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穹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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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暴雨在钢化玻璃上敲出密集的鼓点。林飒盯着B超屏幕上第三个胎儿的脊柱影像，那些银蓝色的生物钢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监护APP上五条心跳曲线中，代表"林归舟"的那条波动越来越接近机械频率。
"再注射一次稳定剂。"她将针头抵在孕肚上，冰凉的金属表面映出自己眼下的青黑。
"没用的。"陆沉舟的生物钢脊椎从背后环住她，金属枝条轻轻抽走注射器，"他的基因编码被设定为吸收越多稳定剂，转化越快。"
临时避难所的灯光忽明忽暗。林飒的军靴碾过地上散落的基因报告，纸页上"Y染色体异常表达"的结论被踩出裂痕。窗外，∞号正坐在云端之冠的钢架上晃着双腿，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如果忽略她手中捏着的半颗机械心脏的话。
"凯瑟琳的残骸分析出来了。"李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体内有∞号的神经链接痕迹，就像..."
"提线木偶。"陆沉舟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不是血而是蓝色纳米粒子，"我们看到的凯瑟琳早就死了，一直是∞号在操控。"
林飒的戒指突然发烫。全息投影自动播放监控画面：∞号蹦蹦跳跳地走进基因控制局，所有防护门为她自动开启。当警卫举枪时，女孩只是眨了眨眼——那些人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C.Z."标记，像被无形的手按下了开关。
"她在激活休眠实验体。"陆沉舟的脊椎猛然刺入电脑接口，强行关闭投影，"全城还有137个像我这样的..."
玻璃爆裂声打断了他。∞号的脸贴在窗外，黑曜石般的眼珠倒映着林飒隆起的腹部："姐姐，父亲要见孩子们。"她的指尖划过玻璃，留下冒着青烟的刻痕，"特别是小归舟。"
林飒的工装裤突然收紧——腹中的归舟剧烈踢打，仿佛在回应召唤。她抄起液压钳砸向窗户，∞号却笑着后仰坠落，消失在暴雨中。
"我们得去B17区。"陆沉舟拽开衬衫，露出腹部狰狞的伤口——那里嵌着半块金属芯片，"徐老师最后的礼物。"
芯片在灯光下泛着血光，刻着微缩版的钢铁木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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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成怪物。林飒的军靴踩在积水上，每一步都让腹中的胎儿更躁动。陆沉舟走在前面，生物钢脊椎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斑驳的墙皮，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全是徐正的笔迹。
"停。"林飒突然按住他肩膀，战术手电照亮墙角蜷缩的身影。
鹿晚晴的轮椅翻倒在污水里，右臂不自然扭曲着。当她抬头时，林飒的呼吸一窒——对方左眼的∞标记被生生挖去，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
"反制程序...在归舟的..."鹿晚晴的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声响，"但启动需要..."
陆沉舟的脊椎突然刺向黑暗处。金属碰撞声中，∞号像只轻盈的蜘蛛从天花板倒吊下来，手中把玩着一颗眼球——那瞳孔里还残留着∞标记的蓝光。
"晚晴姐姐真不乖。"女孩歪着头，将眼球捏爆成蓝色黏液，"父亲说偷东西要受罚。"
林飒的扳手脱手飞出，却在接近∞号的瞬间被无形屏障弹开。腹中的归舟突然静止，监护APP上他的心跳曲线变成笔直的机械波。与此同时，∞号的黑发无风自动，露出后颈上嵌着的生物钢芯片——与陆沉舟腹中的残片完全吻合。
"你看，我们才是一家人。"∞号甜甜地笑着，指尖轻点自己的芯片，"父亲，哥哥，姐姐，还有..."她的手突然指向林飒腹部，"我的新身体。"
通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陆沉舟猛地将林飒推向鹿晚晴："带她去B17！"他的脊椎完全展开，如同一张金属巨网罩向∞号，"记得我说过的密码！"
∞号只是轻轻吹了口气。那些足以抵挡子弹的生物钢枝条，竟像遇到火焰的蜡般开始融化。陆沉舟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他腹部的伤口正在渗出蓝色金属溶液。
"密码是心跳频率。"鹿晚晴用残存的右臂拽着林飒后退，"五个标记共鸣时的谐波..."
林飒的视网膜突然闪过画面：婚礼那晚，陆沉舟将耳朵贴在她孕肚上，笑着说"听，宇宙诞生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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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B17区的金属门需要虹膜解锁。鹿晚晴将自己完好的右眼按在扫描仪上，闸门开启的瞬间，林飒的孕肚突然爆发剧痛——归舟的心跳正在与门后某物共振。
"这是..."林飒的军靴陷入柔软的地面。整个房间由生物钢构成，墙壁随着她的脚步脉动，如同巨兽的腔室。中央矗立着圆柱形培养舱，里面悬浮着...
"徐老师的最后作品。"鹿晚晴瘫坐在墙边，"用他自己基因培育的中枢。"
舱体里是具与徐正一模一样的躯体，但胸口嵌着钢铁木兰花形态的装置。当林飒靠近时，那具躯体的眼皮突然颤动，监护APP上的心跳曲线骤然多出一条——与归舟的频率完全一致。
"不是克隆体。"鹿晚晴咳出蓝色液体，"是活体控制器，用来..."
爆炸声震得培养舱剧烈摇晃。∞号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她哼着儿歌蹦跳前进，每一步都让更多生物钢从墙壁剥离。陆沉舟不见踪影，只有地上一道刺目的蓝色血迹延伸至黑暗处。
"启动需要五个标记共鸣。"鹿晚晴突然用机械臂刺入自己左眼窝，挖出深藏的芯片，"我算第一个。"
林飒撕开工装裤，露出孕肚上逐渐清晰的∞标记。当她把鹿晚晴的芯片按在培养舱上时，徐正克隆体的右手突然抬起，掌心浮现出"C.Z.-1"的光纹。
"还差三个。"鹿晚晴的声音越来越弱，"陆沉舟的脊椎...小木的..."
∞号的轻笑从背后传来："小木哥哥在我这里哦。"她像展示玩具般举起昏迷的林小木，孩子手腕上的标记正发出危险红光，"至于沉舟哥哥..."
通道顶棚轰然坍塌。陆沉舟坠落在地，他的生物钢脊椎已经半数融化，裸露的脊柱上刻着最后的标记：C.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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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五道蓝光在培养舱前交汇。林飒将陆沉舟的手按在舱体上，∞号却笑嘻嘻地拽过林小木的手腕："姐姐，你忘了父亲说过——"她突然将孩子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才是真正的∞号标记。"
监护APP上的曲线乱成一片。当林飒被迫将孕肚贴上舱体时，腹中的归舟突然剧烈挣扎——他的心跳频率正在被强行改写，与∞号同步。
"错了。"陆沉舟突然用残存的脊椎刺穿自己手掌，鲜血喷溅在舱体上，"第五个标记...是这个..."
血珠在生物钢表面组成一朵微缩木兰花。徐正克隆体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里流转着与林飒相同的琥珀色。
∞号发出刺耳尖叫。她的机械右眼爆出电火花，而林小木趁机挣脱，将流血的手腕按在妹妹隆起的腹部："归舟，醒来！"
整间实验室开始崩塌。培养舱中的克隆体伸出手，轻轻点在林飒眉心。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六岁的徐正将婴儿时期的她交给林志远；周维森在∞号胚胎中植入自己的记忆；而第三个胎儿归舟的基因里，藏着徐正编写的终止符。
"密码不是五个标记。"陆沉舟的唇擦过她耳垂，"是五重爱。"
当∞号扑来时，林飒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她抓住女孩的手，按在自己孕肚上。监护APP上六条心跳曲线突然归一，化作一条完美的正弦波。
"欢迎回家，妹妹。"她轻声说。
培养舱爆裂的蓝光中，∞号的黑发渐渐褪成银色，而林飒腹中的归舟，第一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