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响声中,石门中央的暗纹忽然亮起血光,石门上那些挣扎的人影仿佛活了过来,在符文间扭曲嘶吼。
地上的血液被牵引没入石门,血光渐渐汇聚,最终凝成一张脸盆大小的恶鬼鬼脸,眼窝深陷处跳动着两簇猩红的火焰,正缓缓转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被那目光触及的瞬间,沈婧婧等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剑柄的手竟微微发颤。
老妪更是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仿佛面对的是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唯有陈休分身依旧立在原地,黑袍在石门散出的阴风里微微摆动。
他迎着鬼脸的注视,无悲无喜,只是眸中寒光渐盛。
石门后的“沙沙”声越来越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撞门,整座洞窟都开始跟着震颤,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
陆岚夕心底猛地一沉,那恶鬼鬼脸的猩红目光扫过来时,
她只觉浑身血液都像被冻住了,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陈休分身的衣袖,
连带着他手臂上的肌肉都被捏得微微发紧。
少女的指节泛白,睫毛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声音细若蚊蚋:
“姐夫……”
这细微的颤抖像根针,刺破了陈休分身周身的沉静。
“别怕,有我在,没人你伤害你。”
安慰了陆岚夕一声,转过头,他眉头骤然拧起,眼底那点对陆岚夕的纵容瞬间被冰寒取代,
一声冷哼从喉间挤出,如同腊月寒风刮过冰面,带着刺骨的杀意:
“孽障,也敢放肆。”
话音未落,他眼中已腾起实质般的寒芒,死死盯住石门上的恶鬼鬼脸。
那目光仿佛蕴含着千军万马的锋锐,又似有焚山煮海的炽烈,竟让那原本嚣张的鬼脸猛地一滞。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骤然炸响,恶鬼鬼脸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撕扯,原本狰狞的五官瞬间扭曲变形。
伴随着“咔嚓”脆响,鬼脸表面迸出蛛网般的裂纹,连带着整个三十丈高的石门都震颤起来,
暗紫色的符文在裂纹中疯狂闪烁,却挡不住那股溃散的势头。
直到恶鬼鬼脸仓皇收回目光,缩成一团血光嵌在石门上,众人才如从冰窖中挣脱,猛地吸了口带着血腥味的冷气。
沈婧婧抬手抹了把额头,掌心已满是冷汗,贴在后背的衣襟更是湿得能拧出水来,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愈发清晰。
引得无数武者暗自咽口水,一时间竟忘记了石门的恐怖。
见到石门的诡异场景,更有年轻弟子腿一软差点跪倒,脸色惨白如纸——刚才那一瞬间,
他们竟觉得魂魄都要被那鬼脸吸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呼……”
陆岚夕松开紧攥的手,指腹上还残留着陈休衣袖的布料纹理,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陈休分身抬手轻轻一挥,一道肉眼难辨的淡金色气流如春风拂过,带着草木抽芽的清新暖意。
陆岚夕只觉胸口的滞闷一扫而空,刚才被恐惧攥紧的心脏渐渐舒展;
沈婧婧与老妪也齐齐松了口气,连带着呼吸都平稳了许多,
那些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恶念,竟被这股气流涤荡得干干净净。
“小心!”
陈休分身忽然低喝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门上的恶鬼鬼脸忽然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
下一刻,粘稠如漆的血液从鬼脸的眼窝、嘴角汩汩冒出,不是一滴一滴坠落,
而是如小溪般顺着石门表面的沟壑蜿蜒流淌,所过之处,那些古老的纹路竟亮起诡异的红光,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血液。
这景象看得人头皮发麻——那血液里似乎漂浮着细碎的光点,
仔细看去,竟像是无数缩小的人脸在挣扎嘶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妖有魔,也有诡异,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不过片刻功夫,整座石门已被血色浸透,三十丈高的巨门仿佛变成了一块通体猩红的玛瑙,连空气都染上了铁锈般的腥甜。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厚达三丈的石门竟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
缝隙刚一出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便喷涌而出——像是千万具尸体在盛夏腐烂,
又混着古墓深处的潮湿霉味,熏得修为稍弱的弟子忍不住捂住口鼻,脸色阵阵发白,甚至干呕起来。
门后的黑暗比最浓稠的墨汁还要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沈婧婧试着放出一缕神识,却刚探入门缝便如石沉大海,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那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仿佛门后是能吞噬天地的深渊。
就在众人被这黑暗震慑时,两点腥红的光芒忽然在黑暗中亮起。
那光芒比恶鬼鬼脸的红光更加刺眼,带着赤裸裸的贪婪与暴虐,像极了饥饿的野兽在黑暗中盯住猎物的眼睛。
紧接着,三点、五点、十几点……短短几个呼吸间,门后竟亮起了上万对猩红光点,密密麻麻地悬在黑暗中,如同一片燃烧着罪恶的星海。
红光从门缝中漫溢出来,瞬间染红了整个洞窟,将众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岩壁上的血色莲花在红光中疯狂摇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恐怖献祭。
陈休分身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将陆岚夕护在身后,法力已悄然在指尖凝聚。
他能感觉到,那些红光背后,藏着数不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石门还在缓缓打开,那片黑暗与红光之后,究竟藏着什么?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嗡——!!!
震耳欲聋的嗡鸣陡然炸响,仿佛地底沉睡千年的巨兽骤然苏醒,
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在剧烈震颤,缝隙里簌簌落下的尘埃迷了人眼。
紧接着,无数嘶哑的咆哮从前方涌来,像是有万千厉鬼在石门后挣命,
那声音里裹着浓重的血腥与腐朽,刺得人耳膜生疼。
陈休眼神一凛,指节骤然绷起,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屈指弹出一道银弧——那道雷霆初时不过发丝粗细,却带着噼啪的脆响,掠过空气时竟灼得周遭温度骤升。
待撞在鬼脸石门后的刹那,轰然炸开的雷光如同一轮微型烈日,惨白的光芒瞬间撕裂了门后的浓稠黑暗。
借着这刹那的光亮,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门后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每具身躯都枯槁如老树皮,破裂的甲胄上锈迹斑斑,
狰狞的面孔上眼窝深陷,唯有两点猩红在黑暗中跳动,像是淬了血的寒星。
那股扑面而来的尸臭混杂着干涸的血腥,直呛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不会,这些…是血咒尸!”
齐淼竹脸色煞白,握着剑柄的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惶,
“他们被人用秘法炼过,神识早炼化的一干二净,只剩吞吃血肉的本能!
而且看这血尸身保存的模样,至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养了数千年——能熬过这么久,
而且有着源源不断的血气和煞气滋养,怕是已有不下于神意境武者的实力!”
话音未落,一头离得最近的僵尸猛地弓起脊背,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
它破烂的战袍下,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外露的獠牙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痂,
一截森白的胫骨从腐烂的裤管里戳出来,每挪动一步都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那双漆黑如铁钩的爪子骤然抬起,指甲缝里嵌着的黑垢簌簌掉落,
却在挥出时带起尖锐的破空声,爪尖竟泛着淬了毒般的幽蓝光泽。
只是那攻势实在僵硬,宛如提线木偶般直来直去,连最基础的变招都做不到。
但随之其走出石门,在门上血光的照射下,开始变得灵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