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依稀传来的声音传进耳畔,楚鹤立马就猜出了来者何人,不悦地皱起了眉。
又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沈辞。
楚鹤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和路榆相处的时候,这小子都能凑巧打断。都这么大的人了,有这么黏姐姐的吗?
他不由又想起了沈辞看他的眼神,包括上次在电话里,他不假辞色的拒绝和警告。念在沈辞是他未来小舅子的份上,他当时生生忍下了那口气,没有与之争锋。
这会子,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机会,怎么前有狼后有虎的?烦死人了!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又哀嚎出了声。
果然,在他喊疼后,路榆被转移了注意力,朝他看过来。
楚鹤的眸子亮了亮。
然后看到路榆示意他安静。
楚鹤:“……”
路榆知道楚鹤是在做样子骗她过去,没有上当,仍然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不知为什么,那边一片窒息般的沉默让她心里惴惴的,她又试探着喊了一声:“阿辞?”
“怎么了吗?”
过了好久,沈辞的声音才慢慢响起,嗓音像是塞了棉花般沙哑:“你在哪?”
这个问题着实让路榆有些尴尬。
这么晚了,还在一个异性的房间里,怎么说都有些暧昧,也不方便告诉沈辞,于是她含糊道:“我已经到酒店啦。”
“哦?”沈辞压低了声音,语速不快不慢,却带着不容退却的威逼:“和谁一起?”
对于沈辞这般咄咄逼人的逼问,路榆心中升起一阵烦躁,她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安静的走廊,反问:“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过多管束我?”
那边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如果我非要管呢?”沈辞一字一顿道。
路榆皱眉,她没想到沈辞能这样跟她呛声,冷了声音:“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沈辞微微眯眼,声音冷肃而尖刻:“所以姐姐为了楚鹤,这样教训我?”
“不觉得欲盖弥彰吗?有必要瞒着我吗?”
“我还能怎么样啊?”沈辞笑了,自嘲道。
“你…”路榆语塞,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升,直接回复:“是,我就是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算你是我亲弟弟,也管不到这么宽吧?”
“你不觉得这段日子,你变得越来越奇怪吗?”
“我是你姐姐,需要什么都和你汇报吗?”
一连串的话像机关枪一般突突往外冒,一些话不经大脑就极快地吐了出来。
但话一说出口,路榆就后悔了。
这些话,会不会太伤人了一点?
那边已经全然没了动静。
沈辞坐在书桌前,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墙壁,眼中晦暗一片,极其危险而阴翳。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面色极淡,声音不再温软和顺:“好啊。”
“楚鹤对吗?姐姐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路榆心中的愧疚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得稀碎,彻底冷了神色:“你的关注点在哪?”
“我说的问题是这个吗?和楚鹤有关系吗?”
路榆被火气冲昏了头,全然不知旁边的房门已经打开,楚鹤蹦跳着出来,走到了房门口,探出了一个头,恰好听到这一句,吊儿郎当问道:“哟——”
“姐姐在说我啊?”
路榆猛地抬头,看向他的方向,正和楚鹤惊喜的眼神碰上。
他挪着脚朝她走近。
路榆看着他蹦着跳着过来,忍不住道:“哎,你别乱动了,脚还有伤。”
楚鹤毫不在意地一挥手,笑嘻嘻凑近,趁她不注意,直接从她手里摸过了手机,心情极好地接过电话:“喂,是弟弟吧?”
路榆一看,大惊失色,想要夺过手机,可被楚鹤灵巧地躲开。她气道:“还给我!”
楚鹤充耳不闻,心中莫名的敌意隐隐燃烧,对着电话那头的语气满是炫耀:“这么晚了,还找姐姐呢?”
“是不是不放心她啊?”
“没关系的,我和她在一起呢,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弟弟放心。”
沈辞的额上都隐隐泛出青筋,声音里似含着冰渣子:“你哪位?把电话给她。”
听到这话 ,楚鹤敛了笑意,语气慵懒却认真:“我是谁?我是你未来姐夫啊,小舅子~”
沈辞的眸中染上嗜血的光芒,怒极反笑:“你姑且试试,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楚鹤也被说得火大,刚想呛过去,重心一偏,就往旁边倒去,手中的手机也重新被路榆夺走。
路榆推了楚鹤一把,拿过手机,直接挂了电话。
楚鹤被她一把推得倚靠墙上,伤着的脚因为重心不稳,踩到了地,疼得直嚷嚷。
路榆冷眼旁观,“你活该。”
“谁让你拿我手机的?”
楚鹤依旧笑嘻嘻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懒懒靠在墙上:“疼死我也不后悔,我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路榆丝毫不当真,拿起手机调笑似的拍了拍他的脸,淡淡道:“这么会说情话别当演员了,写小说去吧。小小年纪好好拍戏,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剩下的药你自己上吧。”路榆直接越过他,逃跑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留下楚鹤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到房间时,路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她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楚鹤的话,她从前只当戏言,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说得太多了,心中那种异样再也挥之不去。
以前她还能毫不在意地拒绝或者直接不予理睬,但自从上次求他帮忙后,再看他满是诚挚甚至带了丝哀求的眼神时,拒绝或者冷言冷语再也说不出口。
她疲惫地靠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再次涌上心头,头疼地似要炸开。
周沫说的人到底是谁?是楚鹤吗?还有阿辞……她今天那番话是不是过重了一点?他是不是伤心了?今天一定是把周沫得罪死了,以后的路是不是更难走了?
越想越烦闷,路榆打开了自从挂了电话后就毫无动静的手机。
不自觉翻到了沈辞的微信,她的手指纠结地摩挲了半晌,还是没有点开。
是不是不该心软?总是心软沈辞是不是就再也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了?
思索了半晌,路榆长吐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沉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草,陈源,你个坑货!”赵霄靠在床上,对对床的陈源喊道,“叫你去上路,你钻草丛养老呢?”
赵霄见陈源迟迟没有回应,瞪了过去,结果见到陈源疯狂给他使眼色,跟他比着口型:“沈老弟怎么了——”
他顺着陈源的目光,看向了沈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