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叫人带你……”
江秣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军医打断了：“将军，万万不可啊！毛将军虽已好转，可此刻实在不方便见客。”
“况且，我观小友年岁尚轻，想必于医学一道也只是稍微通晓，并不精通。毛将军乃是重症，如何能叫一个孩子去打扰了？还请将军三思而行！”
柳若觉得好笑，不是说军中最是讲究纪律严明的么？怎么还有军医敢打断将军说话的理儿？真不怕被打屁股啊？
想到这儿，柳若忽然激动起来，仿佛马上就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小万忽然道：“宿主，别那么较真。”
柳若失望了：“……哦。”
江秣陵抬起头，探究的看了军医一会儿，问柳若道：“柳大夫，你怎么看？”
……拿眼睛看嘛，难不成还拿鼻子耳朵去看啊？
柳若在心中委委屈屈的嘟囔着。
“咳咳。草民以为，老先生说的在理。只是草民以为行医之道，贵在多学多看，若有足够多的病症相佐，定能有所成就。”
“草民既是将军所请，理应听从将军的指派，若是将军觉得没有必要，那草民回去便是。眼下城门尚未关闭，草民此刻回去，定是能赶得上。”
江秣陵放下手中的笔，道：“说的不错。既如此，罢了，我亲自陪你去一趟吧。”
有江秣陵从旁陪同，那军医便是有一肚子的委屈难受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行人到了毛将军的营帐之后，柳若便被里面浓厚的烟雾刺激的皱起了眉头。
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对跟从的人道：“还不快把帘子掀开。如此大的雾气，不怕伤到病人的身体么？”
这一氧化碳的浓度都超标了，他们当真不怕人一氧化碳中毒，然后一命呜呼啊！
军医赶紧拦住了要动手的人，呵斥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将军正是体虚的时候，边城风大，若是叫风激了，再病倒该如何是好！”
“那也不能用这么多的火盆，还不给通风。”柳若无比坚持，甚至直接对江秣陵道，“将军，让人将火盆撤走两个，再将帘子掀开。”
“再虚弱的病人也不能长期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境之中，况且炭火太燥，容易产生虚火。军中皆是男子，长期使用不是好事儿。”
江秣陵深深地看了一眼柳若，叫人按照柳若的意思办了。军医的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
“你且去给毛将军把把脉吧，看看你可有方子救治。”江秣陵指着躺在床上的病人，低声对柳若道。
柳若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大大咧咧的将手搭在了毛将军的手腕上。
毛将军的脉象平和，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柳若又轻轻地唤醒了毛将军，叫他吐出舌头，看了看舌苔，又摸了摸毛将军半边麻木的身子，心中大致有了数。
柳若走回去，刚准备说话，军医哼了一声道：“黄口小儿一个，能看出什么毛病？”
柳若无奈极了，怎么这年头还有人喜欢以貌取人呢？
果然人类的欢喜不尽相同，但鄙视链却绝对一脉相承。
柳若往毛将军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将军，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江秣陵点点头，准允了柳若的要求。
……
一行人又回到了主营帐之中。
柳若斟酌了许久，很认真的告诉江秣陵：“毛将军的病，并无大碍，我有七分把握治好。但也仅限于能让毛将军如同一位正常人一样坐卧行走，但若是想如以前一般，弯弓射雕，怕是再不能了。”
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方才把脉的时候她就发现，其实毛将军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只是有些虚弱罢了，至于身上之所以瘫掉，也都是因为骨头在错位的情况下生长闭合了。
若是一处如此，倒也无什大碍，偏偏将军常年骑马打仗，又总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大在意，这才叫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时间久了，也就渐渐再难站立。
江秣陵吃惊的看着柳若，“此话当真？”
他原是没抱有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柳若居然给他送来了惊喜。
“当真。”柳若笃定的点点头，“只是治疗过程极其痛苦，且耗时极长。在此时间内，也需要严苛按照医嘱进行，若是有半分差池，便会前功尽弃，且再无治愈的可能。”
柳若的话音刚落，军医便呵斥道：“一派胡言！老朽行医这么多年，若是能有治愈的良方，岂不是早就拿出来给将军用了？还能轮到你一个黄口小儿在这儿胡说八道？”
“将军，你切莫听信了他的谗言。这样的年岁，如何能有此等骇人之医术？他莫不是别国派来的间谍，故意在此胡说八道，好叫您相信了去。”
柳若气的连翻白眼：“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介小小的医者，却刚好知晓老将军的病症如何治疗罢了。”
“老先生，您若是不信，您可以直接说，又何必在这儿污蔑我？这样的指认，我不敢认。”
“你！”
江秣陵打断了军医的话：“好了，你们两个别吵。柳大夫，我问你，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治疗毛将军的病？”
柳若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毛将军的身上并无其他病症，归根溯源，确实骨头上的问题。只需将毛将军左半边长错的骨头尽数敲断，再与以外力纠正，命其重新长成，之后再好生复建，便无大碍。”
“只是此法还需好生评估一下位置，若是毛将军有关节之处的错误，便需极其小心了。”
许是柳若的法子太过惊世骇俗，她的话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有个少年人道：“你这是要将我父亲的半边身子拆了么！这不可能！人骨头尽数断了，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柳若没指望他们能接受这样超前的治疗意识，笑着解释：“并不会这样。这位小将军，令尊的伤本就是外力所致。只是因为一直未曾得到恰当的医治才会至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