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两位,路途遥远,辛苦了。”
在迎宾馆的里间,准备好了筵席的房间,早已经坐好了上青莲花宗的代表们。
坐在主位置的是上清莲华宗的副宗主,孟长赤,跟孟舒畅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师父教授出来的徒弟,三十年前老门主去世后,把宗主的位置传给了大弟子孟舒畅,而孟长赤坐在了副门主的位置上,负责处理门派内的诸多杂务。
今天这幅景象……
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邬月白充满讥讽的看向了此时正满面春风的孟长赤,而妙阳微微向孟长赤行了个礼:“孟副门主,有礼了。”
孟长赤坐在位子上连连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坐下,坐下,两位一路走来想必是辛苦了,我提前备好了酒菜,有什么事情吃过后我们再聊好了。”
“……”
妙阳双手垂落,面带微笑,仿佛完全没听懂刚才孟长赤说的话的样子。
这倒是让孟长赤有些尴尬,他只好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邀请:“舵主大人,您先请。”
“嗯,你也请。”
只有对方站起来邀请,妙阳才肯落座,邬月白站在妙阳的身后,背着双手。
“哦,邬掌柜的,久闻大名,您也请坐吧。”
早就听闻了白云舵的眼线说过了白云舵主这次带回来的奇怪男人的事情,孟长赤也是留了个心眼,对邬月白一脸的客气。
邬月白则是彬彬有礼的摇了摇头:“感谢孟副门主的盛情,不过今天妙阳的身份是白云舵主,我还没资格跟她同坐。”
碧水长老面色难看的走到孟长赤旁边,在孟长赤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孟长赤再抬头时看邬月白的眼神已经变了,他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邬月白,然后又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哈哈……既然邬先生不愿意,那就算了,算了。”
孟长赤坐回位置上,招呼着其他人开始吃饭,而妙阳却没有摘下脸上的白纱,只是双手平静的放在膝盖上。
要搁在往常,按照妙阳的饭量和吃相,这餐桌上的十几个人包在一起也不够妙阳一个人打的,然而今天的她却一反常态的平静和安定。
客人没动筷子,其他人也不好意思,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妙阳
以前妙阳放在这个时候早就甩开腮帮子先吃饱了再说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舵主大人,您先请用啊?想说什么事情之后我们到了茶室再……”
妙阳微笑着摇了摇头:“这都已经修成了迎宾馆了,还用得着再回到茶室多此一举么?”
她的目光放到了桌子上的菜肴,拿起筷子,轻轻的点了点。
“这是松鼠桂鱼,这是龙头四肉丸,这是飞雪莲花羹,这是金文钱肉……都是我爱吃的菜,看来副掌门比孟宗主更清楚我的胃口,要知道我上次来,这里可都只有小青菜,白萝卜之类不下胃口的东西。”
“哈哈……宗主喜欢就好,您……”
孟长赤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不复刚才的恭敬,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您今天来我们宗门,是来做客的吗?”
“哦?白云舵主来到其属的宗门,是来做客的吗?”
妙阳忽然反问。
这让孟长赤又感到了意外,他惊讶的看着妙阳,这种明显对着呛的说法风格不可能是妙阳的,这五年来他多少也跟妙阳打过点交道,这个孩子平时说话可没有这么硬气。
难不成……是多了有人给她撑腰的了?
看了一眼妙阳身后的邬月白,孟长赤不由得有些谨慎,其他的几个上清莲华宫的代表请来更多的也只是为了震慑住这个小姑娘,让她知道自己是在别人家做客,在之后的交涉中说话多少有些斟酌,可看现在的样子,光是这个邬月白就足够让妙阳心中满是底气了。
更何况刚才碧水那小子还说了……这两人可能知道前代舵主的下落……
看到妙阳身上的衣服,孟长赤一时间无法确定这是妙阳的虚张声势,还是妙阳这次来真的有搞事情的打算。
“邬掌柜的——”
“是,舵主。”
妙阳往身后吩咐了一声,邬月白恭敬的点了点头。
其他吃饭的客人不明白这俩人要干嘛,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桌子上还摆的满当当的饭菜全部都不见了踪影,偌大的餐桌上竟然连一双筷子都没有了。
“啊!?”
“这是……”
“什,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很惊讶,尤其是孟长赤。
他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却依旧没有看明白这些饭菜和盘子究竟是怎么从自己眼前消失的,但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又毫无疑问的就是在自己面前的这对儿男女,白云舵主孟长赤他很熟悉,也很清楚妙阳真正的修为,凭借着他的本事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抹除掉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那能动手脚的就只有这个邬月白了……
这个五年前突然出现在边境地带,镇守在人族跟妖族交界处开客栈的神秘掌柜……
“请问,在座的各位都是上清莲华宗各个领域的代表么?”
邬月白已然背着双手站在妙阳的身后,就好像是从来没有活动过,只是平淡的进行着他的确认和问话。
“接下来我们舵主要跟上清莲华宗进行对话,还希望筵席这种事情在我们离开了之后继续继续举办——毕竟从前代开始,他就没有参加过上清莲华宗举办的什么筵席。”
前代,又是前代,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提到前代还有什么目的吗?
孟长赤心中百般思索,但是脸上却不露痕迹,只是笑着让几个在上清莲华宗里地位不是特别高,单纯就是来配酒的心腹弟子们离开了房间,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就剩下了孟长赤和其它的两个老人。
这两个老人邬月白倒是都认识,也算是从山十年前,上清莲华宫的前代掌门那一辈儿的人了。
鹤发老翁鹤城,金龟老翁金亮
这两个人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上清莲华宗的资历还是有的,孟长赤带着这两个老人也是为了向对面表示一下自己说话足以代表上清莲华宗的态度。
“两位不惜深夜来访,不知道有什么见教,亦或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上清莲华宗帮忙的。”
“见教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也有。”
妙阳倒是不客气,开门见山的直说:“不过见教这种事不太方便对副掌门说,等孟宗主出门后我再亲自跟他讨论好了,如今说的只是帮忙的事情。”
“哦?请讲。”
孟长赤挑了一下眉头。
妙阳闭上眼,挥了挥手,站在她身后我邬月白则低声说道:“我们舵主大人希望您能够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这句话可就说的有意思了,邬掌柜,我上清莲华宗一向喜静清修,与世无争,有什么不顾全大局的地方呢?”
“你看,我话还没说完,您这就反驳上来了。”
邬月白笑着说道:“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够帮着我们顾全大局,时下有些事情不得不麻烦上清莲华宗帮忙出面解决一下。”
“……是我唐突了,不知道舵主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两件事。”
妙阳没有说话,跟孟长赤对话的一直是邬月白,他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件事,是希望上清莲华宗能够帮忙查明门派内是否有伪装身份的弟子——最近白云舵内不太太平,似乎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混了进来,还请贵门派留个小心才是。”
“知道了。”
孟长赤嗤笑一声:“我们的弟子都是一个个潜心修炼的好苗子,更何况我们一向最看重面子,绝对不会让丢人的事情闹到舵主大人面前的。”
“那自然是最好的了,接下来是第二件。”
邬月白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睛:“好好想清楚——你们到底是白云舵下的门派,还是须弥舵的门派。”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冷了下来。
孟长赤说不出话来,妙阳只是沉默的看着。
鹤发仙翁鹤城不满的张开那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嚷道:“你这小子算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是舵主大人的侍从,跟你的身份差不多……另外,这件事不是拜托,而是命令。”
邬月白的脸上不再挂着笑容,他沉下脸轻轻的敲了敲脑袋:“第一件事是你们面前的白云舵主大人的拜托,第二件事,则是另一位白云舵主的命令。”
“什——”
老人鹤城大惊失色,啊的叫了一声,旁边的金龟老人大声怒斥道:“你们到底是想来干什么的!?”
“进行请求,和传达命令。”
邬月白冷声说道:“我是侍奉白云舵主的仆从——刚才我就说过了。”
停顿了一下,看着孟长赤的脸,邬月白继续说道:“这里没有我一个仆人说话的份儿,我传达的只是另一个人的意思——几位该好好想想,十几年前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可别忘了。”
“……”
“……”
“……”
上清莲华宗的几个人都沉默了,孟长赤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两个老人的脸色更是难看。
妙阳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她可不清楚十几年前发生的是什么事情。
上清莲华宗参与的?十几年前的时间点?
我翻遍了白云舵的档案也没有看到过的啊?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
金龟老人抬头,面色极其难看的盯着邬月白。
邬月白摇了摇头:“我是白云舵主的仆从,从来也只是负责传达说法——两位老先生德高望重,虽都说上了岁数容易忘事儿,但我相信十几年前的教训……人挨打了总会长记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