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不能死,她救过我的命,我没给她正妻之位,已经对不起她了,怎能还让她死在狱中,大哥此举我不同意!”他面色焦急地说道,眉眼中尽是愤怒。
徐氏都已经和离了,若是再保不住荣氏,那自己岂不是失去了所有?
“用不着你同意,我说她得死,她便活不了!”面对他的质问,裴照却并不为意,只是淡淡地茗了口茶。
随后眉眼冷冷地看了过来,明明没有太多的语气,却有种不容置喙的余地。
“大哥.....”裴知许拳头死死攥紧,整个人像是只发怒的狮子。
眼看兄弟两人剑拔弩张,海氏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照儿,你弟弟他重情,不是有意要与你对着干。
“荣氏那丫头,从边城时便跟着我们,素来是听话的,照顾我也勤勤恳恳,当真不能保她一命吗?”
对于自己这大儿子,海氏也摆不出母亲的谱,不止是他帮着整个裴家翻案,更是他如今的地位。
虽说没了做男人的资格,但伺候于御前,那才是侯府真正的倚仗。
“不是不救,而是不能救,母亲当真不明白吗?”裴照淡淡地说道:“不论这妾室于裴府如何,偷盗太后赐予的嫁妆,本就是死罪,太后允了二弟和离,却未降罪于裴家,但裴家却不能不表示!”
“因为丹阳县主那日,是持着忠勇侯护国书进宫求的旨意,你们能笃定,太后没被勾起舐犊之情?”
帝王家最难被揣测的便是心思,若说无情,太后又缘何会收一位失孤之女于膝下?
裴家于圣人面前,也不过是判了冤案的一丝愧疚,这份愧疚值多少,没人能笃定,裴家不能赌。
圣人未追究,但不代表他们能不作为。
“先帝在位时,淑贤两宫贵妃,代协六宫之权,位同副后,可那时皇后尚且在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
“如此大辱,太后恐怕永世难忘,而如今裴家高抬妾室、贬低正妻,太后娘娘若回忆起往昔,母亲和二弟觉得裴家还能有好日子吗?”
太后虽说执掌天下大权,说到底还是女人,而丈夫偏心妾室,便是最能触景伤情的刀子。
“这...这般严重嘛?”海氏根本没细想这么多,可听完人的分析后,只觉得脊背生寒。
裴家要是真触到太后的怒火,抄家灭族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荣氏再有恩,那也只是雪中送炭。
相比整个裴家荣辱而言,那便微不足道了,裴知许痛苦地抓着脑袋,却没敢再多说什么......
“好了,宫里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我这便回宫了!”
裴照缓缓起身,见海氏要相送,他却抬手拦了下来,临走前他瞥了眼神情痛苦的裴知许,眼中闪过一抹默然。
官道上,车撵四平八稳的朝着巡查司芳香走去。
马车里,熏香袅袅。
裴照倚在位置上,想到什么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素簪。
它乃是足金锻造,样式寻常,却胜在很有分量。
此刻望着这只簪子,他的眼中不同于方才的冷意,而是满是柔情,宛如在看心爱之人般。
“到底是我对不住你,若是知他那样对你,我便早该帮你脱离裴家,护国书这样的保命之物,兴许还能保住!
“不过,如今也不算晚,哪个女人我会亲自送她上路,往后若是再见,希望你能认出我来!”
他的声音低低的,若有若无的回荡在马车里,诉说着这唯他一人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