妪的命令。
而是他们都知道,以他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只要钱胜醒来,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于院长,”一片嘈杂中,齐野狐的声音再次响起,“院里的病床还充裕吗?”
“啊?”
于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齐野狐问这问题的用意何在,难不成是想给钱胜换病房?可那么多人堵着,连出去都是个问题。
虽然理解不了,但于强还是如实回答了:“病床的话,还算充裕吧……”
“那就好。”齐野狐点点头,直接越过陈凯夫妇,双手直接探出。
一左一右捏住钱万里夫妇的下巴,一错一扯,直接卸掉。
这两人还在大声吵吵着,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奇怪,随后才感觉到下巴的酸胀和疼痛,这才发现自己下巴已经脱臼。
两人一脸惊恐愤怒,指着齐野狐大骂起来:
“阿巴阿巴阿巴……”
“去骨科挂号吧。”
齐野狐推开两人,又一把按在其身后两个年轻人肩膀上,手上巧劲一挫,只听“咔吧”一声脆响,两人一边肩膀直接矮了一截,软塌塌的在空中晃荡着。
又是两个脱臼的。
齐野狐如同拨叶摘花,闲庭信步,瞬间放到四人。
再伸手的时候,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齐齐后退,齐野狐的身前瞬间空白。
“给你们三秒时间,全部滚出去,否则我不介意帮于院长创收。”齐野狐收回双手,逼视这群欺软怕硬的怂卵,言辞冷硬。
“你个瘟牲……”老妪杵着拐杖破口大骂。
“一……”
齐野狐看着她冷冷开口。
“你……”自从钱胜发达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妪哪里受过这气,一脸老肉气得通红,喘气如牛。
“二……”
眼见只剩最后一秒,她家那些后代,再不给她痛快大骂的机会,连推带搡地把她往门外架,生怕出去晚了被那煞神把胳膊卸了。
至于老太婆一贯的平地摔躺倒耍无赖讹人的绝技……
那煞星又不是你亲人,哪会惯着你?!
再说了,这儿可是医院!你要真出了啥事儿,就地就能给你办住院手续……
总之,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认怂还是得认!
一群人乌乌泱泱汹汹而来,最后却蔫头耷脑地被赶出门去,一点反抗的心情都提不起来,实在狼狈。
钱家众人在齐野狐最后一个字吐出之前,终于是走了个干干净净。
陈凯也是手脚利落,几大步赶上前去,直接将房门锁上,以防那些家伙在关键时刻又冲进来。
末了,又将病房里的沙发给推到门后堵住,这才放心了些。
做完这一切,陈凯回身一看,齐野狐却已经重新坐回窗前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钱胜那满头的银针,双手飞快但有规律地在银针间跳动。
或捻或拨或弹,一片银针如同芦苇荡般摇晃起来,摇出一片清寒的银光,如桂华雪霰。
齐野狐神情严肃,陈凯的情绪也被他带得紧张起来,一颗心脏咚咚直跳。
然而齐野狐拨弄银针,并非是为了刺激穴道,而是为了通过银针,将生玄气渡入穴道之中,让其沿着星图轨迹自然生发,维持其生生不息的循环。
被钱家那些废物一耽搁,钱胜体内的生玄气已经十分微薄,几乎都要断开一般,字面意义的气若游丝。
齐野狐只能按照紧急程度,先在已经快要撑不住的地方渡入生玄气,然后再依次加固生玄气的浓度。
但不知为何,生玄气的消耗居然越来越快,往往这一秒才往穴道里注满生玄气,将星图部分重新点亮,下一秒就已经稀薄得像是要溃散一般。
齐野狐只能不停拂动银针,双手如飞燕抄水,在一片银光间不停穿梭,舞出一片如云的幻影来。
很快,齐野狐的脸上便布满了汗水,汗水如溪流般从额头滑落,打在床铺上“扑扑”作响,很快就洇湿了一片。
齐野狐的脸渐至苍白,咬肌高高鼓起,明显在苦撑。
于强和陈凯夫妇虽然看不明白他的手段,但依旧能感知到其中的紧迫,双拳紧握,手掌被汗水濡湿。
齐野狐有苦难言,生玄气如流水一般,不停涌入钱胜体内,又迅速消散。
仅仅片刻时间,齐野狐丹田内原本充裕的生玄气,就快要见底了。
这才是他脸色苍白的真正原因。
钱胜的面色像是彩灯一般,在红光与绿色间交替变化,惊险万状。
“老参!!”
咬紧牙关的齐野狐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都听不出原声。
钱莉还在疑惑齐野狐的意思,陈凯便已经一把从她身边抄起老木盒子,跑到齐野狐身边直接掀开。
“怎么用?”他焦急问道。
轰!
老参的淡香甫一钻入鼻子,齐野狐便觉得丹田一股燥热,生玄气剧烈躁动起来,丹田内的生玄气种子也在兴奋地颤动。
来不及理陈凯,齐野狐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那株干巴老皱的八十八年野山参。
轰!!
一股灼热的能量自劳宫穴涌入,如同钢铁洪流一般,一路冲开手臂正经,铁马踏破冰河一般,与猛蹿上来的生玄气种子直接相遇,融汇成涛涛的江海,在经脉中一路奔流!
剧痛!!
经脉仿佛要被撑爆,被充沛得几乎容不下的生玄气一路冲击一路撕裂经脉,经脉又在其特性下迅速愈合。
齐野狐脸上的毛细血管怦然爆破,让他一张脸瞬间通红!
连眼球也充满了浓郁血色,看不到一丝白色。
但其实这个情景,并非只在他脸上发生。
若齐野狐全身寸缕不着,于强他们便会在他身上看到诡异的一幕——
他的全身,如同正在经历一场汹涌的赤潮,所过之处,尽数通红。随即又很快恢复人色。
隐藏在衣服下的躯体,红白二色如同浪潮一般,交替席卷。
剧痛撕扯着神经,齐野狐死死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浓郁的铁锈味。
八十八年的老参药效十分霸道,生死玄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行,狭窄脆弱的经脉承受不住,一路破碎!
但生玄气也如涨洪一般急速壮大,重塑的经脉更加宽阔坚韧,能够容纳更多的生玄气。
先前还即将告竭的生玄气重新满溢,甚至撑得齐野狐丹田胀痛。
有了充足的后备,齐野狐也放弃了之前“点穴”的憋屈做法,左手老参,右手直接按在钱胜百汇,恰是天罡针法形成的星图中心。
生玄气一瞬涌如泄洪!
齐野狐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白色柔光瞬间压下诡异的墨绿色,让钱胜的面色重新恢复红润,看得陈凯夫妇惊喜不已,于强更是啧啧称奇。
不愧是圣手的高足,果然神乎其技!
于强两眼放光。
齐野狐却没有心情去注意他们神情的变化。
老参霸道的药性涌入,让生死玄经迅速运行的同时,也让生玄气不受控制地飞快膨胀,经脉承受不住那么多的生玄气,不断开裂。
而从经脉里溢出的生玄气,余势不减,如杀红了眼的铁骑大潮,一路踏碎人身小山河,血肉筋膜无一不遭殃。
他全身每一处都经历着撕裂破碎的疼痛,然后又被修复重组,然后再撕裂……
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齐野狐汗出如浆,全身剧颤,眼前已经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
到后来,他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眼。
只见脑海里的模型,脑部的墨绿宛如沸腾般蠕动,在磅礴如潮的生玄气的进攻下,一边消散一边退守,挤成一团。
星图闪亮璀璨,十分耀眼,到后来似乎也容纳不下如此磅礴的生玄气,让生玄气以星图为中心,向钱胜的全身蔓延开去。
生玄气很快漫过钱胜的肩背胳膊,至胸腹下身……
一块块如锈迹斑驳的阴影,被生玄气大潮冲刷之后,迅速变淡,甚至直接消失……
陈凯他们自然看不见这令人欣喜的一幕,只能看见钱胜的鼻腔中流出更多的墨绿色粘稠液体。
不仅如此,连耳孔和眼角也开始不断流出墨绿液体,腥臭扑鼻。
钱莉想要为自己父亲擦去秽物,但又担心打扰到齐野狐,只能忍住自己的冲动。
齐野狐的脸上红白交替出现,如同阴阳脸般,全身肌肉也起伏不定,让他的身形在魁梧和瘦削间不停变化。
身躯发生诡异的变化,齐野狐同时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势,逼得陈凯三人不敢靠近。
时间在诡异压抑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胜脑后的枕头已经被尽数染成墨绿色,一股浓郁的臭味散发出来,弥漫整间病房。
“咳咳咳咳……”
突然间,病床上的钱胜剧烈咳嗽起来,墨绿色的血水如同喷泉一般,一篷一篷从嘴里往外冒,将他整张脸全部铺满。
咳嗽之后,这个昏迷了半个多月的老者,终于睁开了眼。
得益于生玄气的奇异,昏迷了半个多月,老者的眼睛却依然清亮,思维也十分清晰,第一时间以眼神制止了想要上前的陈凯和钱莉。
眼珠微动,记住了正在为自己的治疗的齐野狐的相貌,老者重新阖上双眼,一脸惬意地感受着体内那股磅礴的热流。
七窍依旧往外冒着墨绿的液体。
不过很快,颜色就开始变淡,墨绿变成浅绿,粘稠的质感也变淡,直至变得真正如水一般,无色、无味……
齐野狐的脑海里,墨绿色的毒素在磅礴的生玄气的冲击下,不住溃败。
毒素一边消散变淡,一边从钱胜的七窍之中流出,而生玄气生生不息,威势一浪猛过一浪,宛如不要钱一般,此次都是猛烈的冲锋。
此消彼长之下,毒素的墨绿色渐渐变成浅绿,直至无色,粘稠的质感,也变成了清水。
到最后,那宛如海底浮游生物的诡异脑部阴影,尽数消散,重回健康的半透明。
至此,此次治疗便算圆满完成!
齐野狐长长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感受到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感觉,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
“野狐,你没事吧?”陈凯夫妻赶忙上前,关切问道。
齐野狐将手中更加干瘪的老参扔回盒子里,疲惫道:“还好。”
此时,钱胜也睁开了双眼,正要起身,却被齐野狐轻轻按住:“老爷子,您先别起身,等我将银针取出,您再慢慢起来。”
钱胜闻言,便也如言好好躺下了,只是眼睛依旧看向齐野狐,感激道:“谢谢你了,小神医。”
听到老人这么包含情绪的一声“神医”,齐野狐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轻笑带过。
“老爷子客气了,我与陈哥兄弟相交,老爷子叫我名字就好。我姓齐,叫齐野狐。”
齐野狐边说着,手上不停,将钱胜头顶的三十六枚银针尽数取下,用床头的酒精消毒之后,再重新插回麂子皮银针袋中。
钱胜看向陈凯,以眼神询问,后者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微笑道:“那就多谢野狐小侄了。”
“举手之劳而已。”齐野狐轻笑,然后道:“其余的话以后再说,老爷子先洗漱一下吧,然后再叫人准备些清淡暖胃的流食,昏迷了半个多月,刚醒不宜沾荤腥。”
“全部听你的。”钱胜似乎心情很好,轻声笑起来。
钱莉已经给他抽走了湿透的枕头,用沙发上的靠枕垫着,扶他靠坐起来,同时用湿巾帮他擦去满脸的绿色液体。
陈凯见妻子忙碌着,便招呼齐野狐:“野狐你也先去洗洗吧,房间里有些从没穿过的衣物,洗完之后直接换上。”
他指的是左手边的房门。
为了方便家人或者保姆照料,这间病房是配有两间卧室的,而且都自带卫浴,十分方便。
齐野狐看了看自己一身湿哒哒滴水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哥,我这次消耗有点大,能借用那间房恢复一下吗?”
“这还问什么?尽管用!睡个天昏地暗都行,我保证没人敢打扰你!”陈凯兴奋地拍着齐野狐的肩膀,“野狐,当哥的都不知道这次该怎么谢你啊!”
“我不是说了吗?这老参,已经足够了。”齐野狐晃了晃手里的老木盒,径直往那间卧室走去。
陈凯看着那两行湿漉漉的脚印,心里感动莫名。
虽然他不懂齐野狐的手段,但从他的神态和举止间,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这次为钱胜治病,齐野狐的消耗岂止是有点大?
看那脸色苍白,连鞋都湿透了的样子,就知道齐野狐付出了许多!
甚至,连那支老参,都似乎枯朽了许多……
陈凯的视线一直跟着齐野狐的脚步,跟到卧室门口。
直到门锁“咔哒”一声,他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