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徐徐驰出站台。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肖赫白从睡梦中惊醒，他微微蹙眉，接起电话：
“雷哥！”
“小白，你在哪儿？”
“坐车呢，24路上。”
“安安呢？”
“她和我在一起。”肖赫白听出雷剑锋的声音里透着反常，“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越改监外执行了！妈的这小子竟然有精神病！”雷剑锋气急败坏道，“不说了，你们现在具体什么位置？我过来接你们！”
肖赫白看了眼站牌，强压住内心的慌乱：“现在是建国路，刚出站，下一站永寿桥。”
“好，那你们永寿桥下来，我们在那儿碰面！”
挂下电话，肖赫白转头望向身边的朱安安。
“李越改监外执行了。”他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不过没关系，雷哥他们已经赶过来了，在下一站等我们。”
“对，会没事的。”
她强笑道。
两人心照不宣，彼此紧握的双手，手心俱是一样的冰冷湿滑。
建国路是个大站，车已经起步，上车的乘客仍陆陆续续朝空旷的车厢里走，看到座位便即刻坐下。
走在最后的，是个戴棒球帽的男人，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肖赫白只觉自己心脏猛烈抽缩一下，骇然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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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
肖赫白睁开眼睛！
车还没有靠站，朱安安就坐在自己身边。
“肖赫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朱安安看出他脸色不对。
他摆摆手，努力深呼吸：“还有多久到建国路？”
“建国路？这一站就是啊。”
朱安安话音刚落，车便靠站停下，AI系统自动播报着站名：“乘客们，建国路到了……”
与此同时，前门打开！
乌泱泱的乘客正排队上车！
肖赫白一惊——李越，就在他们中间吗？
他提起一口气，拉着朱安安，跌跌撞撞向后门奔去。
下车的人很少，后门已经开始关闭。
“师傅，开门！让我们下去！”
他霸道地抵住即将关闭的后门，拉着她，强行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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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驰出站台。
朱安安还不明所以，埋怨道：“你干嘛？跟你说了我们不在这一站下的……”
手机响起来，是雷剑锋电话，肖赫白按下免提：
“小白，你在哪儿？”
“雷哥，我在24路建国路车站。”他望着站牌道，“刚下车，和安安在一起。”
“那就好，我告诉你啊，李越改监外执行了，小子竟然有精神病！”
“知道了，我会提防的，你快来接我们吧！”
对话结束，肖赫白挂下电话，身子微微一晃。
朱安安忙扶住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
他摇头。
两人坐在车站的候车座椅上，朱安安让肖赫白把头靠在自己身上，闭目养神。
天很蓝，她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
“李越改监外执行，你刚才在车上已经梦到了，对吗？”
“对。”
“还梦见了什么？”
肖赫白没回答。
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公交站牌。
雪洋洋洒洒自空中飘落，蓝底白字的公交站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朱安安犹豫了下：“好的……不，坏的。”
“先听坏的，说明你是悲观主义者。”他笑了笑，坐直身子，“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是乐观主义者，我们可以中和。”
他把李越在建国路上车的事告诉了她。
她长吁了一口气：“多亏了你的预言，李越现在估计还在公交车上吧——这就是你说的坏消息？”
“这是好消息，说明我的预言很准！坏消息是，我们还没走出循环。”
他笑嘻嘻道。
在梦中预见未来，是他在朱安安的循环里才拥有的技能，既然预言还在，就说明，至少目前为止循环仍在继续。
“肖赫白，你说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该死的循环？”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却不想让她难过，强笑道：“怕什么，雷哥和小罗警官一会儿就到了，再说了，这多点儿曲折，不是给你新书多积累点素材吗……”
远处传来机车的轰鸣声！
肖赫白抬头，只见街角一辆摩托车骇然冲上了人行道，正全速向他们驰来！
“李越！”
他骇然道，本能地一把推开朱安安，自己也狼狈向路边躲去！
李越丧心病狂，见一下没撞死朱安安，竟又掉转车头，再度向朱安安撞来！
朱安安吓得腿都软了，最要命的是，她才跑出两步竟然把脚崴了，寸步难行！
肖赫白飞扑上来，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几乎同时，摩托车碾压过肖赫白的后背！
尖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肖赫白和朱安安狼狈扑倒在地，看着李越逃离现场，心脏咚咚狂跳。
“你们没事吧？”
雷剑锋和罗子昊先后向他们跑来，脸上俱是惊魂未定。
“还好，皮外伤。”肖赫白站起来道。
“我也没事。”朱安安道。
雷剑锋松了口气：“幸亏你俩没事儿，小罗，现在就去问交通部要这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大白天故意撞人，老子不让他把牢底坐穿，老子就不姓雷！”
罗子昊不可置信地看了肖赫白一眼，领命而去。
雷剑锋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俩上医院！有事儿没事儿，都去医院检查下，做个伤情鉴定，等以后开庭了，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朱安安点点头，到雷剑锋车上不过几步路，可她脚踝依旧痛得很，手勾着肖赫白的脖子，缓慢挪动脚步，每走一步，就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要不要我背你？”
肖赫白笑道。
“才不要，雷队都在呢。”她扭捏道。
雷剑锋别过头去，大声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俩随意，当我是空气就行，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朱安安脸更红了。
劫后余生，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
肖赫白在她身前，膝盖半弯：“是你自己说要和我处对象的，还在我哥面前自称弟妹，怎么，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反悔了？”
“讨厌！背就背，不许说我重啊！”
“放心吧，你就是头猪，我都没问题……”
他笑着，鼻子里突然涌上一股温热，几滴鼻血滴落在地上。
他用手一抹，怔怔地望着自己手上的鲜红，喉咙口突的一甜，低下头，哇的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肖赫白！肖赫白！”
朱安安凄声尖叫，只觉怀里的身体无力下滑，“雷队，快来啊！小白他不行了！”
雷剑锋也傻了，奔过来一把扶起肖赫白已经瘫软的身子，颤声道：“小白，你、你撑着点，我们去医院，哥这就送你去医院！”
肖赫白伏在雷剑锋的身后，视线渐渐模糊，雷剑锋的车刚才看不过几步之遥，现在却觉得好远，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
身边，是哭成泪人的朱安安。
“安安，认识你，我很高兴……”
他努力抬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
却还是颓然落下。