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着蒋南知的眼睛，问出这句话来的。
他的眼神那样深邃，像是一汪深潭，一不小心就会溺毙其中。
蒋南知还在其中看出一抹……
哀伤……
她只觉得可笑。
他将她逼到这个地步，如今却对她的冷淡耿耿于怀。
如果，她还像当初那般，在意同他的那点情分。
那她现在，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蒋南知刚要开口，裴延礼像是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必说了，我送你回去。”
他丢下这话便转身朝电梯走去，蒋南知看着他的背影，抬脚跟上。
直到回了闻溪山庄，蒋南知下了车，两人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蒋南知站在车门外，想了想，还是扣响了车窗。
车窗缓缓放下，裴延礼那张脸，带着几分阴翳。
他甚至不曾将脸转过来，只冷着声音开口。
“还有什么事？”
“阿布什么时候回来？”
裴延礼的眉峰蹙起，强迫自己忽视心底的那一抹失落。
“今晚。”
他丢下这两个字就要关上车窗，蒋南知却伸手放在车窗上。
“能不能早一点，如果你没有时间，我也可以去接，我保证我不会乱跑。”
蒋南知恳求着，她的阿布时间不多了，她想多些时间陪着它。
裴延礼转过脸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失望。
他只丢下这么一记眼神，便吩咐司机开车。
蒋南知一时失去支撑，跌在路边，只能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
裴延礼在后视镜看得清楚，他瞧见蒋南知的膝盖磕破，染上一抹鲜红。
他想回去看看，又不想面对蒋南知那副冷淡的模样，索性冷着心肠抹过脸去。
蒋南知踉跄着起来，缓缓走到院子门前的长椅上坐着。
她要在这等着阿布回来，她希望阿布回来，立刻就能看到她。
她又想着，阿布被那样突然的带走，肯定吓坏了，那些人不知道阿布爱吃什么，它生病没什么胃口，说不定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想到这，她从长椅上起来，踉踉跄跄的走进院子里。
佣人说日料店已经把金枪鱼送来了，就连家里的厨师都说那鱼的品质是难得一见的好。
“少夫人，这鱼您想怎么吃？大腹可以直接刺身，中腹最好是做成寿司，再配上鱼子酱。”
没有哪个厨师见到这样顶尖的食材，还能保持淡定。
蒋南知却打断了厨师的话。
“你们出去吧，这条鱼，我想留给阿布。”
“给阿布？”
厨师满脸震惊，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块上好的大腹，眼中的可惜，藏也藏不住。
蒋南知仔细的把那块金枪鱼切成小块，方便阿布进食。
她还把阿布最喜欢的玩具都准备好，想着等阿布回来，就寸步不离的守着。
她实在舍不得阿布。
她知道阿布时日无多。
或许，就像医生说的，安乐死，对阿布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让它开开心心的过了今晚，她要同阿布好好告别。
明天……
明天一早，她送阿布离开……
她忍着心里的绞痛，看着阿布的房间，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的检查，想要让阿布的最后一个晚上，完美，没有遗憾。
做好这些，蒋南知在院子里等着。
她让佣人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阿布喜欢亮堂堂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蒋南知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许久……
院子外每每有车经过，她都要欢喜的起身张望，看清之后又失望的重新坐下。
如此反复，每一次都满怀期冀，又转为失望。
终于，她听到了熟悉的小汽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