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这边处处都是熟悉的气息，满载着记忆。
沈辞再一次和她强调这些的时候，路榆有些恍惚。她离得开他吗？
离不开的，她自己心里清楚。
路榆捧住沈辞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低声呢喃：“我和你一样。”
“离不开的。”
沈辞本来满含戾气的目光软下来，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突然凑上来噙住她的唇，没有长留，仿佛只是为了印证她的存在。
“姐姐，我有些累。”
沈辞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透露过一丝丝这方面的脆弱，路榆心疼得直皱眉。
“我是不是太自负了。”
“我排查了很多人，都没查出来昨天的人是谁。”沈辞垂下眼睫，声音有些颤抖：“我连这都查不出来。”
“我知道我对于沈家人不过是一颗棋子的价值。”沈辞揪紧了路榆的衣摆，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也从不奢求有什么真情。”
“但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又怎么可以放过他们呢？”沈辞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让人寒了脊背，“如果我做了什么事情，姐姐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路榆本一下一下安抚性地轻拍着沈辞的背，听到这话，陡然停止了动作。
“你想做什么？”她问。
“有人想让我去死。”沈辞道，眸子猩红，“我让他们去死是不是理所应当呢？”
路榆被吓了一大跳，拍拍沈辞的脸，“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沈辞眸色淡下来，一只手把玩着路榆的长发，“既然姐姐离不开我。”
“那就支持我吧。”
“你不要采用什么极端手段。”路榆眸色清冷，脸色罕见得严肃，“我之前说的你都忘了吗？”
“涉及到生命的事情，你不可以做。”
沈辞看着她好一会，低低笑了，将路榆零散的碎发往耳后捋去，直到露出莹白的耳朵。
“姐姐别这么严肃。”沈辞笑得眉眼弯弯，“我不会的。”
“你就当我说着玩玩，用来解气。”
路榆眼中却没有一点放松。
她直觉沈辞在试探，试探她的态度。
如果她抵触，他就会放软态度，后面再悄悄下手。
越往深处想，路榆冒出了一身冷汗。
“阿辞。”路榆直视他的眼睛：“我下面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你听清楚了。”
“我绝对不会支持你采取任何极端暴力手段恶意报复打击仇家，如果我知道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沈辞一怔，又极快地调整了表情，“姐姐，我不会的。”
只是路榆一直看着他，那一丝异样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心里陡然下沉。
果然。
他还是没有变。
路榆绝不是圣母心泛滥，那些陷害沈辞的，她恨不得亲手毙了。
可是沈辞不行。
他再怎么聪明，还只是一个少年，本就身处权利和财势的漩涡，如果手段太狠辣，极容易迷失心性。
她不希望他这么小，就为了这些争斗，手上不再干净。
她的少年，她想尽力保持他最初的模样。
“你听我说 。”路榆面色沉静，少有的冷肃，“我不管你使多少阴招，把他们送进局子。”
“但手上不许沾血。”
沈辞面色不变，看着路榆的眼睛眨了眨，嘴唇嗡动，似乎要说什么。
“你不用和我说什么你不会。”
“你跟我发誓。”
“我发誓。”沈辞顿了好一会，才道。
路榆一字一句念给他听，“如果我没有履行今天的诺言。”
沈辞复述。
“路榆就会和我分手，我不能不答应。”
“路榆……”沈辞说了一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抿唇，不愿再说下去。
“说啊。”路榆催他。
“换一个。”
“不。”路榆抱臂盯着他，狠狠心咬牙道：“如果这样还不能制约你，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沈辞沉默了很久，久到眼睛都红了。
他最终像是妥协般，顺从地抱住路榆的腰，将头埋进她怀里，“姐姐，我败给你了。”
“我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沈辞吸了一下鼻子，“还妄想着你会因为爱我，接受这样的我。”
“可是你没有。”沈辞眼睫颤抖。
路榆心头剧烈一颤。
沈辞还在试探，不惜下套给她跳，不惜向她展现最狠戾的自己。
试探她的爱。
“你还觉得我不够爱你？”她俯首，看着埋在怀中嫩生生的少年，低声问道。
不禁又好笑又心疼地问了一句，“我究竟哪里不够做得不好让你觉得我还不够爱你？”
“因为我感觉姐姐喜欢的是最表面的我。”沈辞眸色乌黑，眼中有些溃败，“那个表面上乖纯温顺的好弟弟。”
“姐姐喜欢全部的我吗？”他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不堪一击的脆弱，“这个阴暗，混蛋的我。”
路榆怔了好久。
她爱沈辞吗？爱死了，爱得要命。
“都是你。”良久，路榆答，手上轻柔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她从桌上跳下来，蹲下身，像无数次沈辞蹲下来看她那般，“我只是在想，我的少年，手上不要弄脏了。”
沈辞的目光有些错愕，少见地含了一丝迷茫。
路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微笑道：“如果只是喜欢你乖乖的一面，我会永远把你当弟弟。”
“现在你是我男朋友，知道为什么了吗？”
路榆说起情话来，眼里似乎含有一整个星河，“因为另一面的你，苏到我腿软。”
“整个沈辞，汇聚成了我最爱最爱的宝贝。”
这话说完，两人脸都有些红。
路榆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真是……宠到没边了。
倒是沈辞，骚话可以满天飞，一听情话，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怎么？”路榆挑眉，“还有什么问题吗？”
“都说出来。”路榆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认真道。
沈辞盯着她好几秒，突然笑了。
“怎么？”
“怕问出来你会打我。”
“不会。”路榆虽然心里疑惑，但嘴上还是坚定否认。
“弟弟床上的表现还满意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吗？”
路榆脸上笑容一僵。
冷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