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共和国威州的奥尼科什市,阿黛尔的父母斯拜特、安娜和他们的老同学迪纳希依旧在临湖的庭院里聊天。
迪纳希啜饮了一小口咖啡,一边咂摸咖啡的味道,一边向斯拜特问道:“施密特,除了钓鱼之外,你们还去不去森林里打猎了?我怎么好像好久没有听到你提起打猎的事情了?”
斯拜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自从发生了‘猎鹿人’事件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踏进那片森林一步了。”
迪纳希饶有兴趣地问道:“‘猎鹿人’事件?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相关的报道。那么,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是本地人,其中的原委应该最清楚吧?”
斯拜特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向迪纳希讲起了“猎鹿人”事件的详细经过。
威州从前是北美大陆原住民印第安人的栖息地。在每年的11月初,印第安人都会成群结队地进入森林中,猎取膘肥体壮的野鹿。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每当冬天开始的时候,威州就进入了一年一度的猎鹿季节。成千上万来自四面八方的猎人手提心爱的猎枪,潜入野生动物出没的地方,特别是野鹿生活的森林和牧场,开展为期9天的狩猎行动。每一个猎人都希望打到一只高大威武的雄鹿,作为自己参加打猎活动的战利品。
一个名叫罗伯特·克罗图的威州白人拥有400英亩的私人森林。去年,他特意把很多朋友邀请到自己的私人森林,并且组建了一个14人的猎鹿小组。
大家擦拳磨掌,热情高涨。他们分头行动,打算围猎野鹿。
21日,猎鹿小组中的两名猎人杰克和亨利发现,在克罗图先生的私人森林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猎人。他们立即打开无线电,联络其他成员是谁待在瞭望平台上。
正在附近一座小屋里喝茶的同伴回答说,除了他们两个人外出,其他的组员全都待在小屋里,请他们顺便核查一下那个陌生人是干什么的。因为这个人不仅擅自私闯私人领地,而且还占据了猎鹿小组在大树上搭建的瞭望平台。
原来,那个陌生的猎人是一名来自东南亚国家寮国的移民。他的名字叫作猜旺,时年36岁。在斗笠国抵抗牛仔共和国侵略的战争期间,猜旺所在的洪人部族帮助过牛仔共和国的军队。战争结束以后,猜旺和部族中的许多人害怕遭到报复,便作为战争的难民流亡到了牛仔共和国。
熟悉猜旺的人们都知道他有打猎的爱好,说他是一个十分罕见和执着的打猎狂。
猜旺的确也是一名狂热的狩猎爱好者。他连续5年都参加了威州举办的猎鹿活动。
这一次,猜旺带上妻子和4个孩子一起来参加猎鹿节。他原本准备在妻子和儿女面前好好地露上一手,让他们改变反对的态度,转而支持自己的打猎活动。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欢庆节日的场所竟然变成了残酷杀害同类的屠场。
猎鹿节划定的猎鹿区域是一大片州属的公有林地,估计有好几千公顷。猜旺可能过于专注打猎,在公有林地中迷失了方向,无意中闯入了克罗图先生的私有森林。
杰克和亨利听了伙伴的回答,才知道是陌生人闯入了他们朋友的私人林地。于是,杰克立即走上前去,态度十分严厉地向站在瞭望平台上的猜旺命令道:“喂,这里是私人的林地,不是共有的狩猎区。你已经侵犯了他人的的私有财产。请你马上从平台上下来。立刻离开这里。快一点!”
猜旺正在聚精会神地打猎,突然看到杰克对自己说话简单粗暴,心里一时感到很不高兴。他知道自己理亏,便非常不情愿地爬下大树,冲着杰克和亨利说了几句冒犯的话。
杰克和亨利立即毫不客气地对他发起了反击。
猜旺的口才笨拙,吵不过杰克和亨利,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他瞪着愤怒的大眼睛,却又不知道如何发作。他把脑袋一甩,气哼哼地向别处走去。他一边走着路,一边拨弄手中的来复枪,将枪上的望远镜取了下来。
突然,猜旺猛地一下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杰克和亨利。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杰克的胸口中弹。伤口处鲜血直流,顷刻染红了衣服。他努力地挣扎了几下,一头栽倒在草地上,不再动弹了。
亨利见状大惊失色,急忙用无线电向附近的同伴发出了求救信息。
小屋里的10多名猎人接到同伴的求救信息,迅速冲出小屋,骑上越野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事发现场。与此同时,克罗图先生和另外几个人也坐着山地越野车赶到了现场。
猜旺看到一大群人向自己包围过来,急忙将枪口对准坐在越野车上的人,疯狂地向他们开枪射击。
越野车上的人眼见情况不妙,立即调下车四散逃散。但是,一切都为时太晚了。
猜旺如同一头暴怒的公象,一边大声地吼叫着,一边像追杀猎物一样追赶着他们,同时向他们连续开枪射杀,直到将他们一个个地击倒在草地上。
事发现场真是惨不忍睹哪!
那里好像经过了一场残酷的大屠杀:猎人们的尸体分散在方圆30米的地方。一部分猎人的身体上中了数颗子弹。这些死者都是来自附近的赖斯莱克地区,包括这片森林的拥有者、现年42岁的克罗图先生,他20岁的儿子乔伊,43岁的杰克·拉斯基,28岁的亨利·罗伊特和27岁女子杰西卡·威勒斯。此外,还有3个人中弹受伤,其中的两个人的伤势严重,生命极度垂危。
猜旺急匆匆地把随身携带的20发子弹全部打光以后,飞身逃离了现场,迅即躲进了森林的更深处。他在寮国的时候就生活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所以大致知道如何在森林中逃亡和生存。
当地警方接到事发现场目击者的报警,迅速派出直升机和警车封锁了这片森林的所有出口。有个猎人从一辆汽车上找到一件衣服,发现衣服上贴着打猎的许可号码。他猜测这可能就是杀人犯留下的衣服,便立刻把这件衣服交给了警方。
毕竟,这里是陌生的威州森林而不是猜旺所熟悉的寮国热带雨林,生存的环境和寮国的也不尽相同,何况猜旺随身也没有携带指南针等野外生存的必需用品。于是,他很快在茫茫的大森林中又一次迷失了方向。
猜旺在大森林里饥寒交迫。后来,他碰巧在森林中遇到了两个打猎的白人,便不顾一切地跑上前去,请求他们提供帮助。
这两个白人对猜旺犯下的屠杀行径一无所知,便好心地让他搭上顺风车,载着他走出了路转峰回、寒冷湿重的大森林。
守卫在森林出口的警察根据那件衣服上的打猎牌照号码,不费吹灰之力将坐在汽车上的猜旺擒拿归案了。
“唉,这真是一起令人难以置信的人间悲剧啊!像猎鹿这样健康有益的家庭传统,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迪纳希听完斯拜特的介绍,不禁感叹地说道。
斯拜特说道:“是啊。所以,威州的猎鹿活动因此停办了好几年。后来,即使恢复了猎鹿节,我们也再没有兴趣参加了。布拉德,我现在回房间打个电话,约一下达拉维先生和穆代赫先生。我们就定在晚上23点30分出发,凌晨2点就可以回来,绝对不会影响你休息的。”
斯拜特说完话,直起腰身来,准备到房间里给朋友打电话。
这时,安娜的脸庞上快速地掠过一丝忧郁的神情。她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张口。她十分为难地停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一吐为快。
安娜说道:“施密特,今天,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它又不是非常的清晰,似乎有一点像清晨温尼贝戈湖面上弥漫的白雾。我说不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有一个建议,你是否可以参考一下?你们最好还是安静地待在家里,看一看电视上的奥运比赛转播,也可以继续聊天,最好晚上不要出去钓鱼了。”
斯拜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我做什么事情,你从来都不肯热情支持,总是推三阻四的。你又不是预言了肯尼迪被暗杀、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的预言家诺丹·查玛斯,能有什么预感啊?真是一个神经质!”
斯拜特说罢迈开大步,走进了房间。
安娜沉默了一会儿,心神不定地对迪纳希说道:“布拉德,我记得你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一名无神论者。现在,你还是秉持那样的观点吗?”
迪纳希微笑着点了点头。
安娜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出生在一个世代信仰天主教的家庭里,从小受到父母的耳濡目染,每个星期天都会到教堂里参加宗教活动。不过,这都是形式上的信仰。现在,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相信神秘主义了。”
迪纳希颇兴趣地问道:“神秘主义?”
安娜认真地回答道:“是的。当今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既无法用现成的科学道理解释清楚,也无法用各种宗教的教义阐述明白。例如,尼罗国的金字塔到底是谁建筑的?那些巨大的石头又是来自哪里?复活岛上的巨人雕像是出自何人之手并且又是何人矗立在那儿的?UFO并不是个别人的臆断和猜想。全世界各地的多次出现充分证明了它的真实存在。再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屡屡走入曾经在梦境中出现过的许多场景……”
迪纳希劝说道:“安娜,这些只能说明目前的科学技术还没有发达到对一切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但是,我们应当看到,我们现在至少比30年前知道的东西更多了。”
安娜依然固执地说道:“不,布拉德,请你听我说完。例如,无穷大,到底要大到什么程度?我们生存的宇宙到底有没有尽头?它的尽头之外又是什么?无穷小,分子可以分成无数个原子,原子可以分为质子和中子,质子和中子再分成无数个电子、胶子,然后电子和胶子再往小分又是夸克,那么夸克之后还能小到什么程度?这个世界难道还不够神秘吗?我坚信,宇宙中一定秘密地存在或者隐藏着一种强大的神秘的力量。”
这时候,斯拜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乐滋滋地大声说道:“布拉德,我都联系好了。今天晚上,我们驾驶达拉维先生的小游艇出发。他的游艇是1995年的最新款,重量轻,速度快,噪音小,非常环保。哦,对了,穆代赫先生听说你从大老远的纽曼城过来,非要给你带上一包阿拉伯风味的烤骆驼肉,请你赏脸品尝一下呢。”
安娜插话说道:“我可受不了阿拉伯烤骆驼肉的味道!那是一股莫名其妙的非常奇怪的味道。布拉德,还是我们威州的牛肉最棒,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味道十分鲜美。”
斯拜特揶揄安娜道:“那是小茴香的味道。上次你见到穆代赫先生的时候,一个劲地和他大谈特谈阿拉伯古往今来的神秘色彩。我并没有看到你受不了那种奇怪味道的样子。”
安娜不愉快地反驳道:“施密特,我再一次向你声明:我讨厌的是阿拉伯风味的烤骆驼肉,不是阿拉伯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
斯拜特笑着说道:“是的,安娜,你是一个真正的世界主义者,还是伟大的和平主义者和神秘主义者。现在,我要和布拉德收拾一下晚上钓鱼用的工具和鱼饵。请你帮我们准备一打啤酒和8根香肠吧。”
安娜心有不甘地絮叨道:“我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出错的。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神秘主义,反正我是坚信不疑的。未来发生的一切将会证明,我的观点是正确无误的!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