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榆怎么也没想到,楚鹤在电话那边号天哭地的伤情就是脚背上拇指长短的一个小小口子。
因为怕楚鹤出事,路榆还拜托杨生,一起上前查看,必要时还需要把楚鹤一起带到医院。
此时,路榆抱臂看着床上可怜兮兮望着她的楚鹤,无语地扶额,她歉疚地对杨生道:“杨师傅,不好意思啊,这人和我开玩笑呢。”
“杨师傅?”见他久久不应,路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杨生脑中天马行空,全然没有听到路榆说的话。他自觉肩负重任,站在原地仔细审视楚鹤。这长相嘛,勉强过得去,就是太瘦,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哪有小沈总壮实……关键还是个少爷脾气,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杨生脑中天马行空,全然没有听到路榆说的话。
“啊?”他猛然醒神。
“走了。”路榆重复道:“这臭小孩耍我呢。”
楚鹤早就感受到了杨生身上传来的浓烈敌意,心中甚为不满,他昂首回以挑衅的目光,这会子听到路榆说走,坐不住了,连忙看向她:“我是真的疼。”
“开水烫着了。”
平时拽得二五八蛋的小少爷此时眼圈红红,赤着脚环腿坐在床上,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路榆忍不住心软了一点点,走近看了看伤势。
伤口虽小,但有些深,或许还沾染了热水,所以已经发红,若不好好处理,还容易发炎。
路榆缓和了神色,俯身道:“行行行,我给你处理一下行吧。”
话音刚落,杨生突然插嘴,一向平淡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丝嫌弃:“路小姐,一点小伤,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可以处理的。”
楚鹤猛地抬头,眼中的可怜和温软全数褪去,狠狠瞪了杨生一眼,杨生回以得体的微笑。
“不要,我不会,我怕疼。”楚鹤小心翼翼抬起眼睑看向路榆。
杨生恨得牙痒痒。啊呸,这个盛世白莲花!
杨生继续道:“这么晚了,路小姐忙了一天,不用麻烦她。”
楚鹤抬眸,看见杨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上药这种小事,其实我可以代劳的。”
杨生得意地挑了挑眉,成功看到楚鹤气得黑了脸。
路榆被这两人一言一语弄得莫名其妙,最终决定做一个甩手掌柜,“那成,就麻烦杨师傅了。”
随即楚鹤看见杨生拿着消毒药水和酒精走近,嘴角再次扬起一抹平静的笑容,无端显得阴森。
草。什么鬼啊。哪来的烦人精?
楚鹤烦躁地甩了甩头,猛得抽过药水,冷冷道:“我自己来。”
随即,他像是自暴自弃般,拿起消毒水就往脚上倒,疼痛使他蹙起了眉,举起满是水雾的眼睛看向路榆。
就差没写着“快来啊,我好疼啊。”
路榆:“……”
“算了,我来吧。”她无奈笑道。
闻言,楚鹤挑起了眉,得意地看了杨生一眼。
杨生气得内伤,决定汇报组织,让小沈总来收拾这个男绿箭。
随即他客气地对路榆道:“天色不早了,既然这里没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我就先走了。”
路榆连忙点头,道了谢。
杨生一出房门,就打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冷淡而低沉。
杨生边走边说,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气愤:“少爷啊!你知不知道路小姐在干什么啊!”
正在电脑前看文件的沈辞看了一眼时间,“有话快说。”
“她和楚鹤那个男妖精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现在楚鹤在床上,路小姐……”在给他上药呢。
“嘟嘟嘟。”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喂?”杨生疑惑地看了看早已经终止通话的手机。
他刚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了?路榆…楚鹤在床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如果没猜错,沈辞听到的就是这些。
杨生惊恐地睁大了眼,只想把自己的嘴打歪。这是多么可怕的误会啊?
他连忙回拨过去,传来的只是一阵阵忙音。
完了,现在辞职这个月工资还结吗?
这边的沈辞,表情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他的眉宇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阴翳中,眼睛平静无波,像是酝酿着极大的风暴。
还未好全的左手不自主使力,直至左手青筋暴起,沈辞眼睛泛红,另一只手直接拨通了路榆的电话。
路榆也是被楚鹤哼哼唧唧地吵得头疼,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娇气夸张的人。只要稍微用力一点,楚鹤就红着眼睛喊疼,吵得她整个人都要自闭了。
有了这番对比,她不自觉就想起了沈辞,这小孩多乖啊。
沈辞十四岁那年,做家务不熟练,打碎了碗。当时她在房间里,并没有听到动静。
那时候的沈辞干什么都极其小心翼翼,打碎了碗立马就蹲下身用手捡。碎裂的碗十分锋利,他就着满手的血一粒粒捡。路榆一出来,看到的就是沈辞就着血,蹲在碎片周围。被她发现后,抬起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无措。
那天,路榆帮他处理了伤口。刚开始,她下手没有轻重,垂眸看见沈辞面色平静,但微微颤抖着的眼睫显示他并不好受,但愣是一声不吭。
其实,自从决定把沈辞带回来,在生活方面路榆就不会苛待他,但从那天起 ,她反思自省,认为大概是她平时情感上的冷漠让沈辞极度缺乏安全感。
况且,这孩子确实惹人疼。所以,要给他多多的爱呀。
往事一幕幕浮现,路榆的眼睛里满是水一般的温柔,手上动作也更加轻柔。
楚鹤减小了那本就是造势的喊叫,专注地看着灯光下路榆精致的眉眼,看着她似乎闪着光的眼睛,不自觉移不开视线。
心中也涌上一股沉重的后悔。这样好的路榆啊,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傻逼?误会了这样一个诚挚的人?
一片安静的氛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路榆放下手中的药水,对楚鹤道:“稍等,我接个电话 。”
楚鹤点点头,看着路榆站起身。
看着来电人,路榆又看了看时间,眸中闪过一丝懊悔,她接起电话,当先愧疚道:“阿辞?是姐姐的错,今晚事情太多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那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路榆正欲再问,楚鹤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在静谧的房间显得尤其突兀:“姐姐,我还是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