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日,恕心医馆内堂,内
人物:赵岩,左言希,长乐公主,李斐、景辞,药童,芯儿,慕北湮,阿原,侍卫若干
长乐公主不满地瞪赵岩:左言希身上疑点重重,你还不让我用刑?
赵岩一揖:公主,左言希是贺王义子,不抵别人,不宜轻易用刑。
长乐公主:可如今他身上疑点重重,还含糊其辞,这也不说那也不知的,装什么清高?分明就是仗着身份,以为我不敢拿他怎样呢!我偏要大刑伺候,看他矫情到几时!
赵岩面露焦急:公主,真要审左言希,也不该在这里。
长乐公主:怎么不该在这里了?
景辞淡淡地:此处并不是衙门,而是贺王名下府邸。若左公子并非真凶,公主在此处用刑,岂非让贺王更加泉下难安?
长乐公主蹙眉,瞅景辞:你是何人?
景辞行礼:在下沁河县尉,景知晚。
长乐公主冷笑:你也是沁河的,莫不是和左言希有私交,有心袒护?左言希一定与贺王案脱不了干系!既然你们都不愿为难他,少不得由本宫来做这个恶人。父皇交待下的差使,你们敢耽误,本宫可不敢耽误!
左言希:想来在下再怎样辩解,于公主而言,也不过一面之辞。但我若将所有罪责揽下,
公主当真认为,便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长乐公主:只要能找出真凶,为何不能交差?来人!用刑!
景辞正要再开口,门外传来了慕北湮中气十足的声音。
慕北湮(OS):谁敢对左言希用刑?
慕北湮大步而入,虽有些憔悴,依旧气势汹汹。看到慕北湮,景辞不动声色退到一边。
慕北湮来到长乐公主面前:我贺王府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长乐公主气恼:慕北湮,你!(气得语塞)你敢阻拦朝廷办案?不想活了!
慕北湮冷眼:想不想活是我的事!今日谁敢动左言希,除非有人像对我爹那样,先把我砍倒在脚下!否则,我们贺王府的人,不管是谁,都休想动一根汗毛。
慕北湮说罢,上前一把拽起左言希:我们走!
左言希犹豫:北湮,这……
慕北湮怒气冲冲地拉着左言希就走:走了!谁不服的只管到皇上跟前告我的状去!我就不信,我护下自己兄弟,皇上还会定我的罪!
长乐公主气到脸色涨红,一拳头砸在椅子扶手上。
阿原悄悄溜回到景辞身边,向景辞调皮地眨眨眼。景辞眉眼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敛住。
芯儿、药童见主人被放走,对视一眼,也在侍卫的默许下悄悄离开。
17-2、日,贺王别院院中,外
人物:慕北湮,左言希
慕北湮和左言希出了门,立于院中。
左言希冲慕北湮温和地笑:北湮,谢谢。
慕北湮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模样:谢什么?我知道你才不会害父亲。先前人人都说是我杀小玉,你不是也不信?
左言希犹豫:你不问我那晚去哪了吗?
慕北湮: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每天忙碌,肯定也有自己的私事,但一定跟父亲遇刺无关。若说交待不出行踪便是凶手,我那天也糊里糊涂醉了一夜呢,早上在街角的巷子里醒了过来。若有人问我去哪了,我更是说不上来,岂不更能扣我个弑父的大帽子?
左言希嘴角弯了下:我这些日子不在家,义父的丧仪你要多放在心上。重孝在身,记得稍加克制,不要任性逾矩,让人看了笑话。
慕北湮:也没什么,靳大德他们还算尽心,何况你下面不是跟我一起守孝?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左言希沉吟了下:北湮,我得回县衙。
慕北湮:什么……回县衙?言希,你是不是疯了?我刚把你从牢里捞出来,你又要回去送死?
左言希坦然:我嫌疑未清,若强留在王府,难免理屈词穷,遭人非议。不若待在县衙大牢里,反倒坦荡些。而且,我相信景县尉和赵大人也会想办法还我清白。
慕北湮怔了下,沉吟:这倒也是,你总不能一直背着杀人的嫌疑。我也相信阿原,她一定会查明真相!
左言希伤感:我不能在义父灵前举孝,家事就拜托你了!
慕北湮:不必废话,那是自然。
左言希辞别,慕北湮目送着他的背影。
17-3、日,恕心医馆厅堂,内
人物:赵岩,长乐公主,李斐,阿原,景辞,侍卫若干
长乐公主正扶头坐于上首,闷闷不乐。
长乐公主:岂有此理!我奉旨来查案,一个个东拦西阻,到处给我使绊子,何止没把我放在眼里,更没把父王放在眼里!慕北湮别仗着在他的地盘就跟我横,我回去就向父皇请道旨意,连慕北湮一起抓回来用刑!
赵岩:公主息怒!
长乐公主目光淡淡扫看了一眼堂下:叫我如何息怒?左言希嫌疑重大,他从小跟着贺王习武,身上是有功夫底子的,那晚若想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贺王卧房杀人,简直轻而易举!
慕北湮那小子居然说带走就带走,本公主岂能容他如此猖狂!
景辞一揖:公主容禀。左言希虽有嫌疑,但为一时之气弑父,也是匪夷所思,难以服众。他如果真的用了升魂草,为何在留下证据等我们搜查,生怕旁人不疑心吗?暗中布局之人做得越多,破绽便越多,公主聪慧英明,想来不会受人诱导,妄动刑罚。
阿原忙上前:是,以公主之才智,当然也已看出其中蹊跷。如今既已搜了恕心医馆,不如再把别院仔细搜查一番,指不定能找到有用线索。
长乐公主:搜查贺王府别院?
阿原看向李斐:李知县虽带我等查案,因贺王身份高贵,府中很多地方我们并不方便去,所以一直没有好好搜索盘查过别院,很可能会因此错过了线索。
李斐:对对,下官位卑职小,不敢擅自搜府啊!
阿原:如今有公主和赵大人奉旨办案,例行公主搜查贺王府别院,应该无人敢有异议吧?
长乐公主啜了口茶,惬意地笑起来:也好!我就不信,慕北湮敢从我手边带走左言希,难道还敢阻止盘查我办案!除非他真不想给他父亲找出真凶报仇了!立刻给我仔细搜查别院,每个角落都给我搜清楚!
赵岩松了口气:遵命!
待一众侍卫离去,阿原才发现长乐公主不再啜茶,而是紧紧盯着她。
阿原摸摸脸:公主是觉得我所言不妥?
长乐公主摇头,掷下茶盏走到阿原身边:没有,甚妥!你的脑子若是少放些在男人身上,看着倒还有几分聪明。
阿原眉峰挑了挑,假假地笑了笑:谢公主赞赏。
长乐公主将阿原再打量了几眼,哼了一声,起身。
长乐公主:赵岩你随我一起去搜查。
赵岩:是。
17-4、日,贺王府别院院中,外
人物:赵岩,长乐公主,李斐,阿原,景辞,侍卫若干,环境人物若干
长乐公主领着众人走在院中,安排着人手: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那边。阿原,你和景县尉往后面去找。
众人分头行动。路过的婢女、小厮皆谨慎地退到一边。侍卫们虽搜查,但顾及着这里主人的身份,不敢粗鲁。
阿原跟着景辞走向园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景辞:若是困了,找个角落歇歇。
阿原知道景辞关心自己,笑得开了花:是困,昨夜做了一宿的恶梦……不过,也求你好好管束你那个姑姑,睡不好觉还是小事,像这样在山道上泼油的事再发生几回,我得担心我的小命吧?
阿原探究地看向景辞:我没猜错吧?这事儿只有你姑姑这个失心疯才干得出来吧?
景辞目光深暗几分:知夏姑姑从小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与我的长辈无异,习惯了把我的事往她自己身上揽。她早年遭遇坎坷,行事的确太过偏激。昨日之事,是她做得太过分。我已责备过她,不会容忍她再有下一次。
阿原:原来这样!那左言希呢?你们也是故交?你好像很信任他。
景辞沉默一瞬:其实相识并未太久,但他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他,我早已惨死于荒山,葬身狼腹,连一块骨头都休想剩下。若他都信不得,这世间可信之人便更少了吧。
阿原一怔:原来你在涵秋坡说的,那个救你的好友就是左言希?既然你信他,那我也信他!(踌躇了下,看景辞,试探着轻声问)不过,难道我不值得信任?
景辞看着阿原没有回答,慢慢将目光挪开,投向缈远的天空。
阿原沉吟着,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从前是不是骗过你什么事,才让你不信我?
景辞眉眼淡漠:我几时说不信你了?
阿原瞪欣喜地看景辞:真的?(红着脸,有些得意地嘀咕)夫妻嘛,本就该互相信任……
景辞看了她一眼:赶紧查案吧!
(时空过)
17-5、日,贺王府别院厨房,内
人物:景辞,阿原,厨娘
景辞、阿原走入厨房。
阿原打量四周:上回我们查过厨房了吧?
景辞:再看看。
厨娘从另一边走来,手里端着一只装着碎冰的铜盆。看见景辞阿原走进来,忙放下盆行了一礼。
阿原看了看铜盆里的东西:冰?这时节哪来的冰?
厨娘:回官爷,我家王爷和小王爷饮食贪凉,所以家中建有冰室,四季都备着冰。
景辞走过去,拿了一块冰看着:四季用冰?一般会在什么饮食里用冰?
厨娘:夏日生食的瓜果之类常会用冰湃着,还有西瓜汁、酸梅汁之类也会用冰镇一镇。
景辞:这时节呢?
厨娘:可以做些小点心。小王爷近来胃口不好,所以奴婢做了杏酪,用这冰镇一镇,切成小块,就是小王爷平日爱吃的杏仁豆腐了。对了,王爷素日吃鱼脍,也喜欢用冰镇着吃。
17-6、日,贺王府别院院中,外
人物:长乐公主,赵岩,李斐,众侍卫
长乐公主、赵岩、李斐和众侍卫都已回到原处。长乐公主一脸不悦。
李斐和众侍卫都在跟着赵岩摇头,赵岩眉头紧锁。
李斐:这,这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呀!
赵岩:景辞和原捕快好像往那边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长乐公主黑了脸:你就记挂着原捕快呢!
赵岩忙辩解: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着他们那边或许会有线索。
长乐公主冷笑:不管有没有线索,一时半会儿,他们应该都不会回来。
赵岩怔了下:为什么?
长乐公主:从我来了县衙,看他们就是焦不离孟的,睡都睡一屋去了,查个案也是肩并肩。这哪是去查案啊,分明就是去谈情说爱了!
赵岩大感头疼:事关景县尉和原捕快的声名,公主慎言!
长乐公主转身往外走:看来这别院里查不出什么东西了。我们先回去吧!
赵岩着急:公主,不用等他们俩吗?
长乐公主:等什么呢?这么大两个人,还怕走丢了?
长乐公主向前走得远了。赵岩无奈,只得和其他人一起跟着离开。
17-7、日,贺王府别院厨房外,外
人物:阿原,景辞
景辞、阿原走出厨房。
阿原有些泄气:鱼脍下铺些碎冰,可以让鱼脍保持新鲜,又可令口感更佳,算不上疑点吧?
景辞若有所思:暂时是称不上疑点。
阿原转身:咱们继续找!我就不信找不出线索!
景辞跟在阿原后面紧走几步,脚上旧伤忽然疼痛,趔趄了下。
阿原有所察觉,回头看去。景辞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地稳稳走着。
景辞温和:赶紧走吧,看看长乐公主他们有没有找到线索。
阿原忙向前走着:好。
景辞皱了下眉,隐忍地看了自己的脚一眼。
(时空过)
17-8、日,贺王府别院院中,外
人物:阿原,景辞,靳大德,萧潇,仆役若干
靳大德领着几个名仆役走过来,唉声叹气:总算把公主和几位大人送走了!我们王爷这一去,其他人一个个都成祖宗,都得好好敬着了!所幸出什么纰漏!
萧潇快步走来:管家,世子命你立刻去安排,挨个确定那晚所有可能接近贺王房间的侍卫仆役的行踪,如有可疑的,立刻回报。另外,重金悬赏能给出线索的人。最近任何曾出现的可疑之人、可疑之事,都可禀报上来,即便线索无效,也可去帐房领赏。
靳大德神色一肃:是!
靳大德领仆役快步离开,萧潇也匆匆而去。
拐角处,阿原、景辞走出。
阿原: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小贺王爷,也开始做正经事了!
景辞:他并不是不学无术,而是先前有父亲庇佑,他凡事都能率性而为,不需考虑太多。如今,贺王府的担子都在他身上,他避无可避,只能扛起来。
阿原笑了下:是啊,他很想报仇,正好,我也想帮他抓到真凶!
阿原向景辞:我们一起去看看慕北湮那里查得怎样了,有没有线索吧?
景知晚看了眼自己疼痛的脚,有心想和阿原分开:你去吧!左言希回了县衙,长乐公主一无所获,也已带着其他人回去了,我怕她为难言希,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阿原不舍:噢!那你先回去吧!
景辞转身离开,阿原看他走远,才走向别院偏厅。
17-9、日,贺王别院偏厅,内
人物:阿原,慕北湮,芯儿
慕北湮一身重孝,将阿原迎入厅中。他的面色憔悴却沉着,虽出几分刚毅之色。
慕北湮坐到主位:我以为你也回衙了呢!
阿原也落坐:我听说你也在寻找线索,所以来看看。若你肯振作起来,贺王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含笑。
慕北湮:今日贺王府落到这步田地,我再不知轻重,不但不配做我父亲的儿子,甚至不配为人!你们和长乐公主还在辛苦查案,不肯错过一丝线索,我身为人子,自然也该尽我之力。
阿原赞许:对!贺王府不抵别处,没有确凿证据,便是长乐公主也不便讯问贺王府的人。但你是贺王府少主人,若是为父报仇,不管做得怎样出格都不为过!
慕北湮眉宇间的郁色顿时扫去不少,真诚地看阿原:谢谢你。
阿原:谢我做什么?
慕北湮:谢谢你一巴掌把我从花天酒地的混沌世界里打醒,谢谢你没让我一世糊涂。
阿原柔声:你不会一世糊涂的。你虽为人率性,却是至情至性之人。
慕北湮意外于阿原对自己的评价,惊愕看她。
阿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干笑:景县尉说的,是景县尉说的……
萧潇通禀:小王爷,恕心医馆的芯儿求见,好像有些线索。
慕北湮:快传!
(跳接)
芯儿入内行礼:奴婢见过小贺王爷。
慕北湮看过去:你是侍奉左言希的丫头。
芯儿:是,奴婢在恕心医馆伺候茶水。
慕北湮:你有王爷遇害的线索?
芯儿畏怯了下:其实,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线索,只是觉得有些不对。
阿原和颜悦色:芯儿,你只管说,不论是否有助破案,小王爷都会领你的情。
慕北湮点点头:嗯,你说。
芯儿心神大定:其实王爷出事那晚,我是亲眼看到我们公子换上深色衣衫趁夜离开的。
阿原紧追着问:去往哪个方向?
芯儿:应该是往馆外去的。
慕北湮不悦:那言希被冤入狱,你怎不站出来说明?
芯儿苦着脸:我不知道公子在打什么主意呀!何况我只是看着往外去,但夜间天黑,公子有轻功,一纵就不见了,谁也说不清他后来去哪了。如果我说我家公子有身飞来习去的好本领,谁知会不会更招人怀疑?
阿原有些失望:你所说的线索,就是这个?
芯儿摆手:不止这个。我们公子向来忙碌,其实白天或晚上不在医馆的时候很多。上月廿九,左公子去帐房看近来药房收支,我们几个下人正吃晚饭,奴婢忽然想起院里有一箩筛药材没收,去就院内收药材,谁知竟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进了左公子的房间。
(闪回 1)
17-10、夜,恕心医馆院中,外
人:靳大德(黑影,看不清脸),芯儿
芯儿正走向院中的那箩筛药材,忽然看到一个黑影走向左言希卧房,惊讶,忙闪到一边偷看。
黑衣人很熟练地取钥匙打开了左言希的房门,闪身进去。
芯儿等了片刻,只见左言希房中有火折子的光芒闪了闪,很快熄灭。黑影很快步出,依然锁好门,左右看了看,向别院方向走去。
芯儿(VO):这衣服,好像是老王爷的?身材也像。老王爷到公子房中做什么?
芯儿犹豫了下,悄悄跟在黑影后面。
(闪回 2)
17-11、夜,贺王府别院院中,外
人:靳大德(黑影,看不清脸)
,芯儿
芯儿跟着黑影走到花园隐蔽处,不见了黑影,纳闷。
芯儿(VO):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不是老王爷?即便是老王爷,去公子房中也没什么吧?
芯儿正要走,忽然看到前面又来了个人影,忙闪到树木后。
薛照意向后看了看,见无人留意,走入隐蔽处。黑影出现,两人在一处低低地说着话。
芯儿听了听,听不见什么,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
芯儿走出一段,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和薛夫人一起的,当然是老王爷了!我没事跑来跟踪老王爷,真被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板子,连公子都救不了我!
芯儿离开。
(闪回结束)
17-12、日,贺王别院偏厅,内
人物:阿原,慕北湮,芯儿
芯儿:事情就是这样的。
慕北湮惊愕打断:胡说!我爹偷偷摸摸进左言希的屋子做什么?
阿原猛地抓住重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升魂草就是在你家公子房间里找到的吧?你怀疑丢了的七钱升魂草是你看到的那个人偷走的?
芯儿:左公子那个房间里存了不少药材,其中有些药材本身是有毒性的,所以平时都是上锁的。公子若不在,连我们也进不去,只有府里有钥匙的主子可能拿到升魂草。
慕北湮:那你也不能推断那人就是我爹!
芯儿:我也是因为他跟薛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这样断定的。这府里,除了老王爷,哪个男子敢跟薛夫人说这么久的话,还在那样黑漆漆的地方?
慕北湮冷笑:我爹要和薛夫人说话,犯得着去黑漆漆的地方?叫唤一声不就完了?
芯儿想了想:也对!难道那个人不是老王爷?
慕北湮:当然不是!
阿原问:薛夫人不就是贺王爷的如夫人吗?这几日办案,倒没看到她。
慕北湮:薛夫人大名薛照意,我娘病逝后,我爹并未续娶,后宅都是这位薛夫人打理,行事还算稳妥。听闻她这几日悲痛过度,卧病在床。
芯儿犹豫着:小王爷,薛夫人她……并没有染病。
慕北湮:没有染病?不是说病得都没法起身,恕心医馆的药童天天在送汤药吗?
芯儿:奴婢不敢欺瞒小贺王爷,薛夫人虽说确实病了,但却不是染病,而是被老王爷打的。
慕北湮吃惊:打的?为何?
芯儿:奴婢也不知是为何,只听说王爷遇害那天白天,曾破天荒去西厢房找过薛夫人,可薛夫人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引得王爷大发雷霆。王爷出门之后,便下令杖责薛夫人,后又将夫人关进柴房,第二天靳管家将薛夫人放出来时,她的命都折了半条。王爷曾下令不许声张,所以这事知晓的人很少,奴婢也是偷偷看了恕心医馆给薛夫人送去的汤药,大多是金疮及散瘀止血一类,这才确信的。
阿原赞许:芯儿姑娘果然细心。
芯儿神色略松:我不晓得这事儿对找出杀王爷的真凶有没有帮助,但想着我们公子因这事被关在县衙,再找不出凶手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想想还是跟小王爷说了好。
芯儿急切地看着慕北湮:我知道小王爷也相信我们公子不可能做出弑父之事的,请小王爷、原捕快赶紧想想法子,救出我们公子吧!
慕北湮沉着脸,猛地站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阿原纳闷地跟上:北湮,北湮,你去哪儿?
慕北湮:去找薛照意!
芯儿松了口气,也往外走去。
17-13、日,县衙内院,外
人物:景辞,左言希
景辞刚回到内院,走到水池边,取出当日风眠晚送的荷包,站在水池边,想着往事出神。
(ins1)场 16-18,阿原:我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和你彼此守护。
(ins2)场 9-2,左言希:她当初是爱你的。而今,她忘了一切,唯独没有忘记爱你。
景辞(VO):一生一世?我用什么应允她一生一世?一身伤痛,病疾缠身,我如何能够护她周全?明知寿数无多,哄她一时欢愉,然后孤凄凄地度过余生吗?
左言希走过来:阿辞,长乐公主他们听说案情有了新进展,都已赶回贺王府别院去了,你怎么没去?
景辞悄悄收起荷包:既然去的人那么多,我也没必要去凑热闹了。
左言希打量景辞,伸手握住他手腕诊脉:你脸色不大好。
景辞缩回手:并无大碍。
左言希沉吟:好像气血瘀滞,血行不畅,是不是近来心思太重?或者受了累?恐怕会牵动旧疾发作。我去给你开副药。
景辞拦阻:不用了。刚旧伤有些疼痛,这会儿已经好了。我只想静一下。
左言希:有心事?
景辞不答,微笑:陪我下盘棋吧!
左言希:好。
17-14、日,贺王别院薛照意厢房,外/内
人物:慕北湮,阿原,萧潇,侍女一名
慕北湮一脚踹开薛照意的房门,大步踏入,阿原跟着入内。
薛照意不在屋内,阿原四下打量,慕北湮更是不耐烦地掀开帘幕帷幔,四处搜寻。一名侍女忙退到角落里,惊惧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慕北湮高喝:人呢?薛照意人呢?
萧潇奔入,回禀:小王爷,我刚问过了,说是一大早就不见了。
阿原在屋里转了转,四下看看,只见桌椅床柜,一切如常。阿原的目光扫过屋中的物品,最后落在窗户边的一个豢养鹦鹉的木架子上。只见那鹦鹉架子虽然有食物和水,但却空空如也,原本的鹦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阿原走上前打量:这是什么?
萧潇:哦,这个我知道,这两个月,薛夫人养了一只鹦鹉,一直很喜欢,寂寞无聊时常与它逗趣说话。
慕北湮看出似有蹊跷,问:鹦鹉呢,怎么不见了?
萧潇看向侍女,喝斥:问你呢,鹦鹉呢?
侍女慌忙摇头:奴婢不知,这两三天都没看到,夫人也没说。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鹦鹉学舌的声音。
鹦鹉(OS):咕咕,墨香!墨香!
阿原怔了下:谁在说话?
萧潇忙上前推开窗,惊呼:是薛夫人的鹦鹉!
窗外,一只绿色带霞彩羽毛的大鹦鹉歇在院中树上,边在枝上跳跃边冲着屋内鸣叫。
鹦鹉:墨香,墨香!死相,死相!来嘛……咕咕……来嘛!
慕北湮脸色登时一冷。阿原诧异,忙回头看向慕北湮。
阿原:它在说什么?
慕北湮不回话,突然冲出门去。阿原纳闷,急忙跟上。
慕北湮刚追出门,枝头上那只大鹦鹉受到惊吓,便扇动翅膀飞走了,慕北湮望着鹦鹉逃走的方向,紧皱眉头。
阿原追出来站在慕北湮身边,纳闷的看着他: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不就是只鹦鹉吗?
慕北湮皱眉:你知不知道墨香这个名字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阿原:是什么?
慕北湮不肯回答,向萧潇:传下我命令,全府搜索,把薛照意给我找出来!
萧潇:是!
萧潇离开,阿原又追问:墨香这名字,怎么了?和薛照意有关?
慕北湮犹豫了下:薛照意小名墨香,满府里只有父亲会唤这个名字。
阿原看向屋内的鹦鹉架:贺王爷常到薛夫人这里来吗?
慕北湮:我爹长期在军营,很少回府,就是回来,一般也很少会到如夫人屋里,只会唤她过去侍奉。
阿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干笑:也就是说,鹦鹉说的话,可能并不是跟你爹学的?
慕北湮难堪地看她一眼,快步向外走去。
17-15、日,恕心医馆院中,外
人物:芯儿,药童,薛照意,慕北湮,阿原,萧潇,侍卫二名
芯儿和药童坐在院中捣着药,两人面有愁色。
芯儿:也不知道我提供的线索能不能帮到公子。公子从小尊贵,被逮到那县衙里,也不知会受什么罪。
药童:是啊!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女子刺耳的惨叫声,芯儿、药童惊吓得连忙站起。
一身红衣的薛照意惨叫着从别院方向跑出来,丢了魂般边跑边惨叫。
薛照意:啊,来了……来了!鬼将来索命了,一个都跑不了!
芯儿、药童惊叫着往后退去。
薛照意模样癫狂地冲他们: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哈哈哈哈!
薛照意一时笑,一时惨叫,歪歪斜斜地跑出了医馆。
芯儿惊吓:薛夫人这是……疯了吗?
药童连连摇头:不……不知道。看着好瘆人。
(跳接)
院中,慕北湮、阿原领着萧潇等侍卫追出来,四顾,看向芯儿等。
慕北湮:芯儿,有没有看到薛照意?
芯儿惊魂未定,向外一指:薛夫人吗?她刚从这里经过,奔外面去了!
慕北湮皱眉:出去了?
芯儿:是,薛夫人披头散发,好可怕。像是、像是疯了!
慕北湮喝命:立刻去追!务必把薛照意给我抓回来!
萧潇及侍卫:是!
萧潇和侍卫们冲向外面。
阿原看向慕北湮:我们找过来时,刚好就疯了。难道你爹的死,真和她有关?
慕北湮冷笑: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我爹一个公道!
他有几分激动,一把握住阿原的手:你会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找出真凶,对不对?
阿原看着这个振作的少年,忍不住流露欣赏。
阿原温和地笑:对,我会陪着你,帮着你,放心!
(向外看)赵大人和公主他们也该到了,
可以派遣人手一起去找薛照意。
17-16、日,县衙内院,内
人物:景辞,左言希
景辞正和左言希在亭中对奕,景辞神思恍惚,又被吃掉一子。
左言希丢开棋子:阿辞,你的心没在棋上,不下了。
景辞勉强笑了下:也好。
左言希看着景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景辞: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当初你跟我说的话。
左言希:什么话?
景辞:你说,阿原和北湮的婚约很合适。北湮本性不坏,对阿原很包容,家世人品都般配。我仔细想想,也挺有道理的。
左言希端起茶喝着,琢磨着景辞的念头:我一直觉得你根本不舍得放手。如今看着,你还真打算放手了?现在阿原应该正和慕北湮一起查案吧?你也就由着他们由冤家变挚交,甚至弄假成真,结作夫妻?
景辞:不然呢?就是我愿意抛开一切过往,跟阿原重新开始,我能守她多久?一两年?还是三五年?
左言希揪心,忙安慰: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已从师妹那里拿到了师父留下的医书,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缓解你的病情。
景辞:嗯,多拖些日子,然后还是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凄度过余生。
左言希猛地握住景辞的手,激动:阿辞,别这样!
景辞轻拍左言希的手,温和一笑:别担心,我只是想弄清,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风眠晚的又是什么。有些抉择,其实并不难下。
景辞笑着往棋盘摆棋子:来,再下一盘。
左言希不看棋盘,看着景辞,神色比哭还难看。
(时空过)
17-17、昏,罗吊山山林/山崖,外(与场 18-16 同一场景、事件,不同角度)
人物:薛照意,萧潇,侍卫二名
萧潇带着两名侍卫一路追上山。
萧潇:确定是奔这里来了?
侍卫甲:对,刚有樵夫看着一红衣女子奔上了山。
侍卫乙:快看那边!
萧潇举目。
不远处的山崖上,一袭红衣格外醒目,此刻身穿红衣的薛照意正走到崖边,慢慢往崖边走去。
萧潇吃惊大叫:薛夫人,别跳,别跳!千万别想不开呀!
萧潇带侍卫急忙向薛照意所在的地方跑去。
山崖上,薛照意已走到崖边,回头看了萧潇等一眼,纵身跳了下去。
萧潇震惊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山崖。
(时空过)
17-18、晨,县衙厨房,内
人物:阿原,小鹿
阿原连连打着呵欠,却喜孜孜地看着手中针脚拙劣的鸳鸯荷包,小鹿凑过头去,连连表扬。
小鹿:小姐也不容易,忙着破案,还要找机会绣荷包!熬了一夜,总算把这对小彩鸭给绣好了!
阿原啪地打了下小鹿的脑袋:是鸳鸯!
小鹿:喔,是鸳鸯,对,就是鸳鸯,是我不认得小彩鸭和鸳鸯,说错了!小姐绣得鸳鸯活灵活现,可好看了,放水里都快能活过来了!
阿原满意:有没有看见景县尉?
小鹿:在外面亭子里呢!今儿风和日丽,指不定正在看水池里的鸳鸯!
阿原:呸,咱们院那水池里能有鸳鸯?
小鹿摸自己的头:那、或许是我看错了,是野鸭?最近我眼睛不行,分不出鸳鸯和鸭子了!
阿原笑眯眯站起来:有野鸭子多半也被井乙他们逮来煮了。不过厨娘倒是养几只家鸭,预备长大些给我们炖鸭煲呢!
小鹿悠然神往:是吗?
阿原走出厨房,小鹿歪着脑袋叹气。
小鹿:原来那是家鸭!小姐绣的鸳鸯,原来连野鸭都不像,像家鸭!
17-19、晨,县衙内院,外
人物:景辞,阿原,井乙
景辞正独立于亭中,看着水池间的波纹,眉眼间有淡愁。
阿原将荷包藏在手中,背在身后,满面笑容地走过去招呼:知晚,早!
景辞头都没回:什么事?
阿原扭捏,有些害羞地看着他:我有东西送你。
景辞淡淡的:阿原,我不缺什么!
阿原笑:但我知道这个你一定要!
阿原将景辞拉得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双手捧上荷包:你看!我找时间绣了好几夜!看我绣的鸳鸯,绣工是不是很好?绣得是不是很像!你以后别用那个绣得像黄鸭子的荷包了,用我这个吧!虽说我绣工不抵以前,但说起来也是才艺闻名天下的原大小姐所绣,对不对?
景辞目光扫过荷包,没有去接:阿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阿原:什么话?
景辞: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阿原:听过!荷包自然也是新的好。
景辞:不,荷包是人绣的。永远是那个故人,绣得最好。
阿原傻眼:你……嫌弃我绣得不好?
景辞叹息:阿原,你还不明白?我看重的是那个绣荷包的故人。
阿原思索,慢慢回过味来,一直伸出的送荷包的手渐渐往回缩,眼底不觉间有了悲伤和失望的泪光。
阿原:那个故人,送的是鸳鸯荷包。你、你是说,那送你荷包的故人,是个姑娘?可你明明没成婚!你身边明明没姑娘!昨天,昨天你、你还说你一直想好好守护一个人,一生一世。
景辞:我想守护的,就是她。可惜我没机会了。她嫁人了。
阿原怔了下,想笑,又笑不出,含着泪光努力上扬眼角:她……嫁人了呀?那不是更简单?她有了取舍,景县尉自然也不会固守原地,会择一位真正能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对不对?
景辞:阿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不想勉强。
阿原努力笑,泪水都快要滚落:我,我不勉强呀!
景辞硬起心肠:我勉强。未忘前情,我不会勉强自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阿原捧着荷包的手已耷拉在自己身前,强逼自己不许哭,却忍不住声音哽咽:你勉强……你不想勉强自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那我们间有过的那一夜算是什么?
景辞依然神情淡漠:那一夜我们间并未发生什么。
阿原:啊?
景辞:我去找左言希要了解药,你其实只是晕过去昨天睡了一夜而已。
阿原:你……你狡辩!你明明连衣服都给我换了!
景辞:客栈老板娘说你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所以主动拿了她的衣服给你换了。
阿原:那昨天……昨天我们之间,又算是什么?
景辞不以为意般笑了下:昨天,我们间有过什么?
阿原心烦意乱地退了一步,低垂着头,喃喃地:昨天……什么都没有过吗?
一滴两滴的泪水打在她手中的或荷包上,景辞瞧见,心痛,却隐忍地转过头,一言不发。
僵持间,井乙冲来:景县尉,原捕快,小贺王爷传来消息,薛夫人跳崖了!
阿原手中的荷包有意无意地悄然落地。阿原别过脸把泪水擦了擦,故意抬高声音掩饰自己哽咽沙哑的声线。
阿原: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井乙: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死在附近的罗吊山,尸体已经被带回贺王府别院了!
阿原:噢,噢,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阿原不敢抬头再看景辞一眼,快步奔了出去。
井乙又冲景辞:景县尉也尽快去吧!长公主和赵大人那边应该也接到消息了。
景辞:知道了。
井乙看了看景辞脚边:景县尉,你的荷包掉了。
景辞垂头看向地上的荷包,捡起,默默看着。
井乙一揖离开,景辞还站在原地,从怀中摸出原来那只荷包比对着。
两只荷包的材料式样几乎一模一样,针脚同样拙劣,鸳鸯同样像鸭子,只是一个以黄线刺绣,一个以七彩刺绣。
景辞看着,话语间不经意带了几分宠溺和哀伤:眠晚,再世为人,你的眼光还是一样的糟糕,手艺也是一样的拙劣。
景辞将两只荷包一起收入怀中。
——第十七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