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楼上的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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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新港小学的旧体育馆在晨雾中像头蛰伏的巨兽。林飒踹开锈蚀的铁门，霉味混合着钢筋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肩扛激光测距仪，工装裤口袋里塞满结构胶，耳麦里传来陆沉舟沙哑的指令声：
"东北角第三根立柱，裂缝宽度超过安全值三倍。"
"早看见了。"林飒的军靴碾过地面碎石灰，抬头望向挑高八米的穹顶。十年前劣质钢材建造的网架结构，如今像张随时会崩塌的蛛网悬在头顶。"让你的人把碳纤维布运到西侧通道，李工团队十分钟后到。"
耳麦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医疗仪器滴答声。陆沉舟还在医院VIP病房远程指挥，但林飒锁骨下的印记正持续传来细微刺痛——那混蛋肯定又偷偷拔了监测电极。
"林小姐。"他突然切换成正式称呼，"你左手边那根横梁..."
"正在计算荷载。"她已掏出激光笔，红点精准锁定梁柱接缝处，"焊缝开裂长度17厘米，需要..."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不祥的金属呻吟声。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林飒一个侧滚翻避开坠落的钢构件，碎片仍划破她右臂。鲜血顺着手肘滴在混凝土上，她却在笑："陆沉舟，你心跳加速了。"
"因为某个疯子不戴安全帽。"他的声音像磨砂纸，"无人机拍到西侧有可疑车辆。"
林飒抹了把血，猫腰潜向窗边。停车场那辆黑色奔驰确实不属于工程队。她眯眼看清车牌，突然愣住——这是陈宇的车，副驾上坐着华建集团的秘书。
"看来有老鼠闻着味来了。"她按下耳麦，"启动B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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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临时指挥所设在体育馆隔壁的图书馆。苏晓正往3D打印机里灌装特种树脂，李工团队则围着全息投影争论节点加固方案。林飒踹门进来时，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血迹斑斑的袖子。
"小伤。"她扯过医药箱随便缠了两圈，"西侧通道的监控接上没有？"
投影仪切换画面，陈宇和华建秘书正鬼鬼祟祟检查刚运来的碳纤维材料。林飒冷笑一声点开手机："陆沉舟，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病房监控画面弹出屏幕。本该卧床的陆沉舟竟穿着衬衫在窗边踱步，左手还挂着点滴，右手却飞快操作着平板电脑。阳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病号服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文身。
"假材料已调包，他们碰过的每卷布都会显色。"他转向镜头，突然皱眉，"你伤口需要缝合。"
"先管好你自己。"林飒戳着屏幕上他手背的针头，"再敢拔管我就..."
"林姐！"苏晓突然尖叫，"他们往主承重柱那边去了！"
画面里陈宇正将某种液体倒入结构胶桶。林飒抄起液压剪冲出门，耳麦里陆沉舟的声音骤然凌厉："别硬闯！走消防通道绕后！"
风掠过耳廓像刀割。林飒从外墙脚手架攀上二楼，透过破窗看见陈宇在柱体上喷涂腐蚀性药剂。她摸出手机连按三次电源键——这是给陆沉舟的紧急信号。
三秒后，整栋楼的应急照明突然爆闪，警报声响彻校园。陈宇吓得打翻药剂瓶，液体溅在他限量版球鞋上，立刻蚀出几个大洞。
"惊喜吗？"林飒从通风管跃下，液压剪抵住他后背，"你老板没告诉你这种药剂会反蚀?"
陈宇面如土色："是...是华建王总让我..."
"录音了，谢谢。"她扯下他领带捆住双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跟警察解释，要么..."她压低声音，"告诉我周维森把证据藏在哪。"
陈宇的瞳孔剧烈收缩。林飒知道赌对了——周维森背后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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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今天格外刺鼻。林飒拎着两杯冰美式推开病房门，看见陆沉舟正对着镜子打领带，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让人移不开眼。点滴架孤零零立在角落，针头可怜地垂着。
"医生批你出院了？"她故意把咖啡杯贴在他颈后。
陆沉舟被冰得一颤，转身时领带还松松垮垮挂着。林飒翻了个白眼，扯过丝质面料三下五除二打好温莎结。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须后水味，还有医院肥皂的涩感。
"王世昌是周维森的妻弟。"他突然说，"华建真正的财务掌控人。"
林飒的手停在领带结上："陈宇吐出来的？"
"不。"陆沉舟点开平板，显示出一份二十年前的财务流水，"是你父亲刚发来的。徐正叔叔生前最后一份证据。"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们之间投下条纹阴影。林飒突然注意到他耳后的剃须伤口，细小的血珠像颗红痣。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去，指腹下的皮肤烫得惊人。
"你发烧了。"
"正常术后反应。"陆沉舟捉住她手腕，拇指按在她脉搏上，"王世昌今晚会在明珠塔设宴，庆祝周维森倒台。"
林飒突然笑了，另一只手掏出两张请柬："巧了，苏晓搞到的入场券。"她故意用请柬边缘挑起他下巴，"陆先生赏脸当个舞伴？"
陆沉舟的眸色陡然转深。他缓缓低头，直到呼吸交缠的距离："我以为林小姐只穿工装裤？"
"今晚例外。"她后退半步拉开背包，露出里面的黑色晚礼服，"为了把某些绅士的领带绑在床头。"
点滴架上的药瓶微微晃动。陆沉舟突然将她拉近，鼻尖蹭过她耳垂："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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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明珠塔86层的宴会厅像颗浮在夜空中的水晶。林飒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会场时，半数宾客的目光黏在她开衩至大腿的裙摆上。另半数则在打量她挽着的陆沉舟——男人剪裁考究的西装下隐约可见绷带轮廓，却丝毫不减优雅气度。
"九点钟方向，白头发那个。"陆沉舟借递香槟的机会低语，"王世昌右手戴的是周维森的家族戒指。"
林飒抿了口酒，气泡在舌尖炸开。王世昌正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丝毫没注意服务生耳麦闪烁的蓝光——那是李工假扮的，西装下藏着信号干扰器。
"记住，今晚只取证。"陆沉舟突然搂住她腰肢带离舞池边缘，"别冒险..."
音乐突然切换成探戈。林飒挑眉，将香槟杯塞给他，拽着领带把人拖进舞池："陆先生，你忘了我大学是国标社社长？"
她一个利落的甩头，长发扫过王世昌那桌。陆沉舟被迫跟上节奏，后背伤口估计又渗血了，但握着她腰的手稳如磐石。当音乐达到高潮时，林飒突然贴近他耳畔："看好了。"
一个炫目的旋转后，她的裙摆扫过王世昌的公文包。藏在指甲盖里的微型扫描仪已读取了包内芯片信息，数据正通过她大腿绑带的发射器传回苏晓的终端。
"得手了。"她喘息着结束舞步，却撞进陆沉舟幽深的眼眸里。男人的手掌贴在她裸露的后腰，热度透过薄纱灼烧皮肤。
"还有三十秒干扰结束。"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们该..."
警报声突然响彻全场。王世昌惊慌地发现公文包自动弹开，投影仪将里面的秘密账目投射在整面玻璃幕墙上——包括给周维森洗钱的每一笔记录。
"走！"陆沉舟护着她冲向消防通道。林飒的高跟鞋早在奔跑中不知甩去哪只，她提着裙摆，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在安全通道的转角，陆沉舟突然将她按在墙上，嘴唇狠狠压下来。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威士忌的灼烧感。林飒咬破了他下唇，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接触。远处传来保安的吼叫声，而他们躲在监控死角的阴影里，交换着紊乱的呼吸。
"伤口裂开了吧？"她抹去他衬衫渗出的血迹。
陆沉舟低笑着舔掉唇上血珠："值得。"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纠缠得像株共生植物。林飒突然扯开他领带绑住自己散落的长发："下次再敢瞒着我行动..."
"没有下次了。"陆沉舟变魔术般摸出个小绒盒，"从今天起，我的心跳归你监管。"盒子里是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钢铁花瓣环绕着微型心率监测仪。
楼下警笛声越来越近。林飒夺过戒指套在拇指上，拽着他继续向下跑："求婚得用更好的设计，绅士先生。"
夜风从逃生门灌入，吹散她最后一句话："...比如能藏在军靴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