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日,原府阿原房间,内
人物:阿原,小鹿,原夫人
原夫人坐在床边,帮着阿原掖了掖被子。小鹿侍立于床边。
阿原从昏睡中睁开眼,见原夫人守在身畔,挤出了笑容。
阿原:娘怎不去休息?我昨日只是有些头晕,这一觉醒来便已全好了。
原夫人劝慰:你也不用瞒我,事情我已听小鹿说过。其实咱们根本不必管旁人说什么,既能重新活过,便是老天爷的恩赐,不能白瞎了这一世!
小鹿愤愤:不怪小姐不开心,可恨这王则笙明明就是一副坏心肠,却装出一副纯洁无瑕白莲花的模样,真是脸大!
原夫人:眼前先不用管她,最赶紧的是你得养好身子。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还得忙碌一整天呢!
阿原不想母亲担心,强颜欢笑:母亲放心,我向来看得开,不会让这些事影响我。
原夫人慈爱地:刚刚醒来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厨房盯着他们弄点好吃送来。
阿原因亲情而心情好转,微笑:谢谢娘!
原夫人转身离去。
(时空过)
28-2、日,画舫船舱,内
人物:长乐公主,赵岩,仵作,王则笙(遇害),姝儿(遇害),侍卫尸体二名,衙差若干
西溪风景依旧,但因为平空多出的衙差,气氛阴冷诡异。
赵岩与长乐公主正走入画舫船舱。
舱内有些昏暗,明显看出有格斗痕迹,两名侍从倒在经发黑干涸的血泊里,姝儿倒在船头处,同样僵死多时。而王则笙的尸体则斜于船舱的窗边,手求救一般伸出窗外,她勃颈上有明显的掐痕,面色惨白,唇色绀青,瞪大眼睛中依然有着深深的怨恨。
长乐公主蹙眉,凝视着王则笙俏丽的脸庞。
长乐公主:还真是她!怎么会跑在这里遇害?
赵岩:通知阿辞了没有?
长乐公主:已经派人去端侯府了,应该很快会到。
仵作上前向他禀告:赵大人,经初步查验,四名死者应死于昨日申初至酉正之间。(下午三点到六点)
赵岩蹙眉:申初至酉正?(稍加思索)怎么死的?
仵作:由形状来看,五处伤口细而深,凶手所用之剑应较寻常宝剑窄且薄,十分锋利。凶手身手极高,两名男子兵器都在腰间,尚未来得及取出便被凶手一击致命!而那贵家小姐是被人掐死的,指痕清晰可见,能辨得出凶手手掌较小,指骨纤细,可能是身材瘦小的男子,也可能是……女子。
赵岩若有所思:女子?
长乐公主四处找着,忽然从角落里捡起一枚小小耳坠。
28-3、日,河岸边,内
人物:知夏姑姑,景辞,阿横,乔立,王则笙(遇害),姝儿(遇害),侍卫二名(尸体),衙差若干
四具覆着白布的尸首已被抬出船舱,放在地上。
乔立站在河岸边,一脸威严地看着。衙差甲上前来报。
衙差甲:大人,长乐公主已验证,死者正是则笙郡主!
乔立不冷不热地:那便立刻奏报皇上。(故意强调)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能镇得住?就算弄得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奇怪,不是?
衙差甲立刻心领神会:大人说得没错,小人这就去办。
衙差甲离开,,景辞带着知夏姑姑、阿横赶来。
夏姑姑步伐凌乱,一路慌乱失措地念叨:郡主,不会是郡主,不会是郡主……
乔立走向景辞,皮笑肉不笑:下官大理寺卿乔立,见过端侯。
景辞自顾向前走,神色淡淡:免礼!
知夏姑姑跌跌撞撞冲到尸体前,左右看了一眼,准确地冲到王则笙的尸体前,掀开白布,露出王则笙的面容。
知夏姑姑立时扑上去抱住,悲恸哭嚎:郡主,郡主!
景辞凝视尸体,面色冰冷,问:案发现场在哪里?
乔立指向画舫:四人全都遇害于画舫中。
知夏姑姑悲恸过度,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阿横蹲身扶住知夏姑姑,连声叫唤:知夏姑姑,姑姑!
景辞:阿横,你留在这里照顾姑姑。
阿横:是!
景辞快步走向画舫。
乔立负手看向知夏姑姑:来人,快找人救醒这位姑姑,本官有话要问。
28-4、日,画舫船舱,内
人物:景辞,长乐公主,赵岩,衙差若干
长乐公主正指点给赵岩看:赵岩,王则笙和姝儿耳坠并未遗失,这耳坠应该不是她们的。
赵岩:难道是凶手的?
景辞快步而入,长乐公主、赵岩忙迎过去。
赵岩:阿辞,节哀顺变!
景辞面若寒霜:查得如何啊?
赵岩:船上四具尸体都已查验完毕,初步断定,凶手当是一武功高强之人,且多半是个女子。凶器应是窄而薄的宝剑,十分锋利。
景辞隐约觉出有人想把凶手往阿原身上引,暗暗惊怒:女子?窄而薄的宝剑?
长乐公主将捡来的小耳坠托在掌心给景辞看:这只耳坠并非遇害者的,极可能是凶手在搏斗间留下的。这就更确定,凶手是女子。
景辞看向耳坠,皱紧眉。
赵岩:阿辞,你想到了什么?
景辞皱眉:昨天王则笙出宫,是为了找阿原。
赵岩/长乐公主惊骇:什么?
长乐公主立刻用手指住景辞:景辞,我可跟你说,你不许再冤枉阿原!这一次两次的,你够了啊!
景辞态度极明确:阿原当然不可能杀害王则笙。但我担心有人借此生事。
赵岩不安:这事儿可还真巧了,阿原武艺不错,破尘剑也恰好也是窄而薄的宝剑?
长乐公主:但我没见阿原带过这样的耳坠!
景辞沉吟:这附近并不算偏僻,可以让人在附近寻访寻访,看案发前后有没有目击证人经过。
赵岩: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
景辞看了眼外面:这件案子,是乔立在负责?
赵岩:京师大案,依律是由大理寺负责缉查审断。
长乐公主忽然掩了下嘴,皱眉:啊,我想起来了,阿原先前跟我说过,她前儿好像撞破了郢王哥哥和乔立秘密见面的事儿,得罪了他们。若是乔立负责此案,刻意将此事往阿原则身上引,阿原岂不是要吃大亏?
赵岩安慰:不妨,还需刑部复核呢!何况这等大案,应该很快会有旨意,让大理寺、刑部一起办理。我盯着乔立,不让他使坏就行。再则,原夫人也不是好招惹的,若无确切证据,乔立敢怎样?
28-5、日,河岸边,内
人物:知夏姑姑,阿横,乔立,衙差若干
知夏姑姑已醒来,悲痛得泪水纵横,难以自持。
乔立负手在旁看着:这位姑姑,节哀呀!
阿横难过地替知夏姑姑拍着背顺气:是啊,姑姑,节哀,节哀!当下还是赶紧找到凶手要紧。
知夏姑姑失态地高叫:凶手还能是谁?一定是阿原,是阿原那贱人!
阿横一惊,忙提醒:姑姑,阿原姑娘嫉恶如仇,不会是那样的人。
知夏姑姑满面是泪,斥向阿横:你知道什么!我问过乔贵嫔,则笙出来就是为了找她,想送她药丸,让她恢复昔日记忆!不想她竟下此毒手!
乔立听出蹊跷:你是说,则笙郡主出宫是跟原大小姐有约?我恍惚记起,她们两个不大和睦,先前在揽月湖就吵过?
阿横连忙:对呀对呀,她们并不和睦,所以郡主也不会送药给原大小姐。姑姑你一定是记错了。
阿横连连向知夏姑姑使眼色,希望阻止知夏姑姑说下去。
知夏姑姑浑身颤抖:私怨……正因有私怨,她才会害郡主!我小瞧了这贱人的毒辣!方才我听衙差说起,郡主是被女子掐死的,除了阿原这种习武的,寻常女子哪来这样的胆量和力道?
阿横苦着脸:可是姑姑,原大小姐明天就成亲了,府上必定忙乱。以她的性情,又不可能在这时候跑来赴则笙郡主之约呀!
知夏姑姑切齿冷笑:是或不是,查问过她的行踪,岂不就真相大白了?
乔立忙道:姑姑放心,本官深受皇恩,则笙郡主之事,不论谁是凶手,本官一定将其抓捕归案,给赵王一个交待!
知夏姑姑感激,向乔立行礼:那我在此就谢过乔大人了!乔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衙差奔来,用托盘呈上一方绢帕:大人,我等查验尸体时在则笙郡主袖中发现一方绢帕,刚问宫中侍奉的人,这绢帕并非郡主所有。
乔立接过绢帕,展开来看看。帕子的一角处绣着一朵海棠花。
乔立唇边露出冷笑。
阿横无奈皱眉。
(时空过)
28-6、夜,端侯府书房,内
人物:左言希,阿横
左言希不安地在书房内来回路踱着。
阿横入内,诧异: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左言希急切地:听说西溪那里出了大案?
阿横点头:则笙郡主遇害了,都说是死于女子之手,现在知夏姑姑一口咬定是阿原小姐所为,公子则认为阿原姑娘不可能杀人,现在还在西溪寻找线索呢。我怕夜里凉,公子身体吃不消,特地赶回来拿件衣衫,再把他素日服的药煎一剂带过去。
左言希神思不属地答:哦,他的身体,是得多留意,多留意。
阿横:左公子若不放心,不如跟我一起回西溪,陪公子一起查案?
左言希心虚:这……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不能过去了。你按我上回的方子煎好药带过去给阿辞服下,阿辞暂时应该不妨。
阿横:好,那我先去备药。
阿横匆匆离开,左言希脱力般退了几步,退到窗口,看向窗。
左言希紧张不安地低声自语:会是探儿吗?不,不会,她答应过我不再为虎作伥,她不会食言!
左言希不敢细想,面露痛苦。
(时空过)
28-7、晨,原府院中,外
人物:环境人物若干
满府里已贴满“囍”字,沿着主道边悬挂的一溜儿大红灯笼鲜艳得耀眼。婢女们都忙忙碌碌的穿梭着。
远处传来了吹打声和欢笑声。
28-8、晨,原府阿原房间,内
人物:阿原,小鹿,琉薇
小鹿等陪嫁侍儿锦衣华饰,齐整俏丽,正欢笑着为阿原梳妆。满妆台上摆了若干精致首饰。
阿原刚换上嫁衣,尚未戴新娘发冠,对着镜子有些失神的模样。
小鹿将一个金锁片挂到阿原脖子上,喜气盈眉:这个锁片配着红衣服,喜庆又精致,倒将小姐衬得气色好多了!
阿原勉强振作精神,拿起托盘里的几只金镯看了看,递小鹿:就戴这对吧!
小鹿替阿原戴上金镯。(金饰为植入广告,可能需随机调整。)
小鹿赞:小姐真美!小贺王爷看见小姐这模样,不知该多开心!
琉薇:小贺王爷对小姐跟他的亲事很上心呢,虽说家里接连有事,可应有的礼仪一丝也不少的,夫人提起来就赞不绝口。
阿原抬头问琉薇:夫人呢?
琉薇忙道:夫人一早被皇上传召入宫了。想来皇上也记挂着小姐的婚事,特唤了夫人入宫吩咐。小姐今日大喜,宫中必定又有赏赐。
阿原向外看了一眼:廿七叔跟夫人一起去了?
琉薇:廿七爷自然一起去了,大约很快会回来,绝不会误了小姐的好时辰。
阿原点头,却觉心下不安,向小鹿:小鹿,拿我的剑来。
小鹿忙递过去:小姐的破尘剑自然要一起带入贺王府,但到底戾气重了些,就不必带入花轿了吧?
阿原将破尘剑持于手中,轻笑:带着也不妨,辟邪。
这时门外传来喧哗,阿原纳闷地向外张望。
28-9、日,原府院中,外
人物:苏管家,乔立,衙差若干,原府侍婢、侍从若干
乔立带着大理寺衙差快步奔入,惊得院中的婢女四下回避。
苏管家佯装镇定,上前行礼:乔大人怎么来了?
乔立一把推开苏管家:走开!
乔立带着衙差气势汹汹地闯入院中,高喊:搜!把原清离给我找出来!
苏管家吓了一跳,欲拦又拦不住,连声道:乔大人,乔大人!今日可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对身边侍从)快去禀告大小姐!
28-10、日,原府阿原房间,内
人物:阿原,小鹿,琉薇,乔立,衙差若干,原府侍从若干
乔立带衙差冲入,面色不善。苏管家也带了若干侍从跟了进来。
阿原明知不对,微笑行礼:乔大人大驾光临,大约不会是为了喝喜酒吧?
乔立回头,冷笑:有个案子要劳烦原大小姐往大理寺走一趟。
阿原蹙眉:什么案子?非得在我大喜之日要我去大理寺?
乔立:原大小姐,你杀了则笙郡主,还真想若无其事嫁入贺王府?
阿原一惊:王则笙死了?
小鹿已忍不住惊叫起来:不可能!前天傍晚我们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身边还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厉害侍从跟着呢!
乔立看向她,轻笑:这是承认前天傍晚你们曾跟则笙郡主在一处?甚好,连这丫头一起带走!还有原大小姐的剑,也一并带上吧!
小鹿大惊:你们疯了!小姐是皇上御赐的亲事,你们存心想搅黄是吧?那个王则笙坏得不行,必定又在想着什么诡计,要害我家小姐!
乔立:端侯已验明无误,将则笙郡主的尸体领回。难道原大小姐想说,则笙郡主掐死了自己,然后嫁祸给原大小姐?还是请原大小姐随我们走一趟,先将事情问清楚再说吧!
阿原双手捏出冷汗,神智却忽然间清明起来,冷笑:王则笙邀约,我成了疑凶,我母亲偏在此时被人调虎离山,看来这巨网看来早已张开,只等我入彀。
乔立冷笑:是非对错,总得有个结果,若原大小姐真的没做过,不会冤了你。原大小姐,请吧!
苏管家忙带着原府侍从护到阿原身畔,希望拦住乔立。
阿原向侍从们一摆手,坦然笑道:既是大理寺传唤,我想不去也不行。你们跟我母亲和
贺王说一声,这亲事,得往后挪一挪了!
小鹿担忧地:小姐……
阿原冷着脸走向门外,小鹿忐忑跟着。
28-11、日,大理寺大堂,内
人物:阿原,长乐公主,赵岩,小鹿,乔立,书吏,衙役若干
阿原带着小鹿,一步一步走入大理寺大堂,她目不斜视,神情冷冽。赵岩、长乐公主等已坐在大堂候着。见到阿原,长乐公主顿显焦灼,待要上前说话,又被赵岩扯住。
惊堂木陡然响起,小鹿哆嗦了一下。
乔立正襟危坐,看向阿原:听闻那日则笙郡主约你见面,为的是给你送药?可待你离去后,郡主及仆从便被人发现死于船上,原清离,为何郡主会在给你送药时死去?她一行
四人被害是否与你有关?老实答来!
阿原不紧不慢的:乔大人,你这办案也太不严谨了吧?是她冒长乐公主之名,执意要与我相见,我根本不乐意见她,瞧见是她,没说两句话我便走了,乔大人怎能就一口咬定她的死与我有关?我大喜之日在即,哪来的空跟她纠缠不清?又有何杀她的动机?
长乐公主忙拿出了搜到的书信:正是,这是从阿原房间找到的相约她的信函,分明是有人仿着我的笔迹伪造的。王则笙显然也知道阿原不肯见她,才用了这种手段。阿原根本不想见她,更不会跟她纠缠好不好?
乔立向长乐公主微微欠身:公主,听端侯府侍者知夏证词,她和则笙郡主不愿原大小姐嫁给贺王,故而找左言希配了可以令原大小姐恢复记忆的药丸,希望她清醒后能改变主意。据说则笙郡主在赵国时就跟原大小姐不睦,若原大小姐服药后恢复记忆,想起新仇旧恨,当场与则笙郡主有所争执,动上了手,有此后果便不足为奇了吧?
阿原:乔大人办案,都是如此胡攀乱扯地推测吗?证据呢?
28-12、日,贺王府院中,外
人物:景辞,左言希,阿横
院中,左言希正在沉吟(OS):不行,我必须尽快问明探儿,不能让她害了王则笙,再连累了阿原。
左言希匆匆往外走,景辞、阿横正快步行来找他。左言希心不在焉,差点跟景辞撞上。
景辞扶住他:言希!
左言希定定神,勉强一笑:阿辞,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查案吗?
景辞:乔立直接去宫中请旨,抓走了阿原。我和长乐他们听见,只能赶紧回来。
左言希:看来这拨人有备而来,根本不打算放过阿原!
景辞:阿原、慕北湮暗中查你义父的案子,可能知道的太多了,才会被盯上。如今不仅阿原有危险,你和慕北湮也要当心。
左言希:好。但目前最要紧的,是阿原吧?如果是宫中的旨意,恐怕原夫人也未必能保下她。目前正在过堂?
景辞:是,我担心她会受刑。
左言希:啊?
景辞:你这里是不是有一种药,服下后可以令人脉息微弱混乱,呈出重病垂死之兆?
(时空过)
(逻辑:景辞让左言希把这药拿给慕北湮,原夫人有人脉可以转给阿原。)
28-13、日,大理寺大堂,内
人物:阿原,长乐公主,赵岩,小鹿,乔立,老渔夫,书吏,衙役若干堂上继续在审问。
乔立:证据自然有。首先,郡主两名侍从中剑而亡,本官令人查验过,刀口宽窄大小乃与原大小姐的破尘剑一致。其次,郡主遇害现场,被则笙郡主悄悄将一方帕子藏在袖中作为佐证;我问过原府的侍婢,说原大小姐似乎就有这么一方绣着海棠花的帕子。最要紧的是,郡主遇害前后,现场不远处一直有目击证人!
乔立挥手示意。
衙差领进一名老渔夫,正是先前阿原在西溪见到的那位。
老渔夫上前跪地行礼:草民叩见诸位大人。
乔立:老人家,在坐这许多人,你且说说,前日傍晚你见到的是哪位?
老渔夫扫过众人,指向阿原和小鹿:没错,就是这两位姑娘。
阿原皱眉。
乔立:你看着他们上了那条船,不久又下来?
老渔夫:是!
赵岩发问:她们离去后,可还有别人登过船?
老渔夫:草民一直在河边垂钓,直到我天黑离开,都没有再看到其他人在画舫出入。
赵岩、长乐公主顿生不妙之感,担忧地对视了一眼。
乔立果然得意一笑:天黑也差不多酉正之后了。也就是说,在则笙郡主遇害的申初至酉正之间,只有这两位姑娘去过那只画舫?还有吗?(申初,下午三点;酉正,下午六点。)
老渔夫眯着眼睛回忆。
(ins)场 27-27,渔夫看到了阿原襟前的血迹,不由面露诧异。
老渔夫(OS):草民还记得,这位姑娘返身离去时神色不大好看,衣襟上还染了血。
乔立忙命衙差取来一件衣衫,正是阿原前日所穿。
乔立:老人家,你看下,是这件吗?
老渔夫定睛看了下:没错,就是这件。
乔立指点衣衫上的血迹,看阿原:原清离,这个你怎么解释?
小鹿惊怒,忍不住惊叫:我们小姐和郡主置气,离开画舫时便吐了血……你难道看不出,那血迹是在前襟吗?
乔立点头,向书吏:记下小鹿证词,原大小姐离开前曾与郡主置气争吵……
小鹿又是惊愕,又是害怕,张嘴想说什么,又赶紧咬住嘴唇,眼泪汪汪地看向阿原:小姐,我……说错话了?
阿原心下寒凉,却淡淡道:没说错。(对乔立)乔大人倒是心细如发,却不知几时从原府偷走了我衣衫?
乔立被阿原嘲讽,不觉击案:原大小姐莫要仗着原家声势便无法无天!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你抵赖!
阿原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则笙已打算嫁与博王,而我也即将嫁给贺王,各有各的前程,她异想天开送我药,我骂她一顿,扔了那药也就够了,杀她做甚?
乔立怔了怔:你……没服那药?
阿原反问:若一个害过你的人冒你好友之名,满怀好意给你送什么药,你会信吗?你会吃吗?
长乐公主拍手:当然不能信,不能吃!乔大人,阿原成亲在即,便是与则笙有所龃龉,也没道理这时候去伤她或杀她。
乔立:那药呢?如果你没服下这药,现场怎么没看到?
阿原:扔了!扔河里了!
乔立惊讶:扔,扔河里了?你难道不希望想起过去的事?
阿原:不希望!我喜欢现在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活得堂堂正正,不必看人眼色,不必仰人鼻息,只懂唯唯诺诺!我厌恶有人还想着把我变回不该属于我的风眠晚的人生。我被人摆布了半辈子,谁也休想再摆布我!
长乐公主差点击节称赞:对,我也喜欢现在的阿原!敢爱敢恨,随心而行,永远只做自己!好!
赵岩向乔立:乔大人,如果阿原没有服药,那就不曾恢复旧日记忆,又怎会因为恢复记忆,而在冲动之下跟王则笙动手?既然阿原并无杀人动机,此事尚请乔大人三思!
乔立:虽动机不明,但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原大小姐。在未洗清嫌疑之前,还需委屈原大小姐在大理寺待上几日了!
正说话时,外边有衙差冲进来急急禀道:启禀各位大人,贺王爷、原夫人在外求见!
乔立神色一边,忙吩咐:快!先将原大小姐和这侍儿带下去!
阿原轻笑:有人苦心积虑想将我留下,我想离开自然不容易。
乔立冷哼一声,长乐公主大急:乔立,你这么急不可待地将阿原押下去,怕个什么?
乔立道貌岸然:公主此言差矣,下官怕个什么?便是原夫人或贺王来了,下官也会有一说一,照审不误!下官只是不想那二位过来干扰了正常的审案程序而已!
长乐公主:你!
赵岩急忙阻拦长乐公主:公主稍安勿躁。
衙差向阿原:原大小姐,请!
阿原明知罗网重重,带着小鹿先随衙差退出大堂。
长乐公主瞪赵岩一眼,甩手离开,往后堂去了。
28-14、日,大理寺门口,外
人物:原夫人,慕北湮,廿七,景辞,阿横
原夫人和慕北湮急急地迈进大理寺的大门,原夫人脚下一软被石阶绊了一下,廿七还没有来得及从后面伸手,慕北湮就在侧扶住了原夫人。
慕北湮:岳母,小心!
原夫人听了这话,紧紧握住慕北湮的胳膊。
景辞、左言希带着阿横正在门口等着,迎上前去。
原夫人看到景辞皱了一下眉。
左言希迎向慕北湮:北湮,我有事找你。
慕北湮怔了下:什么事?
原夫人:你们且去说说话吧,我正好有事,想跟端侯聊聊。
慕北湮警惕地看了眼景辞:廿七叔,照顾好我岳母。
廿七:是,王爷。
慕北湮、左言希离开。
原夫人、景辞看向对方,目光复杂。
(状态:原夫人恨景辞对不起自己女儿,景辞恨原夫人让自己失去母亲,但同时都明白,对方想救阿原。)
28-15、日,大理寺院中,外
人物:原夫人,廿七,景辞,阿横
大理寺衙门内外颇多参天古树,小小的荷花池以湖石围就,虽然冬日里荷叶枯黄,但却有一副灰败之美。
(如果没有,有块假山或有处山石也行。)
原夫人、景辞一前一后走到池边,廿七、阿横立于稍远处等候。
(所立位置能听到两人对话。31 集阿横将向知夏姑姑证实此事)
原夫人抚摸着池边的山石,神情伤感:当年,我以为嫁的是梁王,入了府才发现夫婿竟是原皓,因此寻死过好几回。这样的太湖石,当年我撞过两回,头上至今还有一块疤。
景辞神情淡淡:夫人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跟皇上先前的这些事?
原夫人:你觉得算不得什么?其实后来我回头再看时,也觉得太不值。他很快娶了我的好友张荟,又因为恋上景家二小姐,明着暗着劝说,叫张荟让出了正室之位,于是你母亲就成了梁王妃。
景辞:在下听说过,你与我母亲素来不睦。
原夫人苦笑:张荟舍出正室之位,贤良淑德,向来退避三舍,不肯争宠,故而与你母亲情同姐妹。于是,梁王再不专一,你母亲也怨不着张荟,只恨上我。那时我也的确有心气她,趁她身怀六甲不便侍寝时,常去梁王府找梁王,终于把她气得跟梁王大吵一架,不顾八个月的身子执意要回镇州。
景辞声音冷了:你在说我母亲的不是?
原夫人:我本不待说,但你那位知夏姑姑一大早便闹到了皇上那里,不仅告我的状,说我是当年谋害景妃的元凶,还说我女儿是谋害则笙郡主的元凶!我赶到时,皇上已经下令捉拿阿原,甚至还吩咐禁卫,如有抵挡,可当场格杀!幸亏阿原不曾反抗,不然她得在她新婚大喜之日横尸花轿前、血染红嫁衣了吧?
景辞沉默片刻:阿原绝不会杀害王则笙。至于你……
原夫人冷冷地看着景辞:我没对景妃动手!知夏那个蠢货,是不是从你小时候起,她便重复千百遍地告诉你,我是你的杀母元凶?可她的佐证只是劫匪身上掉落的一块令牌而已!人人都说你端侯心思过人,请你告诉我,谁家派杀手杀人,身上还特地带个表明身份的令牌,唯恐旁人不晓得主使者是谁?这是戏文看多了,自己成了傻子,还把人都看成傻子了?栽赃陷害这事可别太容易!她知夏前不久不是刚做过吗?
景辞被原夫人的话颠覆了一贯的认知,震惊地看向原夫人,并不相信:你是说,杀害我母亲的,另有其人?
原夫人冷笑:富贵人家姬妾众多,为争名争利争正室之位,斗个你死我活原也不足为奇。可我当时是原皓的妻子——梁王见不得阳光的旧日情人,杀了你母亲,我能得到什么?
景辞:我为何要信你?当日与我母亲结下仇怨的,除了你似乎没谁了吧?
原夫人唇边浮着一抹笑,却冰泉般冷得彻骨:在你回京后,我曾特地去查当年之事。原以为隔了这么多年,不太好查,可巧落水案中带回的那个叫勤姑是老宫人,她偏知道些当年之事。她的哥哥是张荟的人,曾在你母亲出事那段时间带着高手离京,回来时还受了伤。
景辞艰难地:你是说,出手的是张荟的人?
原夫人:你母亲出事后,张荟哭得比谁都伤心,梁王虽未将她升回梁王妃,从此却也没有再立正室,后院之事从此也交回给她打理,后来生了均王,更成了最受皇上敬重的张贤妃。我向来知道知夏恨我,连带你也恨我,原以为你们只是恨我夺了梁王的宠爱,导致你母亲出事,再没想你们竟一直把我当成了凶手!
景辞震惊得有些站不住,喑哑:你……从未出手,也是……被人陷害?
原夫人:幸亏我事先查出了这些,今日皇上雷霆大怒之际,我尚有话可回!当年参与之人,尚有活口,端侯若还不信我的话,可以再等上几日,看看皇上找出的证人怎么说。
景辞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痛苦地扶住旁边的山石:竟是、竟是我错了吗?从小到大,义父和姑姑一直告诉我,是你杀了我母亲。竟是我错了吗?
原夫人已没了素日的温婉,眼睛里迸着泪,忽揪住景辞前襟:你父亲一再想着牺牲我女儿,却没想过要牺牲我!而你!你竟一而再陪着你家那些贱人,把我的阿原往死路上推!若阿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父子给她陪葬!
原夫人奋力一推,景辞竟被她推得一踉跄,弯腰咳嗽不已。
景辞喃喃:错了吗?在最初的最初,竟都错了……
见主人状态不对,阿横、廿七都奔到各自主人面前。
阿横担忧地看景辞:公子,你没事吧?
廿七扶住满脸是泪的原夫人:夫人,夫人,别难过了!阿原小姐还等着咱们设法呢!
原夫人念叨两声:是,阿原,阿原……
原夫人失神的眼睛惶然转动片刻,终于恢复了几分镇定,扶着廿七的手踉跄离去。
而景辞已忍不住看向关押阿原的方向,哑声低唤:小晚……
(时空过)
28-16、日,大理寺议事堂,内
人物:乔立,慕北湮,原夫人,侍卫若干
慕北湮坐在椅子上面擦剑,他吹了吹雪亮的剑锋,然后用剑锋对着乔立。
乔立大惊:大……大胆慕北湮!这里可是大理寺,你想造反不成?
慕北湮闻言还剑入鞘,懒懒地笑:我哪敢造反啊?我新娘被乔大人抓来大理寺,我就想着,乔大人这是记挂着上次我们无意闯入染坊的事儿,刻意公报私仇呢!说到这个,我这肩膀被那位高人刺得不浅,至今还在疼着呢!怎么就这么巧,这回偏是乔大人办这个案子?
乔立黑着脸:贺王若觉本官办案不公,大可启奏皇上,将此案移交他人。
慕北湮面色沉了沉:我的新娘子在哪呢?我总可以去见上一面,问问清楚我这半路被撇下的新郎还要不要娶亲吧?
乔立:案子未了,贺王的亲事只怕暂时得搁置了。至于原大小姐,如今身涉重案,真相未明,贺王不便前去探望,还望贺王大局为重,不可任性!
慕北湮轻笑:乔大人这是在教训我不识大体?
乔立叹道:贺王将门虎子,本官岂敢教训?只是则笙郡主遇害,势必令赵王和赵王麾下众多将士不安,若不谨慎处理,恐怕会动摇大梁根基。贺王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其中厉害。
慕北湮听到这话,稍有些踌躇,这时原夫人进来了。
慕北湮起身行礼:岳母大人!
原夫人边走边说:乔大人头头是道,连大梁的根基都搬了出来,看来是说什么都不许我见阿原了?
乔立抬手行礼:不是不许!是皇命不可违!夫人若是执意干涉,只怕原大小姐罪上加罪,可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慕北湮气恼,这时原夫人按下慕北湮:既然如此,我等自然不敢为难乔大人。(对慕北湮)北湮,我们两府宾客到得差不多了,如今闹成这样,好歹需给他们一个交待,你随我先回去安置好府中事宜要紧。
慕北湮正欲说什么,原夫人连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摇头。
慕北湮磨了磨牙瞪了乔立一眼,只好应着:是。
原夫人和慕北湮转身离开,乔立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冷哼一声。
28-17、夜,大理寺牢房,内
人物:阿原,小鹿,衙役,大理寺丞
牢房里小鹿抬头瞧见牢狱顶部的蜘蛛,向墙角缩了缩,偏一低头又瞧见身畔的蟑螂,惊叫着扑到阿原身上,哭着:小姐,这地儿可怎么待呀?又是蜘蛛、又是蟑螂的,指不定还有老鼠!
阿原看看手足间的镣铐,苦笑:小鹿,你不是说要保护小姐吗?你看小姐我手上的镣铐,是你双倍沉重,正需要你照顾呢,你连蟑螂老鼠都怕?
小鹿忙道:我不怕,我才不怕!
小鹿抬起脚,半掩住眼,对着墙角连踢带踹,终于把那蟑螂碾死。
阿原赞叹:小鹿好厉害!
小鹿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但被阿原这么一表扬,不由挺直脊梁,高声:嗯,我要保护小姐!
小鹿抬头看头顶的蜘蛛,思量着从哪个角度可以将那蜘蛛也打下来。
阿原:先别折腾了,这里又潮又冷,赶紧休息,保存体力要紧。
小鹿一听,立马拉起阿原的手帮她哈气搓手:夫人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不把我们放出去?难不成得在这里过夜?
阿原:大约过夜是免不了了……而且,这是大理寺……
小鹿纳闷:大理寺怎么了?沁河县衙的大牢小姐不是也睡过?
阿原无奈:当然有区别。大理寺卿乔立,先前已与我结下仇怨,巴不得贺王府和原府出事的,正如慕北湮有机会,也不会放过主使杀他父亲的人。
小鹿惊慌:那夫人不能向皇上求情了吗?
阿原摇摇头:对方既敢对我动手,无疑早有准备,便是皇上打算彻查此事,乔立等人不甘心错失机会,只怕也会趁着我羁系于大理寺中时暗动手脚。
小鹿着急的:那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阿原静默片刻,柔声安慰:其实也不用怕,天塌下来有你家高个儿的小姐顶着呢!真有人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行;若是答不了,只管推在我身上。
小鹿:小姐放心,我晓得怎么回答。虽然小姐的人比我高,剑比我快,但我比小姐壮,我会不惜代价,保护小姐的!
阿原替小鹿理了理乱蓬蓬的长发,笑道:有志气!有志气!
二人正说笑之际,外面传来脚步声,大理寺丞带着数名衙役步入。
大理寺丞:乔大人命带人犯原清离前去问话!
小鹿惊吓,忙牵住阿原的手: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阿原安慰:没事,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
阿原随大理寺丞出去。
大理寺丞看了眼阿原,从袖中悄悄掏出一块绢帕,藏在手心。
(绢帕中藏着药。)
28-18、夜,大理寺大堂,内
人物:阿原,乔立,大理寺丞,衙役若干
大理寺大堂,没有了白日那么亮堂,也没有了长乐公主、赵岩等人旁听,阴暗得好似地窖。堂上只有乔立、大理寺丞和数名衙差。
阿原走来,惊堂木响起,乔立面露得意之色:原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下官请你来做甚。如今没了长乐公主和原夫人替你撑腰,你总该知趣些,赶紧把实情说明白了。
阿原:乔大人,该说的话大堂上已经说完了,你还要听什么?
乔立冷笑:原清离,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你抵赖!若只顾犟,回头吃了亏,伤了原府的脸面,须怨不得下官!
阿原道:什么人证?什么物证?我已经再三澄清,大人却充耳不闻!至于那方帕子,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留下,而不是真正凶手故意留下的?(冷笑)大人稍有查案常识,也该去询问还有谁知晓王则笙约见我之事,那个人的嫌疑才最大才是!况且,大人放着放着白天不审不问,偏偏等天黑了,旁听的长乐公主和刑部官员离开才审,着实叫人疑惑大人的居心!
乔立惊堂木击案:好个贱人,满口狡辩,还敢教我怎么办案!看来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用拶!我看你嘴犟到几时!
几个衙差气势汹汹朝阿原走来……
28-19、夜,大理寺大牢,内
人物:小鹿,狱卒二人
小鹿忐忑不安地在牢房里踱步,这时牢房外突然传来响动,小鹿怔住,只见两个狱卒走来,打开了牢房大门。
小鹿急忙扑上去询问: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在哪里?
两个狱卒一把按住小鹿,凶神恶煞的吼着:嚷什么!大人传你前去问话,跟我们走!
小鹿惊慌失措地看着二人:问什么话?……你们带我去哪儿?
小鹿被两个狱卒推搡着走出牢房。
28-20、夜,大理寺刑室,内
人物:小鹿,官员甲,衙役若干
小鹿被两个狱卒推进邢室,只见满墙触目惊心的刑具,除了杖、讯杖、拶子、夹棍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刑具,都已脏污得失了本色,散着可怖的腥臭味。
小鹿看着满墙的刑具,吓得说不出话来。堂上坐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小官,惊堂木响起,小鹿一哆嗦,顺势跪在地上。
官员甲:你就是原家大小姐的贴身侍婢?
小鹿点点头。
官员甲:则笙郡主被害时,你也在船上?
小鹿:奴婢是在船上,不过该说的我白天已经说过了,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官员甲:冤不冤枉,乔大人自有定夺!
官员甲说着,对身边的一个衙役示意,那衙役捧着个托盘,将笔墨和一张写满罪状的纸捧到小鹿面前。
官员甲:你在这状子上画了押,就可以回去了。
小鹿拿起那状子,左看右看,纳闷道:奴婢不识字,这上面写着什么?
官员想了想,欺骗道:乃是你今日的证词,你不是要替你家小姐开罪吗?
小鹿连忙点头:对对!是不是画了押,我家小姐也没事,能家去了?
官员甲:自然。
小鹿连忙提笔,用生疏的姿势蘸满了墨,刚准备下笔,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瞪着那官员。
小鹿:你骗我!我虽然不识字,这个“罪”我却认识!从前被流放的那些人,脸上都有这个字!(大惊)哦,这是罪状!你是想我诬陷我家小姐!
官员甲见欺瞒不成,恼羞成怒:混帐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鹿心里一恼,在那罪状上画了大大的一个叉,气呼呼地将笔扔了出去:我家小姐没杀人,你们颠倒黑白,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官员甲气急败坏:来人啊,给我打!打到她再也不敢嘴硬为之!
一支令牌落地,小鹿被两个衙役按在地上,紧接着棍棒像雨点一样落下,月黑星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大理寺响彻……
28-21、夜,大理寺大堂,内
人物:阿原,乔立,书吏甲,书吏乙,狱卒甲,衙役若干
狱卒对阿原用的是拶刑,五根七寸长的圆木,径围各四分五厘,以牢固细绳相串,套入手指后收紧,圆木立时紧夹手指。所谓十指连心,狱卒方一使力,阿原已痛得冷汗涔涔,浑身发抖,但却并不嚎哭求饶。
乔立斥喝:再夹,再夹!你们晚上没吃饭吗?
衙差慌忙加重力道时,忽听阿原闷哼一声,紧闭双目,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竟已晕死过去,两边的衙差都愣住。
乔立冷笑:我以为有多横,也就如此罢了!给我泼醒!
狱卒提着冷水过来,泼到阿原脸上,阿原湿淋淋地颤栗,却不曾醒来,不仅面色煞白,连唇色都已泛出青紫。
乔立皱眉,喝令旁边的大理寺丞:老田,你颇知医道,去把把脉,看她是不是装死!
大理寺丞应道:是。
大理寺丞上前一搭脉时,几疑自己诊错,凝神再细诊一回,慌忙回:乔大人,人犯气息微弱,脉象沉迟,这是气血阻滞虚寒之症。她……莫不是得了急病?
乔立怒道:胡扯!哪有这么巧,刚夹两下手指便得什么急病?
大理寺丞:未必是巧。听闻原家大小姐上次遭遇劫杀后就没痊愈过,看着比先前健壮,还会舞刀弄枪的,可一直在延医诊治,药都没停过。若她所说吐血之事为真,更见得早
两日便有些症侯了,再受点惊怕,吃点苦头,引发急病倒也不奇。
乔立皱眉,犹豫不决。
大理寺丞再劝:大人,即便她真是凶手,大人办案时闹出了人命,可就说不清是因为用刑还是急病了!原大小姐到底不是寻常犯人,原夫人和贺王都不是善茬儿,到时必定喊冤。皇上便是相信大人一心为国,却也得给他们一个交待。依本朝例律,官员拷问人犯致死人命的,可是要按过失杀人罪论处的!
乔立沉吟:也是,别真的有个什么,一头栽到本官头上!好在现场还有别的目击者。来人,把她带下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衙差得令,将阿原扶出大堂。
离开之际,阿原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又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闪回,衔接场 28-15)
28-22、夜,大理寺大牢门口,内
人物:阿原,大理寺丞,衙差若干
阿原正出牢门,大理寺丞似不耐烦般一拉阿原手上的铁铐,趁势将手中的绢帕塞入阿原手心。
大理寺丞故意厌恶地催促:快点!
阿原垂着头出牢门,借着拿帕子擦唇,悄悄看了一眼。
帕子里包着一颗药丸,边缘的绣花中用凤仙花汗写了极小的五个字。
原夫人(OS):若受刑,服之。
阿原感动(VO):母亲!
阿原握紧药,神色更镇定地向前走去。
(闪回结束)
28-23、夜,大理寺大牢,内
人物:阿原,小鹿
阿原倒卧在地上,咳了两声,慢慢苏醒过来,受过刑的手指碰到地面,疼得吸气。
阿原摸向小腹(VO):幸亏母亲不知从哪里给我弄来的这药,可以让我装作重病昏倒,不然这顿刑罚受下来,便是我撑得住,这孩子也保不住。
阿原勉强坐起,纳闷地左右看着:咦,小鹿呢?
旁边的干草堆内传出谁隐约的呻吟。
阿原急忙向角落走去,这才终于听清远处的惨烈哭嚎发自谁的口中——眼前,只见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干草堆里,灰白泛青的脸庞上满是血污,整个人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半点生机。
阿原猛地扑了过去,用尽力气尖叫道:小鹿!小鹿!
28-24、夜,大理寺大牢外,外
人物:大理寺丞,左言希(寻常大夫装束)
大理寺丞提着盏灯笼,正引着身着的左言希走向大牢。
大理寺丞低声:乔立看得很紧,又有郢王暗中撑腰,原夫人和贺王都没法进来看望原大小姐。不过乔立吩咐请大夫,我请了左公子来,算是奉他之命行事。左公子且去照顾原大小姐,待会儿我来接您出去。
左言希:有劳大人了!
牢门打开,左言希步入。大理寺丞将灯笼塞到他手中,关上门,悄无声息地离开。
28-25、夜,大理寺牢房,内
人物:阿原,小鹿,左言希
阿原正掉着泪,用手帕替小鹿擦着脸上的血迹,悲痛不已。
左言希走近,一时看不清牢内情形,举高手中的灯笼,唤:阿原!
阿原认出左言希,猛地扑上前,差点将他推倒。
阿原急促地:左言希,你有没有带药?有没有带药!
左言希已听出正是阿原的嗓音,忙扶住阿原:有药,有药!
左言希见阿原鬓发散乱,满身血迹,惊怒:你受伤了?伤在哪里?我给你诊脉……
阿原脸色极难看:不是我……这不是我的血!(用肿胀染血的手指指向了墙角)是小鹿……
阿原哑着嗓子再说不出话,迸着泪又扑了过去。
左言希凑近过去,才看清小鹿那破衣烂衫内被夹得变形的双腿,和已粘连成一团辨不出五指的双手。面庞倒还干净,却灰白泛青,再看不出半点生机。
左言希忙在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捏于手中,却看着小鹿满身狼藉的伤处顿住。
左言希叹气:这般沉重的伤势,小小一瓶伤药无异杯水车薪,即便有机会救活,也已逃脱不了一世伤残。
小鹿觉出些动静,呻吟一声,睁开了眼,却始终找不到焦点。
小鹿唤道:小姐,小姐……
一边说话时,小鹿的唇边已滚落黏稠的鲜血。
阿原慌忙抱住小鹿:小鹿,小鹿,我在这里呢!
小鹿抬手,摸着阿原的脸,眼睛睁得极大:小姐,牢里不是有盏小灯的吗?为什么我瞧不见你?
阿原拿手在小鹿眼前晃了几晃,小鹿依然茫然地转着眼珠。
阿原看了看墙上的小油灯和左言希手中的灯笼,嘴唇颤了好一会儿,才能回答:灯……有的。只是被风吹灭了,我回头再找人给我们小鹿点上。
小鹿松了口气,勉强挤出笑容:在小姐身边就好,我才不怕黑,我还要保护小姐呢!
小鹿很是威武地要抬起手臂,做出一个捏拳的动作。她的手臂也的确很勉强地举了举,但她的手早已血肉模糊捏不起拳来。
阿原小心地将她的手托住:嗯,小鹿最勇猛了,一直在保护我。乖,我先给你上药。
左言希忙将药瓶递过去,阿原接了,小心地将药粉一点点撒向小鹿的伤处,柔声问:疼不疼?
小鹿:不疼,不疼……先前被打的时候那才疼死……我好多次以为真的会死,或已经死了……(忽然哆嗦得厉害)小姐,小姐,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什么也看不到,也觉不出疼来?
阿原勉强笑:傻瓜,你若死了,岂会在我身边?
小鹿大是宽慰:对呀,小姐自然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可我好怕呀,好痛呀!他们要我说,是小姐杀了王则笙,但小姐明明没杀她,小姐没错,错的是那些只想着冤枉小姐的害人精!
阿原:嗯,等我出去,把那些害人精都砍了,剁了他们的肉包饺子!
阿原抚慰小鹿的声音极温柔,但左言希已明显看到了眼底森森的寒意和涌动的杀机。
小鹿听闻,唇角已扬起:坏人的肉是臭的,包成的饺子也是臭的,只好喂狗……
阿原也不顾手指伤痛,用袖子一点点拭她唇角溢出的血,拂开她散落于面颊的乱发,轻声道:嗯,那便砍了他们喂狗!
小鹿:天亮了之后是不是还会审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不会让他们冤枉小姐。可棍棒敲在身上好疼呀,手上也疼,腿上也疼……如果一直这样不疼不痛,就好了……
阿原抱紧小鹿:小鹿不怕。很快母亲就来接我们回去了!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再带你去沁河玩儿。
小鹿:嗯,还有小坏……我好像看到小坏了……
话未了,忽闻外面高高传来一声鹰唳,拖了长长的尾音。
小鹿欢喜,笑起来:小坏,小坏,快来,我们一起去沁河,陪小姐……去沁河……
狱外飞旋的小坏又是一声长鸣,悠扬婉转,似在应和小鹿的话语。
而小鹿身体一软,已倒在阿原怀里,再也没了声息。
阿原泪流满面,将小鹿紧紧拥抱住,喑哑着嗓子一声声地温柔道:嗯,小鹿,咱们一起去。那里有青山绿水,有茶馆戏台,有淳厚朴实的百姓。虽然也有个把小贼,咱们也不用怕的……
左言希(想起一切因姜探而起)满心愧疚,无声退了两步:对……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左言希不敢再看阿原,转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
左言希:阿原,也不要怨阿辞。他一直在想办法为你洗清冤屈。你今日用刑前服的药,便是他来找我,让我转交给北湮和你娘的。
阿原泪水簌簌而落,珍惜地替小鹿擦着脸上的血污。
左言希以为阿原不会回答,阿原萧索地回答声传来:帮我谢谢他。
左言希回头。
阿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木然坐着,好像根本不曾说过话。
左言希不忍再看,红着眼圈,悄无声息地离开。
28-26、夜,河岸边凉亭,外
人物:景辞,赵岩,长乐公主,阿横
景辞面色冰冷,正坐在岸边的亭子里等候。赵岩、长乐公主坐在他身旁,面色焦灼。
阿横快步奔来:公子,阿原小姐扔在河里的药瓶找到了!
阿横将一只玉瓶呈上。玉瓶中装满水,但瓶口甚小,泡大的药丸并不容易轻易流出。
景辞接过玉瓶,拿起桌上一只空碟子,小心地向碟里倒玉瓶中的浊水。甫倒出小半瓶,瓶中的水便转作黏稠黑褐的药液,被泡软泡大的药丸慢慢滚落碟中。
长乐公主喜悦:看,阿原没有撒谎!她……根本没有服药,更没有恢复记忆。
景辞像失落又像欣慰,无声地吐了口气:没有服药……最好不过……
赵岩不解:为什么?她若能记起过去,记起你对她的好,不是很好吗?
景辞苦涩地:其实言希炼制解药,我是知道的。我的确曾盼她想起往事,想起我待她的好。可今天我才发现,失去记忆,或许对她更好。她本就是原家大小姐,跟我无怨无仇,我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安排她的人生。我自以为对她的好,都是对她的羞辱。她本该在父母跟前欢笑着长大,而不是在赵王宫看着别人的眼色,卑微地活着。
赵岩拍拍景辞的肩: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想办法替阿原洗清冤屈,一切都还不晚。
长乐公主烦恼: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第二十八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