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啸想破了头都没想明白,脸上的淤青也没好多少,倒是多了两个黑眼圈。
早上乔岸来时,看到他的黑眼圈还以为病房的床垫枕头不好,要给他全部换了。
“不用了。”顾啸冷声拒绝,蹙着眉毛吃早餐。
他问:“姚锦泞那边怎么样了?”
乔岸一愣,回答道:“骨裂……好起来没那么快吧?”
又不是手指割破皮,几分钟就不流血了。
即使是手指割破了皮,也得好几天才完全愈合吧?
如果是家庭主妇,洗碗洗菜洗衣服,手指还疼得厉害呢。
更何况姚锦泞那伤是在骨头上。
上次她被车撞了,不也躺了好久才站起来。
看到老板不悦的眼神,乔岸马上又找点别的话翻过去。
“要说这姚锦泞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先是未婚怀孕丢了工作吧,她又不知死活的跑去翻案,搞出来一连串的事情,差点把小命弄丢了。”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案子也解决了,她又被人打得进医院……”
乔岸一张口,说得顺了,叭叭叭往下讲,浑然没发现老板的眼神更冷了,冰刀子似的。
终于,乔岸感觉到冷意,看到老板早饭也不吃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姚锦泞受得这一顿打,是因为新隆里项目,是老板给的强制工作。
乔岸讪讪的闭嘴,瞅了眼热气儿越来越少的白粥。
顾啸见他终于安静,这才继续吃了起来。
这时手机响起来,顾啸看了眼来电显示,目光才变得柔和了些。
他接起电话。
江乙微轻柔试探的语音响起:“顾啸,你还疼吗?”
顾啸摸了摸伤,淡声道:“一点小伤,早就没事了。”
乔岸听出来老板在跟江小姐说话,识趣的离开病房。
他转而去姚锦泞那边。
姚锦泞醒了,保姆在伺候她刷牙洗脸。
只见姚锦泞趴着,小半个身体悬空,牙刷塞在嘴里,地上放了个水盆,接住她流下来的口水跟泡沫。
电动牙刷嗡嗡响,啧,殷雷照顾得很周到,连这细节都考虑到了。
乔岸站在一边,等姚锦泞洗漱完,保姆把她的护肤品拿出来,打开盖子整齐排列的放在托盘上,姚锦泞只需动动手指头往脸上抹。
乔岸又是一顿佩服。
殷家的保姆都这么训练有素的吗?
感觉比花间春居那儿的服务都细腻周到,就差最后一步帮忙抹脸上了。
姚锦泞擦完护肤品,累得汗都出来了。
好在她的护肤简单,抹点基础品就好了。
保姆小心的将她挪回原位,把早餐递给她。
是装在塑料杯中的红米粥,用大号吸管吸就可以。
姚锦泞暂时没胃口,摆了摆手,看向乔岸。
“乔助理这么早就来了,是给我好消息吗?”
乔岸笑了笑:“应该说是的。顾总同意姚小姐的要求,而且他说,按照合同上的办,给足你报酬。一会儿等银行开工,财务就会把酬劳打在你的卡上。”
姚锦泞没拒绝,也没说客气话。
顾啸送来的钱,为什么不要?
她伤成这样,苦劳受得够够的。
而且她本来是有功劳,也不用受这罪的,泄密的是公司方,她还没找他追责呢。
她说中止协议退出,可以不要他的报酬,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她这是工伤!工伤!
要是顾啸真的一毛不拔,等她的伤好了,她是会去找他麻烦的!
算他识相!
乔岸看着姚锦泞那半张板着的脸,没有一点儿兴奋喜悦,也没感激,只明晃晃的感觉到她的不满。
这嘴脸,与昨天跟他提要求时截然不同。
让乔岸想起很早之前,他刚被花裳集团录用时遇到的事儿。
那时,公司大楼的灯要换新的,找了灯具公司来按装。
有个工人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那工人的家属一开始忙着救人,对公司派去慰问的代表表示感谢,但过了两天就变脸了。
跟姚锦泞的态度一样一样的。
都说给足她报酬了,还不高兴呢?
乔岸轻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姚小姐说的秘密,顾总也说了不会变化。”
“‘珠鹊’呢?”姚锦泞的声音带着鼻音。
乔岸回答:“顾总说,等你的伤恢复了,他亲自交给你。”
姚锦泞便没再说什么,脸色也好看了些。
她开始吃早餐。
乔岸交代完,没有理由再继续留着,就出去了。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回到顾啸那里,而是去找姚锦泞的主治医生,询问她的状况。
“……我刚上班,还没来得及查房。等检查过以后再说吧。”
殷蓉蓉说话间戴上口罩,拿上记录本,语调拽,姿态高冷,让人不敢质疑半句。
身后几个学生在等她,一个个都不敢乱瞄。
殷蓉蓉瞅了几眼乔岸:“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你是谁,姚锦泞的家属?”
乔岸摆出职业微笑:“殷院长,我是顾总的助理,乔岸。”
殷蓉蓉的目光更冷淡了些,对着他上下打量:“你这么关心姚锦泞,你是她的男朋友?”
乔岸吓得连忙摇头:“不不,是朋友,我来看看她。”
公司里的谣言已经够多,他可不想医院里也传起来。
殷蓉蓉的鼻腔出了一声冷哼,像是不满。
“朋友就该留在病房陪着,又不是家属,上赶着问病情干什么,你能给她治病开药,还是想问她还能活几天?”
乔岸一句话都不敢说,感觉这位脾气大的副院长吃了炸药。
哼,看看,这就是不婚女人的腔调,天天像是过更年期。
姚锦泞的保姆倒是找来了,问殷蓉蓉:“殷院长,昨天晚上,你没有安排值班医生给姚小姐换药吗?”
殷蓉蓉一愣:“给她换什么药?那药一天只需涂抹两次,再说了,换药是护士的事,哪个医生闲得没屁事干?”
保姆愣了:“嗯?那昨晚……”
殷蓉蓉很忙,没功夫在这陪保姆闲聊,带着她的学生巡房去了。
倒是乔岸想起了什么,对着保姆笑道:“阿姨,你肯定是弄错意思了。值班医生最多在严禁探病时间前去看看病人的情况,让停留的家属离开。”
心里想着,大晚上冒充医生去查房的,是他家的老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