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误
原著:风弄 改编:节南2021-05-01 20:004,106

  侯长兴让吴管家和护院们夹着,被推进了侯杰的屋子。他揉揉肩膀,倒是不在乎那身脏了的吉服。

  侯君集冷哼一声。

  侯长兴抬起眼,看见侯杰已经坐了起来,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子怎么醒了?一瓶真主救命丹吃下去没有起色,他还以为老天爷帮忙,就等着侯杰嗝屁。想不到啊,居然大难不死。

  “侯杰你……你醒了?”他忽然觉得乌云盖顶。

  侯杰冷眼相对:“看见我醒了,你很吃惊?”

  “当然吃惊,惊喜!”侯长兴看向侯君集,“恭喜叔叔,侯杰总算醒过来了,老天爷开眼啦!只要侯杰没事,我就算付出婚事的代价也……”

  侯君集反手一扇,打肿了侯长兴半张脸。侯长兴连滚带爬,心里有数,脸上却装无辜,喊一声“叔叔”。

  “你说的不错,老天爷开眼,没让你把我儿子害死!侯长兴,亏我把你视若己出,我侯君集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侯君集怒咆。

  “侯长兴,你是什么时候和洪义德勾搭上的?”侯杰追问。

  “洪义德?”侯长兴还想装下去,“我没有!这一定是有人诬陷!我不认识什么洪义德!”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他听洪义德说的,要帮你灭口,才好霸占我侯家家产。泄露车队回京路线,和洪义德约定,不让侯杰活着回来,你好狠啊!来人,拿我上阵的兵器来,我要剖开这条豺狼的心,看看它是不是早就烂透了!”

  “叔叔!叔叔饶命!长兴只是……只是受奸人蒙蔽,一时糊涂。侯杰,堂弟,你知道我的,我天生就笨,莽撞冲动,你帮我求求情。”侯长兴跪到侯杰的榻前。

  “要不是我命大,你可就得逞了。”而且给他留了这么大个烂摊子,要不是汉王,他醒来就在牢里了。

  “我错!我错!”侯长兴自打嘴巴,啪啪响。

  吴管家来禀报,侯长兴的娘亲到了。大喜的日子,侯君集还特地派了人接老太太来喝喜酒。

  侯长兴看到了希望:“叔叔,你就看在我娘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你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我的,你就饶了侄儿这次,侄儿给你当牛做马!我娶了赵家女儿,今后一定帮叔叔把事情办好!”一边喊着,一边往门口溜,“娘!娘!快来救我啊!”

  “二嫂受人敬重,竟生出你这样一个不成器的东西。”侯君集给吴管家使了个眼色,“堵住他的嘴,关到后院去。这事谁也不许泄露,尤其不能让二老太太知道。”

  傅音休息了一会儿,终是放心不下侯杰,亲自熬了药送来,哪知才到门口就听见他一声怒吼。

  “报个屁的信!”

  傅音吓一跳,连忙走进去,但见一个身穿军服的男子背影,对侯杰毕恭毕敬得抱着拳。

  “洪义德在广东消失不见,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用?人家早就到了长安地界,还在大苍山差点要了我的命!”侯杰两眼都快喷火了。

  “我在广州城搜了很久,搜不到,又按照犯人口供,在城外山里搜了很久,还是搜不到。我想着,既然侯大将军信任我,对我委以重任,我就一定要找到洪义德,所以我又扩大了搜查范围……”

  那人的声音让傅音的手一抖,药碗碰了盘,这声音分明是——

  那人回头,看到傅音,神情也像看到了鬼。

  侯杰叫:“西涛,你眼睛往哪儿看啊?”

  西涛就是傅涛。

  傅涛结巴:“我……我……”为什么他亲妹子在这里?

  “呵,看呆了吧?漂亮吧?漂亮你也不能多瞧。告诉你,这是我的侧室,轮不到你招惹。侯杰看一眼傅音,立刻不高兴,“音儿,你怎么也发愣了?”

  “啊?”傅音干笑,急忙走到桌前放下药碗,“你说什么侧室啊?”

  “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儿,总不能连个名分都不给你。过几天我身体好点,就按规矩办,风风光光得抬举你。”侯杰盯着傅音的后背,又看看傅涛。

  傅涛感觉到侯杰的目光,不敢再看傅音。

  傅音把药碗弄倒了,哎呀一声,心急慌忙往外走:“我再去熬一贴来。”

  “傻丫头,高兴坏了吧,连话都不会说了,我就喜欢你这笨模样。”侯杰心情又好了,“西涛啊,事情办砸了,你应该受罚。不过今天双喜临门,饶你一次,快出去,别碍着我的好心情。”

  傅涛匆匆一鞠,也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个院子,傅音小心关上院门。

  “三哥……”千言万语, 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傅涛一把抓住傅音的胳膊,急得脑门都要冒烟,“你知不知道侯杰是什么人?侯家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成了他的侧室,还……还有了身孕?”

  傅音反而冷静下来:“侯家在广州城纵火,活活把娘给烧死,把我们傅家给烧成一片灰烬。我来是为了报仇。”

  “我早就说了,报仇的事交给我。”傅涛放开傅音,来回踱步,“这不是乱来吗?我已经当了侯君集的亲兵,迟早手起刀落,你何苦把自己搭进来?侯杰是不是强迫你?混蛋,我一定杀了他!”

  傅音拼命摇头:“不,他没有强迫我,他是这里对我最好的人。”

  “你说什么?”傅涛一股子火气,指着高墙之外,“你还记不记得,外头有一个男人叫陆庭,他发了疯一样得到处找你,你却在这里,怀了仇人儿子的孩子……”

  傅音捂着嘴哭泣。

  两人都没发现,院子的角落里藏着一道贼影。

  侯长兴逃了出来,没想到会撞见这一情形。他歪着嘴冷冷一笑,得了,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托这对蠢兄妹的福。

  程处默打猎回来,四处找不见傅柔,心里咯噔一下,怕她不告而别。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结,所以他很努力地克服着一切,想用行动证明,他能给她一个家。

  程处默匆匆经过湖边,忽然听到哗哗水响,往湖面上一看,立刻刹住了脚步,笑自己想太多。傅柔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正在湖中梳洗。美人出水图,只嫌春光不够亮。

  “你……闭上眼睛。”傅柔很快感觉到了程处默的存在,看他抱着膝盖撑着下巴,就差流口水。

  “早看光了,不闭。”他嘻嘻一笑,眼睛睁得更大更圆。

  “轻薄。”傅柔嗔道,慢慢走上岸,在草丛中整理长发,“把我的外衣递过来总可以吧。”

  程处默目不转睛,看着美人背影:“什么外衣?”

  傅柔回头,失笑:“看一下自己脚边。”

  程处默低下头,原来她的外衣就在脚下。虽然美人养眼,却也担心她着凉,他到底捡起了外衣。一样东西从她外衣里掉了出来,他呆了半晌,弯腰捡起。那是严子方当宝贝一样的长命锁,口口声声是定亲信物。

  程处默将长命锁放进自己怀里,才把外衣递了出去。

  “柔儿啊,我觉得我们做错了一件事。”他试探。

  “做错了什么?”傅柔不明所以。

  “你不是说有一户猎户在大苍山救了你,还给你换了一套干净衣裳吗?我们离开之前,应该去多谢人家的。”告诉他实情吧,别让他胡思乱想。

  “……”傅柔再聪慧,也无法读心,“将来有机会再说吧。”

  “……好,将来再说。”他上换轻松的语气,“我打了几只野鸭子,留下一只我们自己吃,剩下的我带去城里卖。卖掉就有钱了。”

  “处默……”傅柔已经考虑再三,“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程处默的神情突然一冷:“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回长安。”

  傅柔解释:“不,我说的是我的大姐傅君,她和姐夫就在广织县,离这不远。”

  程处默微愕,随即讪笑道:“好,我陪你去,先把野鸭子卖了,挣点路费。”

  傅柔点点头,穿好外衣,戴上纱帽。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迎面遇上两个小吏。

  “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其中一个小吏语气蛮横。

  “野鸭子啊,我刚打的。”程处默心想这也要问?

  “你个小贼,还挺理直气壮。”小吏道。

  “你说谁是贼?”小公爷脾性一上来,威武。

  “说你哪。”小吏让程处默激起更大的脾气,“我家老爷,是广州别驾曹俊林曹大人。曹大人说了,广州城附近的山林湖泊,都是皇上的家产,在皇上的山上打猎,就要给打猎税,要不然就是盗取天子之物,要杀头的。不过土包子,算你运气,这一次就饶了你,但野鸭子是贼赃,我们发发善心,帮你给处置掉。”说着话,小吏伸出手,却被程处默反手按倒,疼得乱叫唤。

  傅柔对程处默低声道:“别把事情闹大,我们的身份会藏不住的。”

  程处默恨恨放开小吏。

  傅柔则把野鸭子都交了出去,软言软语:“对不起,二位官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们这些粗人。”

  “呸,贱东西,老子非……”但被程处默一瞪眼,气势就瘪了,手还疼着,“不和你计较!”抢过野鸭子就走了。

  “区区一个广州别驾,也敢擅借天子之名,开征杂税,鱼肉百姓。我要是在长安,一句话就能让他……”程处默走了两步,没听见傅柔的脚步声,回头见她站在原地,“柔儿,你怎么了?”

  “处默……”傅柔抬起眼,仿佛下了决心,“我不想走了。”

  “你说什么?”程处默握拳。

  “耳鬓厮磨,日夜相守,固然重要。可是难道别的就不重要吗?为了我们的快乐,让家人为我们日夜担惊受怕。而我们自己,只能鬼鬼祟祟地躲起来,不见天日。”

  “你就这么后悔?”无论他做多少,原来都无用。

  “你文武双全,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可以为国征战,为民请命,为这国家变得更好尽自己的一份力,让你爹娘为你自豪。可是现在呢?你为了我,被那些小人折辱,还要忍气吞声。我不能让你这么下去,最终把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消磨殆尽,庸庸碌碌度一声。”她终会后悔,他也会,不如及时回头,“我后悔。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只想着自己,只想着逃。可逃了一时,就要逃一辈子,爹娘要为我们悬心一辈子。我们所学,所会,从此再也不能施展,不能报答养育之恩,也不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这样相守有什么意思?我们必须回去,不管事情有多难,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有解决的办法。”

  程处默垂着眼,看不出情绪,语气平静:“那就回去。”

  傅柔丝毫不觉异样,以为他想通了:“好,我们不再逃避,一起回去,一起勇敢面对。总有一天,我们会堂堂正正在一起,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去把东西收拾了,然后就走。”

  “大苍山,那个救你的猎户,姓严吧?严子方。”程处默冷道。

  兴冲冲要走的傅柔,惊讶转头:“你怎么知道?”

  “怪不得你一直想回长安,怪不得这么多天,你都不许我碰你。”程处默啊程处默,你就是个傻子。

  他掏出长命锁,丢在她面前,往反方向去:“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路。”

  傅柔追上:“处默,你听我说……”

  程处默陡地回身,用力抓住傅柔的肩膀,目露凶光,“离我远点,我狠起来,会杀人的。”说完,将她往路边草丛一推。

  傅柔从地上爬起,再想追,却已失去他的踪影。

  呆呆望着程处默消失的方向,她潸然泪下。一路走来,彼此扶持着,坚持自欺欺人,也欺骗着彼此,强行压下内疚之心,但到了今天,看着官吏仗势欺人,看着处默愤怒却又忍着愤怒,她就决定不能这么下去了。

  她和他都一样,走到了广州,心却在长安,心上始终拴着一根无形的线,一直牵扯着他们的良心,越扯越疼,疼得每走出一步都撕心裂肺。

  如果他始终顾虑着她的感受,那么就由她来当坏人吧。她一定要说服他,走回正确的路,光明正大的相爱,如此得来的幸福才能长长久久。

  这次,不用他来找她,她会找到他,用追的,哄的,求的,死缠烂打绝不放手。

继续阅读:第50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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