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榆轻扯了扯嘴角，默了好久，没有回答。
她转身继续走着，“小甜，《枪声》马上拍完了，清明节我有三天假，麻烦你帮我订回B市的票。”
“啊，好的。”何甜回答。
“姐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整。”
“是是是。”路榆背对着朝她挥挥手。
路榆到达B市的时候，正下着小雨，冷空气还没完全散去，天气还是有些冷。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打了个哆嗦。
已经两个多月没回来了，路榆记忆中的B市还是那个覆盖着白雪的城市。
她断掉一些莫名的思绪，对一旁的何甜道：“走吧。”
路榆在B市的落脚之处只有明哲小区，但她并不是很想回到那个地方，于是给决定去洛菲菲家借住两天。
洛菲斐搬了新家，据说是在金城水岸。
金城水岸？路榆莫名觉得耳熟，但经过一段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哪里还能想得起来。
但现在她想不起来的东西干脆就不想，直接对何甜道：“去金城水岸。”
“好的。”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内，少年堪称贪婪地看着女人清癯的背影，仿佛看一眼少一眼。
瘦了好多。
还是那么好看。
机场那么多人在看她，真想把他们眼珠子挖掉。
“跟上。”他道。
“是。”司机恭敬道。
现在除了周杨两位特助，这位沈总几乎将身边的人换了个遍，手腕利落又铁血。而他和沈董的斗争已经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沈总虽然年纪小，心思却一点也不浅，果断拉拢了陈副在内的一系列老股东，和沈董分庭抗礼。
果然豪门是非多。亲兄弟，亲父子在金钱权势面前，都不值一提。
沈辞一直牢牢盯着前面那辆车的身影。
见它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他心陡然一沉。
不回明哲小区，她要去哪？
他细想了路榆可能去的地方，发现除了洛菲菲家，她也没什么可以去地方。
可是洛菲菲家根本也不是这个方向。
排除了很久，那个最不可能却又最有可能的答案在他脑中浮现。
金城水岸。
季晟家就在这里。
沈辞眼中戾气横生。路榆去那里干什么？还是要……想到那个可能，沈辞骤然握紧了拳，又松开，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和恣睢。
低调的黑色轿车一路平稳地跟在后面，直至跟着进了小区。
接着停下。
沈辞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车窗边沿，直到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拎着行李箱，步入楼中，最后消失不见。
她要住哪。
沈辞眼神冰冷，注视着楼牌号，又拿出手机播了一串号码，薄唇轻启：“给我查。”
“季晟家的具体位置。”
“然后帮我联系上他。”
*
路榆一边拎着行李箱，一边翻看着手机，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一道人影，但她低着头也没注意看，见他挡住电梯按键，“麻烦帮我按一下，十七楼。”
“谢谢。”
“榆姐？”少年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清澈。
听到熟悉的声音，路榆骤然抬头，见到来人眼中闪过错愕，随即像是回忆出了什么，愣了半晌道：“好巧。”
她想起来了。
季晟走之前，说过他家在这。
但路榆并不是很想见到他。
她现在对季晟的感觉也带着些复杂，知道他过去的遭遇，也知道他绝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和良善，甚至还伤害过……沈辞。
路榆闭了闭眼，面对他一如往昔的笑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的很巧。”他含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榆姐是……”
“哦，我是来找菲菲的。”她连忙道，“她刚刚搬过来。”
“知道了。”季晟温声道：“我家也在这。”
“榆姐估计忘了。”
路榆确实忘了，但这也不能述诸于口，干笑了两声，“没忘啊。”
“今天来之前还想到你了呢，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还在一栋楼。”她顺势瞧了一眼季晟的楼号，发现竟然就在十八楼。
“那正好。”季晟笑了，“榆姐到我家来吧。”
路榆点头，“会来的。”
当然她只是嘴上说说。和季晟相处，她的脑中就会无限回放之前的场景，也不能面对伤害过……他的人。
“那现在就去吧。”他说话很温柔，但是手已经强势地拉上她的行李箱的手柄，“说走就走。”
“不……”路榆嘴动了动。
“只是来我家吃晚餐。”他道，“想和榆姐谈谈心。”
……
金城水岸算是B市地理位置很好的一处中高档小区，近年来的房价更是蹭蹭上涨，贵得咂舌。洛菲菲也是倒转了好几手才租到这个房子，付钱的时候还心疼地龇牙咧嘴。
季晟倒是能云淡风轻地直接全款买下。
路榆随着他进了房子，环视了一圈，忍不住夸赞，“装修地很棒。”
“不愧是艺术家。”
季晟笑笑，走进厨房给她泡茶，一边挑茶叶一边道：“这是我母亲理想的样子。”
路榆默了默，不知道怎么回答。
“来。”季晟将茶呈在路榆面前，“榆姐试试我的手艺。”
“以前在医院，我就靠这些打发时间。”
路榆轻嗦一口，唇齿留香。
“我母亲教过我，可惜小时候不懂事嫌它无趣，后来在医院，倒也品出些乐趣。”
路榆越来越沉默。
“不要有压力。”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能对我少些防备。”季晟又给她斟了一杯茶，声音平静。
“我确实想过弄死他。”
“但后来想想，和我一样。”季晟垂下眼睫，“他也挺可怜的。”
“虽然他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比我幸运，至少遇见了你。”
路榆目光凝视着热气袅袅的茶杯，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声音又低又哑：“遇见我也也没什么幸运的。”
“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季晟不动声色地抬眸，突然笑了：“如果我再小人一点，这时候就要可以趁虚而入，顺势再睬他几脚。”
“但我马上要和他合作，如果我把你抢了，他肯定要发疯。”
路榆手摩挲着茶杯，忽略掉他话里的其他信息，抓住重点问：“你想和他一起对抗沈康吗？”
“为你父亲报仇？”
季晟眼神闪过一丝讥讽，语气中罕见地带了些戾气，“不。”
“他也配做父亲？”
“只是突然能活这么长，没什么事做。”他的语气古井无波，“想看看能把他逼到自杀的人。”
“有多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