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军靴与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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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磐石工作室的3D打印机发出濒死般的嗡鸣。林飒踹了一脚机器，抓起成型的金属构件对着灯光检查——戒指内圈的微型传感器阵列泛着冷光，与她拇指上那枚陆沉舟送的"心跳监测仪"如出一辙。
"第七次失败了。"她将构件扔进废料堆，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沙发上打盹的苏晓。
"要我说..."苏晓揉着眼睛递来咖啡，"直接答应他不好吗？陆先生那张脸配上西装求婚，换别人早晕过去了。"
林飒的视线扫过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自从三天前明珠塔那晚，陆沉舟的心率数据就持续在她手机APP上跳动。而现在，这个疯子居然把新港小学的加固工程验收会，定在了他们初次交锋的会议中心。
"他故意的。"她掰断一根铅笔，"全行业都会来看笑话——'男人婆被绅士先生当众拿下'。"
苏晓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李工说陆先生订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还包下顶层旋转餐厅..."话音未落，林飒的手机亮起通知——「您关注的"沉境设计"刚刚更新了微博：明日发布会神秘环节预告#钢铁木兰花#」
配图是陆沉舟修长的手指搭在某个丝绒盒上，背景隐约可见会议中心的布局图。林飒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那分明是...
"求婚场地设计图！"苏晓尖叫着放大图片，"他连你站的位置都标好了！"
林飒抄起车钥匙冲出门，工装裤上还沾着金属碎屑。保时捷在晚高峰车流中穿梭，她锁骨下的印记突突跳动——陆沉舟的心率正在飙升，这混蛋肯定又在折腾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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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沉境事务所的前台小姐还没来得及阻拦，林飒已经踹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陆沉舟正背对着门口讲电话，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听到声响他转过身，手机还贴在耳边："...对，玫瑰花要厄瓜多尔空运的..."
看清来人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对着话筒补充："...我未婚妻亲自来确认了。"
林飒夺过手机掐断通话，揪住他领带将人按在落地窗上。三十八层楼高的视野让城市灯火成为他们脚下的星河，而陆沉舟的瞳孔里只映着她怒气冲冲的脸。
"玩够了吗？"她膝盖顶进他双腿之间，感受到对方骤然加快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搞全网预告？你当是明星炒CP？"
陆沉舟非但不挣扎，反而就势搂住她的腰："我在赌。"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赌林飒会不会允许自己的名字，和另一个人的并列出现在建筑史教科书上。"
阳光穿过玻璃在他轮廓镀上金边，林飒突然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这三天他显然也没怎么睡。办公桌上摊开的设计图显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求婚场地，而是将两种建筑风格融合的装置艺术。
"你改了我的承重结构。"她松开领带，指尖划过图纸上交叉的钢梁。
"就像你改造了我的心率。"陆沉舟捉住她手指按在自己左胸，那里跳动的节奏与她锁骨下的刺痛完全同步。他忽然压低声音："戒指内侧刻了东西。"
林飒摸出裤袋里的失败品，对着灯光转动——内圈刻着「To 飒：当钢骨遇上木兰花」。而就在这个角度，她突然看清桌上另一张图纸的标题：《新港艺术中心联合设计方案》。
"明天根本不是求婚。"她猛地抬头，"是项目发布会？"
陆沉舟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都是。"他拉开抽屉取出丝绒盒，"但主角应该是这个。"
盒子里躺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铂金基座上，钢制花瓣环绕着一颗钻石，花心处嵌着微型传感器。与她废弃的设计几乎一模一样。
"抄袭。"林飒夺过戒指套进无名指，严丝合缝，"我要收版权费。"
陆沉舟突然单膝跪地，捧住她沾满机油的手："林飒小姐，是否愿意..."
"起来！"她一把拽起这个戏精，却在看到他衬衫后背渗出的血迹时僵住，"伤口又裂了？"
"值得。"他蹭过她鼻尖，"毕竟某人说要军靴藏钻戒的求婚..."
林飒扯开他衬衫后领，绷带果然被血浸透。这疯子居然带着未愈的枪伤筹备这么多事。某种酸涩感突然涌上眼眶，她粗暴地拽过医药箱："转过去。"
棉签蘸着碘伏擦过伤口时，陆沉舟的肌肉绷紧了。林飒放轻动作，突然注意到他肩胛骨上有串微小疤痕——是旧伤，排列形状像"C.Z."字母的变形。
"周维森的'签名'？"她指腹轻抚过那些凸起。
陆沉舟的背肌微微颤动："十二岁生日礼物。"他转过头，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现在换我问了——你无名指的疤怎么来的？"
阳光偏移角度，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灰尘。林飒将旧绷带扔进垃圾桶："十四岁，做建筑模型参赛。"她撕开新纱布，"我爸说...男孩子留点疤没什么。"
空气突然凝固。陆沉舟转身握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痕："他再也没机会说这种话了。"这句话不像情话，倒像某种血腥承诺。
林飒突然吻住他。这个吻带着碘伏的苦涩和血腥味，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她抵着他额头喘息："明天发布会，我要穿工装裤上台。"
陆沉舟笑着啄她嘴角："我的求婚词准备了八个版本。"
"留着写情书吧。"林飒把戒指盒塞进他口袋，"现在，给我看艺术中心的抗震模拟数据。"
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两个交叠的影子投在设计图上，像两株共生的植物找到了最合适的生长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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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会议中心的闪光灯比上次更刺眼。林飒站在后台，扯了扯工装裤的背带。苏晓正往她耳后别微型麦克风，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患者。
"放松点。"林飒拍开她的手，"又不是真婚礼。"
"比婚礼夸张多了！"苏晓指着监控屏幕，"住建部部长都来了！还有你爸——等等你爸手里拿的什么？"
镜头扫过前排，林志远正襟危坐，膝上放着个陈旧的黑皮箱。林飒眯起眼——那是父亲二十年来从不让人碰的"宝贝箱"，连她偷看都会挨骂。
主持人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有请'钢铁木兰花'项目联合主创！"
掌声如雷。林飒迈步瞬间，锁骨下的印记突然传来尖锐刺痛——陆沉舟的心率突破了安全阈值。她转头看向另一侧入场口，男人正被医护人员围着测血压，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别管流程了。"她夺过话筒大步上台，"各位久等，我是林飒。"
聚光灯追着她利落的短发和沾着颜料的军靴。当大屏幕亮出《新港艺术中心》效果图时，全场响起抽气声——那分明是将两人初遇时的竞争方案完美融合的杰作，钢骨结构与流线玻璃共生共荣。
"这座建筑的核心技术..."林飒指向剖面图中央的螺旋支柱，"来自我十七岁废弃的设计。"
掌声中，陆沉舟终于出现在舞台另一端。他走得很慢，却坚持没用拐杖。当两人在聚光灯下汇合时，大屏幕突然切换成心跳监测画面——两个波形逐渐同步成完全一致的频率。
"如各位所见。"陆沉舟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传遍会场，"最坚固的结构往往是刚柔并济的。"
他忽然转向林飒，单膝跪地的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嘴角抽搐却还保持着完美微笑："林飒小姐..."
"起来！"林飒一把拽起他，在全世界镜头前揪住他领带，"我说过，求婚得用能藏在军靴里的设计。"
全场寂静。陆沉舟突然笑了，从内袋摸出个扁平的钛金属盒——打开后是枚可以折叠成信用卡大小的戒指，展开后却变成精致的钢铁花环。
"航空级钛合金，耐高温抗腐蚀。"他当着千万观众的面将戒指卡进她军靴侧袋，"现在，可以吻我的未婚妻了吗？"
林飒的回答是直接扯过他的领带。当两人唇齿相触时，大屏幕上的心跳波形同时变成一条疯狂的直线。台下爆发的掌声中，只有林志远抱着黑皮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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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庆功宴上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的光芒。林飒躲到露台透气，军靴里的戒指硌着脚踝。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沉舟端着两杯威士忌靠过来，西装外套早已不知丢哪去了。
"你爸给了我这个。"他递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林飒呛了一口酒——年轻的父亲与徐正站在某座桥梁模型旁，而他们中间站着个戴棒球帽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个简陋的木兰花模型。
"这是..."
"我十岁生日。"陆沉舟指向照片角落的日期，"那天你父亲送了我人生第一套建筑模型工具。"他忽然笑了，"而你在三个月后的青少年大赛上，用同样工具做了《钢铁木兰花》。"
夜风吹散林飒的额发。她突然明白父亲为何珍藏那个黑皮箱——里面全是与徐正师徒相关的记忆，包括她不知道的，关于另一个"孩子"的一切。
"所以这场求婚..."她眯起眼睛，"是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陆沉舟的唇贴上她耳廓："是计划外的意外。"他轻咬她耳垂，"我原打算用三十年慢慢接近你。"
林飒转身将他抵在栏杆上，威士忌洒了两人一身。这个吻带着酒精的灼烧感，直到楼下传来苏晓的尖叫："林姐！你上热搜第一了！#军靴求婚#！"
陆沉舟趁机将折叠戒指戴进她无名指："套牢了。"他摩挲着那道疤痕，"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年为什么放弃那个天才少女的风格？"
林飒望向远处的新港小学方向——那里正在施工的艺术中心工地上，钢铁木兰花的框架已初具雏形。
"因为今天这个版本更好。"她扯开他衬衫领口，在"C.Z."疤痕旁咬出新的印记，"有你的心跳作地基。"
夜空突然炸开烟花，组成钢铁与花瓣交织的图案。陆沉舟的唇贴在她脉搏上："监测显示，林小姐心跳过速。"
"闭嘴。"她吻住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绅士，在唇齿间尝到血与威士忌混杂的味道。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亲一个"起哄声，而军靴里的戒指硌得她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