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伤
原著:风弄 改编:节南2021-04-15 20:006,644

  傅柔在自己院中刺绣,瞧见丫头放程处默进来。不知何时起,他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已成为她的日常。

  程处默搬了一张凳,紧靠她的凳,巴巴望着傅柔。

  傅柔也不在意,恰巧绣到细致处,俯身凑着架子引针线。一缕垂落耳边的发乌亮,颈白如细雪,半边粉颊似出水芙蓉,也引得程处默心猿意马,不由悄悄凑近,眼看要贴上芙蓉面。傅柔一转头,程处默急急调开目光,装作钻研刺绣。

  傅柔好笑道:“你一个男子,对刺绣还这么好奇?”

  程处默道:“这话不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刺绣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我想学习学习,有什么错?”

  “刺绣也是学问?”傅柔一想,笑了起来,“颇有道理。你真想学?”

  “拜你为师,收不收我?”程处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机会接近傅柔。

  “不收。你指节粗大,只适合拿弓箭宝刀,拿不了绣花针。不过你想听,我可以和你说说。”傅柔指着自己绣好的图案,“我这一幅,用的是广绣。”

  程处默瞎扯凑兴:“为什么是广绣?哦,我知道了,这里是广州,所以你就用广绣,对不对?”

  “胡说八道。”傅柔却教得认真,“这要看绣什么图案。这幅杏林春燕,布局满,图案繁茂,用广绣的方法,以擞和针、套针、施毛针为主,画面才最显得富丽堂皇。”

  “不说不知道,果然很富丽堂皇。”程处默趁机又偷要好处,“柔儿,你也帮我绣一幅!鸳鸯戏水!怎么样?”

  “你这人,不是已经给你绣了一个香囊了吗?”傅柔含嗔。

  “你看,这香囊,我日也挂着,夜也挂着,万一坏了旧了,我会心疼死。你再给我绣一幅,做成小屏扇,就可以放在屋里。”其实,程处默恨不得把傅柔挂在身上。

  “绣是可以绣,但不绣鸳鸯戏水。”傅柔嫌俗气,“海阔天空,最舒展人的胸怀。我给你绣一幅海上图?”

  “好!”只要是她亲手所绣,他怎么都行。

  “那你记得把图样画给我。”傅柔提醒。

  “图样?”程处默的预感突然不好。

  “没有图样,让我怎么照着样子落针?”傅柔没有察觉程处默脸色变苦,“你的字写得好,画想必也不错。”

  “那当然。”程处默挺挺胸膛,给他自己使劲充气,“保证画得气概万千,尽显大海胸怀。”

  傅柔笑了笑,接着说起刺绣的阵脚藏字。程处默真得有兴趣,让傅柔好好讲解示范了一番。傅柔则惊叹程处默记性好,说一遍就能明白,并很快解读出藏在针脚里的意思。

  “柔儿,我问你一件事。先说好,不许生气。”程处默看傅柔心情那么好。

  “你问吧。”傅柔没想太多。

  “严子方是谁?”程处默见傅柔神情一变,急忙解释,“那天晚上,我听见你对着月亮叨叨的。”

  “你到底是观星,还是偷听?”傅柔霍然站起,不理程处默的呼唤,走进屋去,用力关上门。

  程处默摸摸鼻子,心想一说严子方,柔儿就气成这样,其中定有蹊跷。柔儿不说,总有人会说。他筛一下人选,最终决定了去找傅音。

  进了傅音的屋子,程处默见她坐在桌前,撑着下巴发呆。

  “音妹妹!”

  “是你啊。”傅音回神,看清是程处默,失望地努努嘴。

  “你以为是谁?”程处默笑嘻嘻。

  傅音不告诉他:“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在书房看到一张字条……”

  程处默打断:“严子方是谁?”

  傅音变脸:“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也不想告诉我?”程处默一看就明白,只是不死心。

  “那是二姐的事,哪里容得我多嘴。”傅音一点都不想八卦,二姐的脾气可不是软泥,“你问二姐去。”

  三娘子突然从窗下探出头:“处默啊,我来告诉你,严子方与柔儿定过娃娃亲。”

  程处默感到心头一陷,掉进无底洞之感。

  “不过呢,严子方死了。”三娘子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傅柔就是一颗地地道道的扫把星。严家和她定个娃娃亲,立刻满门死绝,严子方自己也掉进江里淹死了。陈家想要她做儿媳妇,你看看陈家现在那惨样,听说陈太太现在每天气得肝疼。唉,所以说啊,还是我们傅音好,又干净,又单纯。处默,你说是不是啊?”

  一阵风过去,三娘子发现程处默已经不见了。

  “欸,人呢?”

  傅音看着娘亲探头探脑的样子,翻个白眼。

  哪知程处默也从窗口探出大头来:“对了,音妹妹,你二姐最喜欢什么?”

  傅音道:“自然是刺绣呀。”

  程处默不满意:“哪种刺绣?名家的?”

  傅音又道:“我二姐最最心爱的,就是慧娘子的绣品……”

  程处默郑重点点头,跑了。

  “爷爷传给二姐一幅慧娘子的绣品,二姐一直珍藏,当传家宝似的。这人,我还没说完呢。”傅音叹气,忽然发现被她娘恶狠狠瞪着。

  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东西!三娘子气死了,儿子天天往傅柔那里凑,女儿帮傅柔牵线搭桥。

  傅柔坐靠窗前。

  天边炫红的云霞,渐渐染上灰边,就要天黑了。

  程处默提到严子方,她也不知怎么,心情五味陈杂。嫁陈友,是为了解家中燃眉之急,她既无情意,也无歉意。但对程处默,她动了心,故而一听到严子方,不由就内疚起来,尤其还是从程处默口中听到。这些年,她心中从未放下严子方未婚妻的身份,却因程处默的出现,迅速忘却。

  “严子方,是你把处默送到我面前的,告诉我天下还有文武双全,正气浩然的好男儿么?若然如此,谢谢你。”傅柔一边自言自语,心境也明朗起来。

  孩童时的她,抓不住严子方的手。如今的她,一定会握住自己的幸福。

  紫云来报:“二房大娘过来了,主人请您过去。”

  傅柔长吐口气,起身已然微笑从容。

  来到厅堂,与二房大娘见过礼,傅柔就在一旁静听长辈们说话。傅音趁三娘子不注意,溜到傅柔身边。

  “二姐,我跟你说,处默哥哥的字其实写得不好看,陆哥哥说漏嘴。他呀,只有自强不息四个字写得好。”

  傅柔一怔:“道听途说,岂能当真。”

  傅音吐吐舌。

  二房大娘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不知道,长安多纨绔子弟,我怕荣安学坏,天天盯着,如今娶了媳妇才敢放出门。”

  “我知道,长安不尽风流郎。”傅音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就喜欢听八卦。

  “那话过时了。”二房大娘说道,“这几年流行的是,长安纨绔一对半,处默亮剑盛金帆。”

  傅柔的心咯噔一下。处默?程处默?

  “处默哥哥?”傅音好奇极了,“处默剑法很好,胜了一个叫金帆的人?这和纨绔有何干系?”

  “呸,才不是呢。”二房大娘神情不屑,“这话是说长安城里头,最有名的纨绔有三个,都是鲁国公之子,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剑,合起来就是处默亮剑。至于那个金帆,不过青楼女子,三兄弟为讨她高兴,争着拿她的绣花鞋盛酒喝。咱们正经人家,想想都恶心。”

  傅柔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众人看傅柔突兀离开,都不知什么原因,唯有三娘子神情变换,最终撇出一抹笑,对傅音招招手。傅音不情不愿走过去。

  三娘子低声道:“你二姐突然不适,你还不瞧瞧去?”

  “呃?”傅音只觉古怪。

  三娘子推了傅音一把。

  傅音来到傅柔屋里,见傅柔正呆看那幅“自强不息”的字。

  傅音脱口而出:“二姐,我没乱说,处默哥哥只有这四个字写得好,我看过他写得字条,其他字无法入眼。”

  傅柔用力摇了摇头,心想处默不会骗她。

  “好了,我不说了。”傅音看出傅柔难过,“我如今跟陆哥哥学呢。陆哥哥不但字写得好,画也好。昨日他刚画成一幅,落日海景图。他说,等他装裱好了,就送给我。”

  傅柔勉强笑笑:“你呀,别让人家用一幅画就收买了去。”

  傅音娇嗔:“我才不会呢,我看得真真的,倒是二姐你,那么聪明,别被什么长安纨绔一对半的几句好话给骗……”

  傅柔神情更加难看了。

  傅音连忙抿紧嘴巴,赶紧走了。

  没一会儿,程处默拿着一卷轴,兴冲冲走入傅柔的小院,大声喊她。他完全不知道,傅家长安有亲戚,对他的底子一清二楚,只知道自己运气太好了,傅柔才说要海景图当花样子,陆庭那儿恰有一幅,正好让他偷来借花献佛。

  “别那么嚷嚷,全家都听见了。”傅柔心里七上八下,该不该问问他,听他亲口说?

  程处默心中一宽:“你不生我的气了?”

  傅柔淡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和严子方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事,如果你要知道……”

  程处默故作大方:“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只要我信任你,不管是严子方,还是严子圆,哪怕是严子椭圆,我都不在乎。”横竖都问清楚了,人死就不是他的对手啦!

  傅柔别有深意地重复:“的确,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

  “你要我画的那个刺绣用的海上图样,瞧瞧,怎么样?”程处默却没听出来,忙着展开画卷。

  “这幅画……真是你画的?”傅音说陆庭刚画了落日海景图?处默也画落日海景?这么巧?

  “当然。我的画技在长安城里可是有名的,连我姐夫魏王都夸奖过。”程处默吹牛不用打草稿。

  “我上午才同你说。”傅柔轻浅一句。

  “我下午画的,一挥而就。”程处默接得轻巧。

  傅柔拿过画往书房走去,处默默契当跟班。谁知,进了书房,她就摆开文房四宝,磨了墨,蘸了笔,递给他。

  “干嘛?”程处默不懂。

  “题字。”傅柔面无表情,“连你的字我也绣进去,多好。”

  程处默接过笔正要写。

  “不要写自强不息。”傅柔忽道。

  程处默动作一顿:“为什么?”

  “这幅是夕阳配海景,和自强不息有什么关系?你就写风和日丽吧。”傅柔越来越觉不对。

  “怎么和自强不息没关系。你看这渔船,捕鱼养家,是自强不息吧?你看这海鸥,拼命地飞,是自强不息吧?你要我写,我就写自强不息。”程处默口若悬河。

  “写风和日丽。”傅柔非要看一看。

  “不,就写自强不息。”程处默拼命不让自己露馅,不由分说地在画上写了“自强不息”四个字,还好意思炫宝,“怎么样,和这幅画很搭吧?”

  傅柔看着他,目光难懂,迟疑一下,不抱希望地问:“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程处默不疑有他,“有两个弟弟,一个叫处亮,一个叫处剑,感情十分好,经常一起逛……”几乎说漏嘴,“逛书斋。”

  傅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回了自己房间,紧紧关上门。要是再待下去,她就成了自欺欺人。一转身就见到了挂在墙上的,程处默的字幅,“自强不息”四字苍劲有力,她以为看字如面君,谁知——

  傅柔快步上前,气恼地摘下字幅,将它撕成碎片。

  一桌佳肴,烹羊,蒸鱼,槐叶冷淘,从来能令程处默食指大动,这时动也不曾动,酒壶却七倒八歪。

  陆庭头疼地看着醉醺醺的程处默。自从认识了傅柔,这位老兄各种不正常,居然为了女子伤心买醉。

  “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画,我给她画,她要题字,我给她题字。为了她,心甘情愿被我那阎罗王舅舅折磨,学兵法,练骑射,挨打挨骂,九死一生,我容易吗我?结果,她一个不高兴,就完全无视我了。”程处默抱着脑袋揪头发。

  陆庭想到傅音看到处默字迹的事,自我安慰应该没关系。

  “女人心,海底针,我就算是千手观音也捞不着她那根针。问她,她也不说,沉着一张脸,那眼珠子睁得有我拳头这么大。”程处默越说越火大,抬手砸了一只杯,指着天,“傅柔,你以为少了你,天底下就没女人啊!别以为我好欺负!你这只母老虎,动不动就虎着脸,我还不伺候了!”

  “这就对了,世上女人千千万万,何必找一个最难缠的?那位傅二姐个性刚强,又不温柔,不是好相与的。她的四妹,倒是比她乖巧多了。”陆庭顺着程处默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柔儿不够温柔,不好相与?”程处默陡然不高兴,“陆庭,不许你说柔儿坏话啊,你敢说她坏话,我饶不了你。嗯?我的酒呢?”

  陆庭张口结舌,好半天才道:“吃尽苦头还不肯放弃,我看你这回走火入魔。”

  程处默犟道:“我没有走火入魔。”

  陆庭摇头:“还说没有,连自己砸了酒杯都不知道。”

  程处默死犟:“我是故意砸的!我喜欢砸,怎么样?我就砸给你看!”突发酒疯,见什么砸什么,弄出老大的动静。

  隔壁包间却有客人,还是程家的“老朋友”侯家,侯君集的侄子侯长兴。

  侯长兴的娘带大了侯君集的一对子女,侯君集功成名就之后也把侯长兴带了出来。侯长兴为人奸险,为了得到侯君集的重用,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时,侯长兴正和地方官员们应酬,听到这么吵闹,才知程处默在撒酒疯,只因对方打着卢国公府的名号,也没人敢阻拦。

  侯长兴心道正好,之前程处默打了侯府信使,叔叔不但无意找对方麻烦,还特别交待,要侯府的人帮着纵容这位小公爷,不过他很清楚,叔叔暗地一直和程咬金较劲,自是希望程家后继无人,个个变成废物。

  侯长兴打算看看有什么把柄可抓,亲自过去关心程处默有什么难处。程处默醉得稀里糊涂,竟让侯长兴帮他找一幅慧娘子的绣品,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所托非人。

  这日,傅君来找傅柔哭诉。

  原来侯长兴得知徐又同的妻家开绣坊,就限他三日内交出一幅慧娘子的绣品,否则要他身首异处。

  傅君知道祖父亲传一幅慧娘子之作给傅柔,傅柔待之如无价之宝,然而事关夫君的生死,她也只好硬着头皮。

  傅柔万万想不到,继严子方之后,侯家又要夺走她所珍惜的东西。

  “侯府太霸道了。二姐,不如我们找处默哥哥,他怎么说也是卢国公……”傅音期期艾艾。

  傅柔沉脸:“不许提他,也不许告诉他。”

  傅音嘀咕:“那怎么办?与大姐夫性命攸关,不找人帮忙,就不能不给。”

  傅君心惊胆战:“当年的严家不就是因为侯府索要他们那只鹰王,严大人抗命不从,结果满门被害吗?你们说,要是夫君他交不出,会不会……”

  “大姐放心,我分得清这里头的轻重。”不过,她傅柔已非当年幼弱,“侯府不是要慧娘子的绣品吗?好,我给,假的。”

  傅君和傅音异口同声:“假的?!”

  傅柔也不多言,只让紫云取来慧娘子的绣品,开始对照着挑线落针,那么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傅君和傅音何时走的。

  灯火被天光取代,天光又被灯火顶替,傅柔一直坐在绣架前,一针接一针,哪怕用膳的时候,眼睛都盯着绣品,实在顶不住了,就趴着绣架边打个盹。

  紫云陪傅柔熬着,实在撑不住,趴在窗旁榻几上睡了一会儿,迷迷瞪瞪之间忽听傅柔咳嗽,急忙过去为她捶背,但瞥了绣架一眼。

  紫云惊叹:“绣得真是太好了,就算慧娘子重生,我看她也分辨不出来。”

  “总算赶上了。”傅柔已然精疲力竭,“赶紧送去,阿姐怕是等得心焦。”说完,就往床榻走去,实在需要补眠。

  “您三日足不出户,小公爷每过几个时辰就来探一回,奴照着吩咐,挡在了外头。”紫云走到门口,想起来告诉傅柔。

  傅柔愣了愣,转而走向书桌,翻开一本书。书里夹着撕碎的纸,她一张张揉平,拼好,粘了起来。也许是身体累到了极致,她不想再心累了,程处默无论是不是骗子,她都要给他一个机会。

  傅柔这一觉,睡到午后,睁眼看见屋里没人,紫云也不曾来报任何消息。她就有些放心不下,想去前厅瞧瞧。

  傅柔才出院子,程处默就从门旁走出,似乎等了一阵,抱着一个锦缎盒子,一脸讨好的笑。

  傅柔直接问:“我这辈子,最讨厌骗子。你敢说你没有骗过我?”

  “我……”程处默耷拉了脑袋,“骗过。”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以后还骗我吗?”傅柔心想,还好他承认了。

  程处默发誓:“不骗了,绝对不骗。再对你撒一次谎,我就被天打雷劈。”

  “好,我相信你一次。”傅柔不仅是不想自己心累,更多的是,想到程处默之前待她的好。

  “真的?”程处默大喜,伸手来捉傅柔的手,“柔儿,你真好。”

  “这么快又嬉皮笑脸。”傅柔拍开他,果然原谅了他,她也快乐。

  “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这阵子我都快被憋疯了。对了,你的生日快到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程处默郑重得将礼盒放到傅柔手里,“快打开看看,保证你喜欢!”

  他今日一早收到侯长兴送来的绣品,还挺意外侯家这么殷勤,虽有些好奇侯长兴怎么弄到手的,不过只要能让傅柔开心,让他求敌人都行。

  傅柔打开一看,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锦盒中正是她三日不眠不休,慧娘子绣品的仿品。

  “慧娘子的……”傅柔声音发抖,“怎么会?”

  程处默笑道:“不愧是大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慧娘子的绣品啊,传世不多,每一幅都是稀世珍品。我可是费尽周章,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到的。”

  “这么说,我还真要感谢你啊。”傅柔冷笑连连,程处默和侯家人原来是一丘之貉,她眼瞎了,居然会被这种人骗得团团转。

  程处默得意忘形,“感谢就不必了,你赏我一个香吻,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赏……”香吻?这人不是纨绔子弟,又是什么?傅柔抬手就打了下去,“我赏你一耳光!”

  程处默惊呆,同时一股火从心中窜起。

  傅柔悲愤交加:“你卑鄙,无耻,下流!”

  “我卑鄙无耻下流?”程处默受够了,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我对你处处体贴,处处忍让,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呢?对我爱理不理,想骂就骂,想抽耳光就抽耳光!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啊?就算是公主,也不敢这样抽我程处默的耳光!”

  傅柔怒喊:“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走就走!你这头母老虎,我还不伺候了!”程处默甩袖而去。

  傅柔睁红了双眸,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呜呜直哭。

  不一会儿,傅音和傅涛跑来。

  傅涛喊:“二姐!”

  傅音往下接:“处默哥哥怎么了?刚刚收拾行李,怒气冲天……”

  傅柔拿袖子擦干眼泪,迫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打断两人的话——

  “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谁也不准在我面前提起他。”

  傅音连忙捂住嘴。

  傅涛拢眉,握紧双拳,心里立刻偏向二姐。他的二姐,很少哭,很少不讲道理,很少这么讨厌一个人,所以一定是程处默不好。他带自己去喝花酒,那时就应该想到的,要不是情场老手,怎么会熟门熟路。看姐夫那熊样,再看程处默,外面的男人统统不可靠,他要好好磨练自己,保护好姐姐妹妹们,看谁还敢欺负她们!

继续阅读:第6章 海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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