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斤一行三人骑着马慢悠悠晃荡在下山的路上,慢到他在马背上都开始打盹了,陆六两也忍不住抱怨:“哥,咱们这么个晃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陆三斤也无奈,打了个哈欠,说:“那有什么办法。”接着回头冲着那个拖后腿的“嘿”了一声,道:“你一点都不会骑吗?”
叶文珩紧紧拽着缰绳,马儿一走快,他就一副将要歪倒的模样,努力地回答道:“实在抱歉,在下不善骑术。”
今日是他们下山收佃租的日子。
虎头寨在山下有着几十亩的田地,常年租给附近的村民。今年又到了该收租的日子,靖州去年大旱,今年压根没什么收成,陆三斤原本都不想去的。但老秀才说起近几年收租的账目乱得很,正好今年没租可收的话,他下去走一趟,正好瞧瞧帐。
陆三斤对这个也颇头疼,正说想找由头撇了干系,却不想被当时一同在场的叶文珩听了去。
他难得主动地提议,“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听到他这么说,钟阿九却犹豫了。
他瞧出对方的意思,便要作罢,说着:“你若不放心,那便算了。”
“我有何不放心的,你去正好,帮我们把帐查清楚了。她急忙忙辩解,为表心意,甚至主动说道:“况且你不是有信要托人送给你母亲吗,也不必托人了,你跟他们下山,找到能送信的你还能亲自交代几句,也更妥帖。”
听她这么说,叶文珩感激地笑了笑,这一笑她愈发开心了,忙嘱咐陆三斤:“他下山透透气,你怎么带出去的给我怎么带回来!”
陆三斤又回头看了眼那骑马逛街一般的叶文珩,心中暗忖:谁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
日头越升越高,三人的影子越来越短,终于在临近未时摇摇晃晃抵达。
陆三斤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带着他二人刚进一户佃农家就张口要吃的。这佃农一见是自家雇主来了,忙前忙后叫来周围几家,大伙拼出一桌饭。他一点不客气,坐下就吃。叶文珩看着几个佃户在旁边恭维,食不知味。
眼看陆三斤吃得差不多了,一个佃农堆着笑意开口道:“陆老爷,您今日辛苦了。原本该是交租的日子了,可是今年这收成您也知道……”
“行了行了。”陆三斤擦擦嘴,“不用说了,这一路也看了,没几家有好收成的,可一分不交我也没饭吃。你们能交多少吧?”
此话一出,几户佃农纷纷跑开,不一会各自搬来几大口袋,堆在一起。
陆三斤瞟了一眼,“行了,别给我装模作样。今年不收了,明年算上利息一并给!”
众人得了天大的好消息,高兴得忘乎所以,拼命拿出些像样的东西,有精粮有动物皮毛,有野果,搜搜整整几大包,还主动挂到了三人的马匹上。
这要是换做平日他定是懒得要,不值钱的东西还拖慢他骑马的速度。但一想到今日有叶文珩在,横竖也快不起来,便就由他们去了。
陆三斤抱着手站着,想起叶文珩的正事,便朝其中一个佃户说:“找个人帮我送个信到靖州城。”
“没问题,让我儿子去,陆老爷只管放心。”那佃户一口应承下来,说着便将他儿子叫了出来。
陆三斤便对叶文珩说:“把你的信交给他吧,他自会给你送到。”
那佃户也跟着附和:“您只管放心,我家有匹快马,今年日子难过,偶尔我儿子就是骑着它给周边送些东西,挣点糊口的跑腿钱。”
叶文珩听到这朝着父子俩拱了拱手,“敢问小哥送一次几文钱?”
那佃户抢着答道:“能帮陆老爷的人送信是福气,陆老爷免了我们今年的租子,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您别折煞我们了。”
“快给他们吧,咱们还得赶回去呢。”陆三斤催促着,自己已经走过去翻身上马。
叶文珩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犹豫了两下才交出去,报了个地址,点名让送给听风。
见他交代完了,陆三斤朝众人摆摆手便算道别。三人骑上马,马身上挂满了各类包裹,行动果然缓慢了些。
出了村口不远,叶文珩忽然摸了摸怀中,说道:“陆兄,我忘了将我贴身饰物交给方才那位小哥,只怕我家小厮收到信也未必相信就是我亲笔所写。可否等我片刻,我将东西送去就来。”
“快去快去。”真是够麻烦的!
远远瞧着他拐进方才那家人的小院,陆三斤就忍不住与他兄弟议论起来。
陆三斤:“你说咱当家的究竟瞧上他什么?”
陆六两:“不是说了么,瞧他长得好啊!”
陆三斤:“也就那样吧,又能好到哪?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眼睛鼻子嘴,他还能多生出点什么不成。再说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将来咱们还不得养他一辈子?”
陆六两笑了:“养也不是咱们养,寨主的相好哪能轮上咱们!”
陆三斤不同意:“话不能这么说,与当家的出生入死的是咱们,那所有得回来的东西都有咱们的一份,那可不是咱们养着他了么?!”
陆六两反驳:“那要你这么说的话寨子里多少人养着婆娘孩子,怎么到了阿九这就不成了?”
陆三斤也觉得牵强,“这么说也倒是,哎呀,反正我就是觉得别扭,凭什么这小子就一步登天了?!”
陆六两憋着笑,“听你这意思是有点嫉妒?那要不让当家的收你个二房?我们连你一块养!我反正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