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笙倏然抬头,有些意外的看向她,“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告诉我?”
许小小低下头紧张的绞着手指,吞吞吐吐道,“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受伤的事情,他担心,就来了。”
“你真不该让他知道的。”
封笙明白封阳对南城这个地方有多深恶痛绝,这里载满了他一辈子不想回忆的痛,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六年前搬离的干干净净。
这一次封阳回来,估计也是因为担心他,才会不顾亡妻之痛回来看他。
许小小眼眶瞬红,扯着他的衣角,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阿笙,我不是故意的。”
封笙最见不得她的眼泪,伸出手替她轻轻擦拭掉,“没事,我也没怪你,我只是担心爸在这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那我们现在回家吗?”
“嗯,走吧。”
两人交谈的投入,全然没注意到不经意敞开的门后,时杳将两人的话全数听见。
封阳回来了……
一时间,她的心头百感交集,惶恐,不安,愧疚……
回到老宅,封阳满身阴翳的窝在轮椅上,像是等候已久。
“爸。”封笙轻唤一声,走近。
“不是说你住院了吗?”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快给我看看。”封阳瘦弱的身躯轻抖,嚷嚷着要检查。
封笙不好拒绝,当面褪去上身衣裳,露出缝合过后的伤口。
封阳眸色渐沉,带着压抑的嗓音,“听小小说,这还是因为时杳受的伤?”
封笙下意识朝许小小看了一眼,许小小当即心虚的垂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封笙抿了抿唇,“跟她没关系。”
封阳一掌拍在轮椅上,震怒,“那跟谁有关系!”
“……”
“你是嫌他们家害的我们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跟他们沾上关系!”倏地,封阳犀利点出,“是不是因为你对时杳还余情未了?”
封笙脑海闪过一些和时杳缠绵的片段,随即冷硬着嗓音道,“没有。”
闻言,封阳面上神色放缓了不少,并且苦口婆心道,“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你现在有新的生活,有小小,法律也已经给了高晴该有的惩罚了,就不要揪着过去不放了。”
“妈的命都没了,岂是高晴坐那几年牢就能偿还的。”封笙紧握双拳,面目严峻,“六年,也许你已经忘了妈是怎么死的,可我没忘。”
封阳被怼得一阵无言,紧接着,他从封笙的嘴里得知了一个更加令他骇然的消息,“我已经通过高晴知道了那个人叫陈国福。”
封阳冷不防的,心底有点发虚问,“除了名字,你还知道什么吗?”
“还在查,但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为妈报仇了,你等着,当年掺和到那件事情中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明明封阳该高兴,可在看到封笙眼底凝聚着的阴寒时,他却有些不寒而栗。
“爸,你放心,在妈坠楼的那一刻,我跟时杳就再也不可能了。”封笙以为封阳是在担心自己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才表现得如此不安,于是当面做出了保证。
封阳故作松了一口气,幽幽道,“那就好。”
看出他眼底的疲惫,封笙自动请缨,“你这么晚到也应该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安顿好封阳过后,封笙小心翼翼带上门。
刚出来,许小小就贴上来委屈的解释,“阿笙,你别生气,我其实是不想说的,但是叔叔一直逼问我,我又不太会撒谎……只能告诉他了。”
封笙脸上温柔褪去,只剩寒冰,“往后不要再多事了,我不喜欢。”
许小小眼眶泛酸,可怜巴巴的应着,“我知道了。”
翌日一早,封笙早早出了门,仅剩下封阳跟许小小在家中。
无意间,封阳问了一嘴,“你知道那个叫高晴的,现在住在哪儿吗?”
许小小没有半点心眼,如实告知,“听说她出狱过后就一直身体不好,住在医院里,这会儿刚动完手术,还没醒呢。”
还没醒,那就是没来得及告诉封笙更多的事情。
封阳继续问,“哪家医院?”
“蓝天。”
“她什么病?严重吗?”
提及这个时,许小小有些闪烁其词,“脑癌,加上手术失败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陡然间,封阳眼中生出一丝危险的精光,像是在盘算什么。
见封阳没了声,许小小不得其解,“叔叔,你问这些干什么?”
封阳收起精光,故作深沉,“她把我一家害的那么惨,我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报应。”
“我跟你说,这个女人真的特别可恨!前几天还想拿剪刀伤阿笙呢,更是害的我心脏病复发,鬼门关都走了一趟……”许小小拉着封阳说得滔滔不绝。
封阳看似认真的听着,可眼底却划过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诡谲,心中俨然酝酿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伴随着夜幕降临,正是会所最繁盛之时。
“呕……”没来由的反胃让时杳不得不搀扶起一旁的墙壁干呕。
好巧不巧,被封笙撞见,他又冷又硬的嗓音从头砸下,“怎么,故意在这卖惨博取同情心?”
时杳难堪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没有?”封笙一副不信的口吻,看向她的目光尽是嘲讽之色,“早不吐,晚不吐,非得我过来了才吐。”
“对不起,我马上就走。”为了不被误会是在卖可怜,时杳急匆匆转身就要走。
“呃……”可她却因为走的太急,不小心撞进了一个醉汉怀中。
醉汉醉意朦胧的看了她一眼,当即裂开嘴笑道,“诶嘿,美女,走,陪我进去再喝两杯。”
时杳微蹙眉心的婉拒着,“先生不好意思,我那桌还有客人呢,要不这样,你等我陪完了,我再来找你喝。”
“不行!”醉汉胡搅蛮缠的将她搂在怀中不放,“我就要现在!”
醉汉那凑近的嘴带着满满酒气,换做是平时时杳也不会觉得这酒气惹人嫌,可偏偏今天,这酒气就像是沾了什么恶臭的东西一样,惹得她胃部一阵翻涌,“呕!”
“靠!真他妈恶心!”醉汉一脸嫌恶的将她推开后,骂骂咧咧走开了。
封笙原本是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在看到时杳吐得实在是难受的模样时,一种强烈的预感油然而生,让他忍不住上前扼住了时杳的手腕,冷冽的逼问,“那天过后,你吃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