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阿九却不管她,自顾自说着:“你知道吗,我俩初见时,他居然要保护我!”那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面前企图替她抵挡危险。这事一度让她觉得好笑,她的功夫虎头寨人尽皆知,从来都是她冲锋打头阵,却没想到有一天,那么瘦削的一个身影将她藏在身后。
黎恩满脸狐疑,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人有点不够聪明。还特别不知好歹,不分好赖,好几次给我气得不轻。”
黎恩说:“不够聪明这一点和你倒也算般配。”
钟阿九心情大好,连与她拌嘴都不屑,继续说着:“就是不会功夫,连骑马都不会,我打算今后好好教教他,当我相公,哪能如此柔弱!”
“你真要和这么个人成亲?”黎恩瞧出她态度决绝,“他是哪里人?家世如何?成亲后你是不是要跟他回家?”
钟阿九眼神怪异地看她,“什么我跟他回家,自然是他跟我上山,我走了虎头寨怎么办,我老爹还不得成宿成宿托梦来揍我啊?”
看着她这副肆意妄为的样子,黎恩心中羡慕,“还是你好,什么都能自己做主。”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钟阿九便用戏谑来打破这气氛,“谁叫我老爹死了呢,我可不是爱怎样便怎样了。你总不想也……”她挑了挑眉将剩下话意会给她。
黎恩把眼一瞪,立马一记扫堂腿朝她而去,钟阿九一个后空翻躲过,才站稳,瞥见角落里的破竹竿随手抄起。黎恩便也用足尖将地上横着的长棍挑起,待长棍甩至空中,她立即用手稳稳接住。
“让我瞧瞧你有没有把这枪法还给你师父我!”
黎恩话音刚落,二人便缠斗起来。一时间,小小的破庙中棍棒声噼啪作响,落叶与尘土齐飞扬。
打到最后,终是黎恩更胜一筹,钟阿九手中的枪被她挑落在地。
黎恩得意洋洋,还呼:“三脚猫的功夫,不痛快!”
“让你罢了,少给我得意!”钟阿九拍拍手再拍拍衣裳,“看在你算我半吊子师父的份上不想让你太难堪。”
她的枪法确实是黎恩给她启的蒙,但多年下来她在前者基础上加以自己的琢磨,枪法变得刁钻古怪,只以实战为主,如今与黎恩切磋,不能下死手,便就显不出优势,打不过她正经招数也是再正常不过。
尽了兴的黎恩再同她说话语气都柔和多了:“别以为有我打掩护,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前阵子听我二哥说,盛家的公子都被你们绑了。”
钟阿九一愣,“这你们都知道?头天晚间绑回去,还未出三个时辰就有人来要走了。”接着她便把豹子花去要人一事同她说了。
黎恩恍然,“难怪,我二哥说盛家托了个神秘人不到半日便把人救了回去。看来就是你说的这个豹子花吧。”
“带走便带走吧,豹子花怎么说也是我老爹的故人。”她满不在意。
黎恩却觉得有些不妙,劝道:“最近城中关于你的劣迹传得越来越夸张,城中几大商贾,三不五时便说被你劫了道,一有什么事便哭穷,说都被你劫了去,无论征粮或缴税,都拿这个出来哭诉。”
“这不是拿我背黑锅吗?”最近她唯一抢过的商贾便是那赖在她寨子里邵云峰,其他人她碰都没碰过,如何来的三不五时便劫他们道一说。
“嗯!”黎恩点头,“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说这些话术都是奸商们的歪心思,不过是以一个钟林做借口罢了。我爹还说靖州府衙多次剿你都落败,其中也有这些原因,没了你他们还找什么借口征收剿匪银钱。若是真心要剿,我黎家军随便借出个百来人这事也就完了。”
原本还边听边点头的钟阿九,听到后面就只剩瞠目结舌了,“嘿,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们借个百来人这事也就完了?”
黎恩说这个不是为了与她斗气的,她二人幼时有生死之交,多年来一直私下偷偷来往,为的就是这份情谊,她怕钟阿九一叶障目到头来终是坑害了自己。
“阿九,朝廷的事复杂着呢,若真有心捉你,便是排除万难也不在话下,如今这般局势,我也说不好将来会如何,但你要当心才是,还得为自己找好退路。”
真情实意最打动人,何况她二人身份云泥之别。
钟阿九看着她满脸认真地告诫自己,只觉得将来若是黎恩有难,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绝不皱眉头。
“若有朝一日靖州府衙真的找到我爹头上了,我一定求他留你一命。”
钟阿九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就听她后面又接了句:
“好歹带回来给我做几天使唤丫头,敢做不好事情一天打你八回!敢跟我顶嘴一天打你十六回!”边说边大笑不止。
算了吧,刀山火海还是留给她自己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